至死方休(85)
陆含谦亲着他汗津津的额头,问:“你是林顾言啊,律师界的良心,你不当律师了么?”
林言无力地轻轻摇头,陆含谦的拇指摩挲着他的唇,然后探了进去。
他搅弄着林言的舌,模仿交融的频率抽插。
但林言仿佛已经被操乖了,瞳孔微微散开,被他这么色情地挑逗着玩,也毫无反抗。
“说话……”
陆含谦吻着他:“林言,为什么?告诉我,我想帮你……”
林言怔怔地看着他,陆含谦咬了林言一口,然后将他翻过去,从后面插进去。
陆含谦不记得那天到底到几点了。只记得林言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告诉他。
他从哽咽着请求陆含谦,陆含谦却没有应允之后,就只是胸膛起伏着轻颤,陆含谦怎么做他也不吭声,像发不出声音一般。
这是陆含谦经历过的,最酣畅淋漓的一场晴事。
尽管陆含谦想知道的,还是没“逼供”出来。
结束时,他抱着林言去冲了个澡,林言疲惫地靠在他胸口,几乎已经半昏睡状态了,非常无力虚弱地模样。
他问林言想用什么味道的沐浴露,林言勉力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也没说话。
那个时候陆含谦还没意识到,林言已经失语了。
第七十八章 林律师的病⑤
林言生了很大一场气。
那天玩过之后,陆含谦第二天早上支着手臂,撑着头看着林言在他怀里醒过来。
他觉得这样温馨极了,喜欢的人躺在他身边,被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守护着,安稳地睡眠。
林言的肤色很白,无知无觉睡着的时候,就像歪在宫殿的王座上睡着的小王子。
漆黑的头发遮住他的一点额,眼睫也在眼睛下打出一小片模糊的阴影。
陆含谦越看越喜欢,不由低头在他眼窝上亲了亲,被窝里的手也在林言的腰腹上捏了捏。
但大概他用力有点过了,林言眼睫抖了抖,缓缓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蹙着眉睁开了眼。
他的眼瞳慢慢聚焦,看清眼前的人,陆含谦笑着望着他,等他起床表扬个自己什么的——他自认昨晚表现得还挺好,林言最后发着抖在他掌心抵达高潮的时候,眼里都有无知无觉的生理泪水落下来,那是身体感受到极大快感的标志之一。
——结果表扬没等来,林言意识缓缓苏醒,回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之后,立刻给了陆含谦一耳光。
他看起来非常生气,甚至于身体都不由自主发起抖来,唇抿得极紧,漆黑的眼眸冷冰冰地看着陆含谦。
陆含谦都被打蒙了,他迷茫地看着林言,又不明所以又懵逼:“干什么啊?大早上就发脾气。”
然而林言一掀被子,赤脚跳下去,一声不吭地就往客厅走,把陆含谦的那些东西全扔进箱子里,然后往门外一推。再进房里来,对陆含谦指着酒店大门,其含义再明显不过:滚。
“……”
陆含谦太委屈了,他真的不知道林言大早上又生哪门子气,眼睛一睁就打他耳光。
所以他下意识和从前一样,死皮赖脸凑过去就要牵林言的手:“怎么了,心肝儿,你又哪儿不高兴我了。别闹脾气了,啊,我给你做早饭去。”
然而林言这次是真的非常生气,他根本不接受陆含谦的求和,竭力要把手抽出来,不让陆含谦抱他。
陆含谦抱了两下,被林言一再推开,甚至差点被推得摔在床柱上之后,脾气也上来了。
“你到底哪儿不高兴了啊?”
他站在林言面前,觉得林言简直莫名其妙,自己这么一昧地讨好他,他却根本不领情,显得自己特别多余无聊一样:“你有什么觉得我不对的,能不能告诉我,啊?”
他盯着林言:“林律师,你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还不会说话的小朋友,我是你的对象,你能不能不要有什么想法都藏着掖着,我这么猜来猜去还不是想了解你,帮助你?”
倘若林言能说话,他此刻一定会说“谁是你的对象”?
但事实上,林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仿佛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只能有一些模糊的气音。
陆含谦看着他,林言一声不吭。
见陆含谦不动,没有丝毫走的意思,他就干脆自己去洗手间洗漱,把陆含谦当成透明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陆含谦见他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却看他一眼也不看,感到种特别失落,委屈,难过的情绪。
林言走到书房去发短信,向约定好的主办方道歉今天的演奏可能要取消。
摁键盘的时候,他恰巧瞥见了垃圾桶里的民法书,林言手指不由一顿,怔怔看着那书的封面良久没动。
陆含谦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林言。
林言没理他,并且他自己也感觉很难过,很不明所以,但陆含谦还是来主动和林言服软:“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掐着你,你是不是生气这个?那我下次不会了行不行,我就是想了解你多一点而已,可你平时又什么都不和我说……”
林言连眼睛也未抬,陆含谦默然地看着他:“林言,你说句话行不行?你怎么老这么不理人?”
他又在门口站了片刻,但林言始终没吭声之后,陆含谦长吸一口气,转身走了。
.接着林言就听到酒店房门拧开,又重重关上的声音。
陆含谦带着他的那个小行李箱走了。
林言坐在书房里,低着眼看着屏幕,眼睫微微动了动。
他从前的想法果然是对的。
林言在心中默然想:我根本不适合和别人建立过于紧密的关系。这种存在残缺的人格,还有什么奢望过上正常生活的资格。
陆含谦和林言都是骄傲敏感的人,只不过林言的那层外壳,比陆含谦的还要厚。
陆含谦可以为他斩断自己的刺,来祈求能靠得林言近一点,但林言的冰壳,只能被陆含谦从外界缓缓融化。
这种失语一般只会持续十几个小时,等林言情绪稳定下来了,自然就会恢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足足过去了三四天之后,林言还是发不出丝毫声音。
他想说话,一边听着手机里的舒缓音乐,一边练习发音的口形。
但林言摸着自己的声带,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始终只能吐出模糊的,细微的气音。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原本就容易孤独,负面情绪被不停放大。
林言在过了这么久却毫无恢复的进展之后,更变得焦虑,烦躁。
在一次失手摔碎瓷杯之后,他再一次出现了自残行为。
他一声不吭地握着瓷片,用力收紧手心,尖锐的瓷角一下就扎进了皮肉里,林言却丝毫感受不到痛般,仍死死地抓着,直到鲜血流的满手都是,溢出指缝低落在地板上。
他把脸埋在臂弯里,哽咽般喘着气,止不住地想,我怎么这么没用,我怎么这么没用……?
从小到大的矜傲和优秀束缚着他,令林言自尊到几乎病态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陆含谦那晚或许只是纯粹想让他舒服一点,是他自己有病,才闹成这样。
整个掌心都木然之后,林言才跌跌撞撞扶着墙站起来,把手上的血冲干净,扎上绷带去扫玻璃渣子。
在他的整个旅行中,这种事情在过去时有发生。倘若不是遇上陆含谦,林言几乎怀疑自己会迟早在某一次精神崩溃之后彻底疯掉,用玻璃片把自己扎死。
陆含谦整体来讲还是比他正常一些,他照顾着林言起居,万一林言自残还能帮忙叫个救护车。
林言在酒店呆了一个星期,整整七天都没有怎么出门。
他窝在沙发上看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动物幼崽视频,窗帘全拉上了,分不清楚到了什么时间。
只觉得饿了就叫服务员把餐点送一份上来,也不知道一天里有没有吃到三餐。
在这些天里,陆含谦都没有给林言发短信。
他明明有林言手机号的。
林言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他们俩本来就是孽缘,搁一块就没有多少不吵架的时候,分开了也好。
原本陆含谦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能耐着性子和他这种不易相处的缺陷型人格耗多久。
第九天,林言的现金花完了,得出去取钱。
顺便他也想带一些鲜花回来,给他带来一些生气,再看看机票,林言想走了。
但没有想到,回来路上就遇到了陆含谦。
陆含谦没走多远就后悔了,但又实在没脸拖着行李箱再立刻回去,就在酒店对面租了个单间,整天等着林言出来。
可林言始终窝在酒店里,窗帘还拉着,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此刻总算等到林言在酒店楼下买鲜花,陆含谦都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找他了。
几天没见,林言好像又瘦了一大截儿,看背影都觉得他衣服空荡荡的。
他似乎精神不太好,脸色也苍白的,买花的时候比划了很多手语。
陆含谦觉得很奇怪,他记得楼下卖花的老太太分明不是哑巴,为什么林言和她说话却用手比划?
他像眼睛都长在了林言身上一般,短短从拐角处到走进酒店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他目光一直一寸不离地盯着林言,直到林言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了,他才十分恋恋不舍地转开视线。
林言不知道多久才会出门一次,陆含谦一直都知道他不爱动。下一回见到林言,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陆含谦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又有点难受。
他走下楼去,想着能买几支和林言一样的花也算好的,就当做他们俩是在呼吸同一个空间的空气了。
“要一捧和刚才买走的一样的花。”
陆含谦一边说,一边学林言一样朝老太太比划。
谁知道老太太以一种非常怪异地眼神看着他,像打量神经病一般回答:“噢好的,请稍等。”
“太太您能说话啊!”
陆含谦诧异问。
看老太太的脸色莫名其妙,他连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刚才我看到那个年轻人是打手势的,我以为你听不见。”
“我可以听到。”
老太太道:“是刚才那位顾客他是失语人士。”
“……”
陆含谦对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十分错愕,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再问,沃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陆,你和林怎么了呢?”
陆含谦一顿,下意识回答:“没什么啊……就是前几天出了点闹了点小矛盾。”
沃尔知道陆含谦向林言表白过,在他心里就觉得他们俩是一对了。
他“ummmm”了一阵儿,似乎在考虑怎么组织语言告诉陆含谦。
“但是刚才林发短信告诉我说,他要离开巴黎了。”
沃尔道:“你是和他一起吗?”
陆含谦简直懵了:“他要走?为什么!?”
.“他说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沃尔的语气十分遗憾,告诉陆含谦说:“希望离开巴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
“……”.陆含谦又慌又愣,半晌后嘲电话里吼了一句道:“他怎么能走!?他都收了老子的戒指了!”
然后把花钱一扔,快步朝林言的酒店方向跑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林律师的病⑥
林言和陆含谦对这次矛盾的定义似乎有点差异。
在林言觉得他们俩算是彻底分手了,再不相干了的时候,陆含谦还沉浸在“小吵小闹算得了什么”、“打是亲骂是爱”、“虽然我搬出来了,但是我的心还是和林言在一起的”等种种单方面的臆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