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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溺(18)

作者:九月的饼干吗 时间:2019-04-30 15:14 标签:ABO 狗血

  夏勉不应他的话。
  夏父憋着口闷气,跟着他进入公寓楼。
  一进门,玄关的鞋架上摆着两种尺码的鞋,明显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夏父虽然将中年的自己活成一摊烂泥,但他是Alpha,他对Omega的气味和其他Alpha一样敏锐。
  “你和Omega住在一起?”夏父问夏勉,“你养着一个Omega?”
  夏勉不否认:“我花钱租的房子,和谁住是我的自由。”
  夏父四处转了转,看到屋子里到处是一对一对的日常用品,气得脸色发青:“我被催债的逼得换了三五个房子和手机,还被单位降级成临时工。你拿钱养Omega逍遥快活的时候,想没想过你爸爸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夏勉不再是当初爸爸一扬起巴掌就躲在桌下发抖的孩子。他已经不再惧怕任何形式的暴力,也不为任何意外慌张。
  “你欠的债,不是因为要给我交学费,供我读书留学。你欠债是因为你想用一个的债务填另一个债务,利滚利你怎么都还不完,我为什么要负担你的过错?”
  夏父惊诧而暴怒地瞪着儿子,语速加快,嘴里甚至喷出白沫:“你以为我不想还吗?那么大一笔债,我借光了能借的钱去填空子,我填得上吗?我还带着你,我必须不停借钱才不会被起诉,不然我直接去坐牢不就松快了?你明明能赚钱,为什么不帮我还债,要把钱给别人花!”
  夏勉闭了闭眼,全身血管都在突突跳动,好像要爆裂开来。
  “我还带着你,不然我直接去坐牢不就松快了?”——这句话夏父十年如一日地反复说、反复说,成了剜刮夏勉最有利的刀子。
  什么样的话会让一个孩子后悔被爸爸生下来?这句话就可以,到今天,夏勉大三了,这句话还奏效。
  夏勉握紧双拳,压抑着音调,尽量不和他争吵:“我不想和你翻陈年旧帐,你来找我做什么,你直接说。”
  夏父把火气压下去,抹了一把脸。刚刚五十岁的人,满脸是肖似六十岁的沧桑。
  “给我借钱。”夏父说,“你伯父喝酒,把你比赛得奖的事说了出来。我要的不多,就要最急的一笔,八万。”
  八万。
  夏勉垂眼,视线范围内出现一层假想的灰色。
  难道有人以为赚八万容易?夏勉在项目组熬过的通宵、在图书馆翻烂的书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他的爸爸背着巨额债务还能做最初的那个好爸爸,他怎么会不帮他还债?他熬到吐血,把最后一块钱都拿出去,他也比现在舒畅。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夏勉说,“你现在可以安心去坐牢。”
  灰色从天花板开始蔓延,哗啦一下倾泻下来,将公寓的方形空间用水泥填满——只有水泥才会将所有氧气挤兑出去,形成如此让人窒息的灰色泥潭。在夏勉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将“坐牢”二字说出口时,他看到父亲被他的话彻底激怒。
  到底该怎样描述夏父的神情才好?斑驳的皱纹像缠绕的群蛇,眼球混浊,露出一个中年男人最有统治力和威慑力的眼神。他抓起旅行包扔到夏勉脸上,夏勉踉跄一下,还没站稳,粗糙的巴掌就高高扬起,重重落下,他被扇得向右摔出去,腰腹狠狠撞在一旁的餐桌上。
  他伏倒,桌子被他猛推出去,与瓷砖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桌上的水瓶和水杯碰倒在地,碎裂声接踵而至。
  “我现在管不了你了是吗?”夏父怒吼,“你现在翅膀硬了,我打你已经不痛了是吗?”
  视线摇晃,夏勉僵了一会才缓过疼劲。他扶着桌面站起身,想起他将李笠按在餐桌上做过,李笠是连抱他都不敢太用力的人。
  “我不借,你越打我,我越不可能借你钱。你现在还不懂吗,家暴可以定刑,只要我不还手,你还继续往下打,我就可以让你坐牢,十年以上都行。”夏勉冷静地捂着腹部,“你要试试看吗?”
  夏父双眼瞪圆,用仇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有良心吗?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恶鬼在水泥里咆哮,灰色的浆液裹着他的四肢,狰狞地朝夏勉扑来。
  
  “咔嗒。”
  公寓的门突兀地打开了。
  关于灰色水泥的幻觉瞬间消逝,夏勉从混沌中抽离出来,看向玄关,发现开门的是李笠。
  开门的只会是李笠,公寓两把钥匙,夏勉给了李笠其中一把。
  李笠呆站在门口,看着夏父和夏勉,再看着餐桌旁的狼藉,脸上失尽了血色。
  因为排班问题,他下午的课被机构交给了另一位老师负责。他回到公寓,想趁着有空彻底打扫一遍卫生,没想夏勉在家,更没想到会看到眼前这副场景。
  “怎么了……您的脸怎么了?”
  “你先出去。”夏勉厉声说。
  年轻的Omega站在玄关处,个子纤细,皮肤娇嫩,正是充满性魅力的好时候。他身上散发出Omega泛甜的信息素,其上覆着一层明显的Alpha气息,正向所有感知到它的人宣誓主权。
  “就是他?”夏父满腔怨怼好像找了发泄口,他指着李笠,“你花钱养的Omega就是他?”
  夏勉拽住父亲:“你别碰他。”
  夏父气急,被他话里话外强烈的回护之意刺中痛点。
  他甩开儿子的手,走向玄关,吼道:“你给我过来!”
  “我说了你别碰他!”夏勉挡在父亲和李笠之间,再次对李笠说,“我让你先出去。”
  “可是……”
  李笠不肯走。他的眼睛紧追着夏勉脸上被夏父打过的地方,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是您的爸爸吗?”
  夏父被儿子阻拦两次,怒气累积到极致,全然丧失理智。他给夏勉不肯帮他还债找到了一个好理由:不是因为他没做好一个值得孩子尊敬的爸爸,是夏勉生活糜烂,宁愿花钱养着Omega快活,也不愿反哺父母。
  对,全都是儿子的错。
  夏父揪着儿子的衣领,抬手扇他第二个巴掌。
  这一巴掌照着脑袋甩下来,夏勉的头偏向一边,耳朵轰隆嗡鸣,立马尝到了满嘴腥甜。
  他背后没有支撑,向后仰了仰,被父亲直接摁倒在地,往前一拽,让儿子的头往桌角上撞。
  “不行!”
  李笠发出颤抖的痛呼,他喊得那么痛,就连夏勉自己都没有这样痛叫过。他疯狂扑上来,用力拉开夏父,“你怎么可以打他!不行,你放手,快放手!”
  夏父松开一只手,指着李笠的鼻子骂:“给我滚远点,我教训自己的儿子跟你有关系吗?”
  夏勉咽下一口血沫,猛地抬手,死死钳住父亲的手腕,发狠道:“别碰他,你要是敢碰他,我会跟你还手。”
  夏父怒不可遏,扯着他的头发撞在桌角上,一下、两下,再一下。夏父是先发制人的,夏勉之前一直刻意没有还手,实打实的挨过几下后,再想还手已经落入下风。
  “放开!你放开他!”
  李笠拼命拉拽夏父,用全身体重拖慢夏父的动作。夏父用肘部将他撞开,他“嘭咚”跌倒,马上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奔向厨房。
  有些人怯弱胆小,做什么都没有魄力和胆气。但他会为了所欲所爱豁出命来。
  李笠在厨房拿了柜子里崭新的一升容量玻璃水瓶,返回夏父身后,高高举在头顶,瞄准夏父的头部。
  这一瞬间他什么都不在乎。
  水瓶落下,玻璃没有被敲碎,仅在夏父后脑发出闷钝的撞击声。赤色的血从黑白参半的发间渗流出来,夏父应声倒地,玻璃瓶脱手,碎成四分五裂的渣滓。
  李笠哭得双眼通红,喘息声混着抽泣,像是生锈的风箱。他跪下来抓起碎片,还要往夏父身上扑,夏勉忍痛跪坐起来,合腰抱住他,哑声说:“好了,够了……”
  “他打你!”李笠捏着碎片不放,凄厉地哭喊,“他打你!”
  护犊的母兽也不过如此。夏勉晃了晃钝痛的脑袋,睁着模糊充血的眼睛去掰李笠的手指。李笠将手中的玻璃碎片捏得太过紧,碎片扎入肉里,他竟浑然不觉得痛。
  “他打你——”李笠万分后怕地拥住夏勉,双手轻轻放在他背上,不敢使一点劲,“他怎么可以打你……”
  夏勉夺走他手中的碎片,尖锐处将他的手也划破,鲜血流出来,与李笠的混在一起。
  “我没事。”他说,“我不疼。”
  夏勉幼时被父亲用啤酒瓶砸破脑袋,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疤痕。现在李笠用玻璃瓶砸伤夏父,替他将伤口送还了回去。
  李笠是连抱他都不敢太用力的人。
  他真的不疼。


第十七章
    夏勉叫了救护车,邻居听到激烈的响动后报了警。场面过于混乱,夏勉脑袋疼得快裂开,就打电话给堂哥,让他来帮忙。
  堂哥一口答应,当即坐最近的航班赶过来。
  李笠从小到大连虫子都没捏死过几个,想用玻璃瓶一下打死夏父是不可能的。夏勉和父亲被双双抬进救护车,夏父半道就清醒过来,一边抱着头喊痛,一边嚷着要李笠给他赔偿,还要告李笠,让他坐牢。
  夏勉身上没有明显的可见性外伤,但他口腔出血,脑袋昏昏沉沉,可能比夏父伤得严重。
  李笠伏在夏勉的担架旁啪嗒啪嗒掉泪,夏勉握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对他说:“你跟紧我,别怕。”
  李笠说:“我不怕。”
  
  到医院后警察也来了,夏父情绪激动,闹得是鸡飞狗跳。父子俩都做了CT,确定是轻微脑震荡,伤势不大不小。警察让夏父冷静下来说明情况,他指责完李笠就声讨夏勉,说他不管生父死活,没良心,白眼狼,不尽赡养义务……总之怎么伤人且难听,他就怎么说。
  晚上八点,堂哥匆匆赶到,第一件事就是冲上去斥骂大他一轮的叔父,咬牙说:“我受够你了,我真的受够你了……”
  堂哥揽下所有善后事宜,让夏勉安心在病房养伤。他还给李笠竖大拇指,说他做得好,等到事情摆平了,他要请李笠吃饭。
  警察被堂哥支走,护士给夏勉挂好吊瓶后也离开了。夏勉的单人病房内只剩他和李笠,李笠坐在床边,低着头又开始哭。
  从公寓到医院,他那张脸就没干过。眼睛红成兔子眼,让医生一开始还误以为他也受了伤。
  夏勉侧躺着,拍拍身边的病床:“过来。”
  李笠靠过来,趴在夏勉拍过的地方。
  “我让你躺上来。”夏勉给他抹了把泪,真是一时半会抹不干净。
  李笠脱下外套,轻手轻脚爬上床,收着手脚躺在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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