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造反之后(46)
“话说回来,他今天下午是不是动手帮你删帖了?那有让你去解释吗?”
林沒动作细微地蜷曲了下手指:“他从来不要求我要去做什么。”
“如果你单纯是为了谢在苑,谢总不是圈里人,其实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应该比你小得多。”龚岑道,“那些话可能都到不了他耳旁,为了他去费力辩解有没有意义?我怕你自己到时候觉得不值当。”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林沒说,“删帖只能捂住别人的嘴巴,清场也不过是遮着别人的眼睛,但我不想有人曲解他,在心里误会也不行。”
自己只要在谢在苑这里被理解就可以了,但另一个想法说起来有些痴人说梦,他希望谢在苑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清清白白的。
龚岑明确了林沒的态度,惊讶地挑了下眉头,问:“那我们谈合同?我之前还怕挽回不了你,毕竟我能帮你做的那些,谢总能替你全部处理干净。”
“我现在二十六岁,不是十六岁,再说我十六岁的时候……”林沒沉思片刻,和龚岑说,“也都知道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承担。”
不当明星说得和不用再露脸似的,龚岑这回要给林沒解决极为棘手的舆论,自然不会不极尽利用林沒的优势,合同里条件附加了一大堆。
商量完了公司给林沒提供的解决思路,签完合同,对外就说林沒这段时间是在积极寻找自我爱好,为此调整了自己的未来规划,急流勇退转到幕后。伤是不久之前见义勇为留下的,连作证人都给他安排好了,故事编得林沒自己都差点相信。
“警察局该怎么说?”
“哦,你去警察局录见义勇为的笔录,和蒋嘉言有任何关系吗?”龚岑知道大部分内情,却装傻。
林沒会意,顺着龚岑的话说:“没有。”
这事涉及还在保密状态的方荣舟的事情,只要不透露真相,任林沒怎么说都行。
“那记者会上我要怎么讲,可以给稿子吗?”林沒道。
龚岑疑惑他要稿子来干什么:“你不是挺能说的?自己说呗,接受采访的经验那么丰富,以前你一天要连轴转多少场呢。”
林沒在她的印象里,是只要他想,就能和人在台面上相处得优雅得体,该模糊重点的时候说得云里雾里,该开门见山的时候又是干脆利落,在宣传部写稿子的还没他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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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发散开的言论碰到了林沒的底线,宋和彦觉得林沒巴不得晚上就召开记者会,最迟能忍到明天中午。
他来接人时候,不禁好奇地打听:“什么时候澄清?”
不出宋和彦所料,林沒道:“明天中午,让那群人再狂欢一个晚上。对了我得赶紧买好下午的机票,正好处理完了回去看病号。”
“等等,我觉得正常情况下,处理完了可能会需要自己冷静个几天,不急着这么快回去,太累了你缓着点。”宋和彦委婉劝阻。
到时候那场面免不了被咄咄逼人,某些难听直白的言语就算不是对自己说的,顺道听了一耳朵都能难受好一阵。林沒以前是无所谓,然而现在很可能得替谢在苑生气。
“冷静地反思一下自己当场发挥得不够完美吗?放心,我努力不让自己留遗憾。”林沒很淡定。
“谢在苑具体伤在哪儿啊?不会你们今年都交代在医院里吧?”
林沒道:“那不至于,枪伤很轻,而且是在肩膀的位置上。主要是伤口感染了,再加上本来他工作就特别忙,前段时间因为我的事情,没休息好,这回到了极限,我们都想让他精神恢复过来了也暂时别出院,多休息一阵。”
正聊着天,林沒的手机收到了龚岑发来的文件,宋和彦瞥了眼,道:“龚岑对你这么上心。”
林沒打开文件,是明天的时间流程安排:“我能翻盘到什么程度,决定了公司以后还能靠我赚多少钱。”
公司办事效率一流,下午出的事情,晚上就计划好了如何收拾烂摊子。林沒看了几眼没多打量,该注意的龚岑全和他关照过了,过了两分钟便关掉手机望着窗外。
“想什么呢?今晚咱俩盖一条棉被谈谈心?”宋和彦问。
林沒实话实说:“想谢在苑了。”
宋和彦嫌弃:“不和你盖了,刚才还说让他多休息一阵,我看你想迅速把人从病房里捞出来。”
林沒没反驳,到了宿舍还是和宋和彦盖一条棉被了,没多余的力气谈心,他吃完药沾着枕头就睡。
第二天他又见到了龚岑,老总连着两天来看他,人情和工作上都做到位了,也等于是给媒体们表态,说明林沒和公司之间没有隔阂。
今天有了管理秩序的工作人员,比昨天在医院门口闹腾的场面要好很多。
记者们以为林沒会很长段时间不露面,直到事情被人们遗忘,没想到转眼就要给个当面的公开说明,一群人昨晚通宵准备了采访问题。
最开始是些无关痛痒的问候,关于他的伤口,关于这段时间的去向,到中途开始逐渐尖锐起来,有人提出了谢在苑的名字,问:“请问你和谢在苑同在风口浪尖,为什么只有你出声解释?”
“又不是讲相声,犯不着解释还得两个人一起来。”林沒淡淡道。
“从前不久的被围堵上热搜开始,网友对你的近况众说纷纭,为什么当时不解释呢?视频里你的状态很不好,和谢在苑一点联系都没有吗?”
林沒不假思索道:“大热天的突然遇到一群人跟着我跑,我中暑了能和谢在苑有什么联系?”
那记者依依不饶地追问:“昨天为什么不直接进行快速回应?从录像上来看,说到谢在苑的时候,你表现得很愤怒。”
林沒对此轻笑道:“因为这造谣蠢得匪夷所思,我惊呆了。”
当下龚岑是知道为什么林沒想要稿子了,他是在为谢在苑鸣不平,自己内心的怒意无法熄灭,故意不肯好好说话。他克制着的攻击性展露了一角,字里行间都在告诉别人不要再碰他的底线。
再有人提出问题:“那你和谢在苑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至少是认识的吧。往常你们即便一起出席慈善晚会,也从来不会打招呼,可以理解为装作不认识吗?如果只是朋友而已,为什么要避嫌?”
来了。
林沒左手握着话筒,转移重点:“你刚和我打过招呼,我们难道认识吗?不打招呼不算认识,打了招呼也不算认识,用这个和避嫌挂钩是不是过度解读?”
记者一个个都精明着呢,刨根问底:“事情不可能空穴来风,那我重复我的第一个问题,你和谢在苑先生是什么关系?私下有过交往吗?”
能把包养的黑锅甩掉就好,反正他已经不是偶像。当了那么多年的公众人物,阳光下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捕捉,他倒是头一次那么认真地看向镜头,左手暗自用指甲掐了下掌心。
林沒经过诸多折腾,脸上有着不少淤青,额头还包着块纱布,可伤痕累累的模样有种另类的美感,在众人目光中神态自若,也有些疏离,但不至于厌世。
“我和他比较有缘,不算上第一面的话,正式认识也有七年多。”林沒道,“这些年我在工作上是否敬业,自然有数据替我去说,但我的确在感情上有所欠缺。我做错过一些事,心态一度在悬崖边,幸好有对方拉过我一把,并且没松开手。”
泪痣让他的面容显得柔弱,但不需要他如何摆腔调,举手投足间气势依旧压过了全场,这姿态不像是给人作出什么解释,而是一场氛围轻松的宣告。
“刚说过我做错了事,站在我的角度去单方面叙述,那现在这情况不太好说,恍然大悟地跑到他的身边去,这个过程该用什么动词去概括?大概是——”
他短暂地一顿,勾起嘴角:“我在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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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沒出其不意地一拐弯,包养成了谈恋爱,社交平台上话题讨论量翻了倍,但言辞不再是阴阳怪气。经过经纪公司的有意操控,把这事儿包装得像是清纯爱情剧。
很多人都没想到林沒会爽快承认,以为会说成是好朋友。林沒对此答道:“讲成好朋友,谁会信啊?你信不信?”
“我不信。”周让吃着冰淇淋,说,“说好住一晚的,你怎么现在还在这儿?”
“靠,我航班信息被人卖了,现在机场里三层外三层,都是过来堵我的。”林沒咬牙切齿。
在一群记者面前轻松抗下所有问题,这时候没了外人,又成暴躁恋爱脑了。林沒看着客厅的挂钟,直到自己生生错过了这趟航班,再忍痛去买过两天的机票。
过了两天,情况只有愈演愈烈,机场人山人海,不知道的还以为夏天的机场也有铁路春运,事实上是一个个都跑来围观林沒。
明星的恋爱和出柜都是大新闻,林沒比较厉害,公开恋爱的时候还顺带出柜。
吃瓜群众很兴奋,他烦躁得要命,看今天的时间又快到该去机场的点了,回巍都的计划再度面临泡汤。
周让这时掏出个旧手机出来,说这里面满满的都是他高中的回忆,今天来看看相册。林沒干坐着没事做,也想瞧一眼,随即坐到他那边去。
手机太旧了打不开,周让特意寄到了修理店去,刚回到他自己手里。他把手中的翻盖手机连上wifi,相册里有很多偷拍,他津津有味地开始翻阅。
看到篮球赛上的何修泽,当年面孔稚嫩,笑着在投球,再仔细一看,周围一圈人里,瘦弱秀气的姜声躲在角落,前面的人太高了,他大概是垫着脚尖,看上去坚持得疲累,但还是睁大了眼睛在观赛。
周让也注意到了这个,感觉氛围沉重,忙说不看相册了,来和林沒分享一下他高中在社交软件上的泡妞记录。
没想到社交软件自动保存了上一次登陆的记录,直接摁上去,跳出来的页面不是周让的账号。周让忘了当时把这手机给过谁了,刚想退出来,这软件接到新的消息提醒,滴滴了两声,这账号冒出红色的提示标志。
何修泽:今天吃到的干挑很好吃,下次带你一起去。[图片]
“哇哦,何修泽这货和谁有情况!净盯着高中同学!”周让欣喜,他马上打开班级群看这个账号的备注。
他动静比较大,宋和彦也凑过来看,班级群的备注上面写了:【姜声】
屋里瞬间变得安静,林沒心想,这趟归路虽然会很挤,但哪怕只给他留一条缝隙,他也要回去。
谢在苑说过他想抱抱自己都不行,自己决定立刻去拥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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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林沒发现,何止是机场,宿舍公寓外好些粉丝举着牌子站在门口。林沒看着那些牌子在白日里还能闪闪发光,不知道对方是拿来应援的,还是打算来砸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