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狂野情人(5)
他有狩猎者的本能,动物中的狩猎者为了猎食,可以隐蔽地观察追踪猎物十几个小时,耗费大量体力,只为给出咬断喉咙的一击。
他没有观察手,也不能试射。哪怕同一型号,每支狙击枪都有一些细微偏差,拿到从未使用过的狙击枪,狙击手至少要试射一次才能掌握。
但岳野根本没有试射的机会,必须一击致命。他静静估算风速,大门再度开启,安思走出,做了一个“行动”的战术手势。
于此同时,岳野扣动扳机。
狙击手在子弹飞出的一刻就知道是否击中目标。
不管命中目标与否,第一个动作都是立即转移。
子弹冲入乐克的心脏,带着一声沉闷的“噗”,炸开一大片血花。
岳野贴着地面,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伏地滚下天台。
安思扶住那个死人,撑开他的眼睑,在瞳孔涣散前进行虹膜验证。
不多时,背后走廊枪声响起。岳野打扫完乐克的手下,一身硝烟却又轻松地以警戒姿势靠近。
室内另有一个保险柜。
岳野望向那十位数的密码,对安思比了个“请”的手势。
安思面色苍白,左手丢给他一个小灯管,岳野就知道他右肩伤得非常严重。
只是现在一分一秒时间都没有,他无法去看安思的伤势。
岳野打开小灯,照向密码盘,蓝色的指纹显示出来。安思在乐克手指上沾了什么,可以通过指纹颜色的深浅判断按键顺序。
他默记可能性最强的密码,再附带记下几种不同排列。第一次尝试就打开密码柜,里面居然是满满的纸质资料。
“图纸……”安思撑起身体上前。
岳野翻了几页,面色铁青,“这是——”
安思又是一个“嘘”的动作。
他们能看出这些图纸的价值。这些图纸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这才是他们真正要带回的东西。这才是真正的“任务”。因为要绝对保密,索性连任务执行者也不让知道,反正足够好的特工一定会探明乐克的密室,一定会亲眼看到这些东西,一定会意识到这些东西的价值,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些东西带回。
“什么破坏军火贩子合作,什么搜集国际军火交易情报,”岳野眯眼,“某局嘴里真是半句实话都没有。”
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岳野仔细观察纸质,怎么带走。这种纸哪怕能拍照他们也没时间一张张拍照,直接带走,纸质重体积大,还要穿过不知道几场交火,万一纸燃了,万一散海里了……
三秒内,岳野脸色越来越差。
直到一只手拍在他肩上。他默契地用身体给安思支撑,察觉到安思体温偏低,是失血造成。
安思保存体力,说话都转为低声,“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想尽办法要我出这个外勤了。”
他的年龄和级别都不适合再出外勤,会真来也是半带兴趣,看看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你不是想知道MI6的文件怎么失窃的吗?你的猜测是对的,原件根本没被带走,只是被烧成灰通过排气扇消失。——保密系数那么高的房间,居然没装烟雾探测器。”
岳野看着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至于怎么带走纸上的信息,”安思修长的手指又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动作和语气在受伤下仍维持镇定,“凭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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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再见(下)
岳野对表,“你只有三十分钟。”
接应撤退的飞机三十分钟后来。安思略一颔首,“尽力吧。”
岳野在脑中部署撤退路径,保障“林仁孝”安全是第一位的:避免缠斗,速战速决,最大限度利用现有武器和环境。
他从背后抱住安思,拖着他席地而坐,纸张在地面铺洒开。安思配合地靠进他怀里,节省体力,同时让岳野监测他的体温的脉搏。
没有用吗啡,所以安思一直出冷汗,但体内水分不足,冷汗也只是一层潮湿。
他控制呼吸频率,岳野为他翻动那些资料。安思时不时停下来,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按压眉心。
记忆已经变成一种机械重复,资料被翻过一半时他暂停下来,闭上眼,分不清大脑里承载信息的地方超载还是承载痛楚的地方超载。
安思低声说,“阴沟里翻船。我还没受过这种伤。”
岳野反应过来,他是回答一个许久前的问题。他身上没有伤痕,是做过疤痕修复还是根本没受过重伤。
岳野避开他的右肩抱着他,让他在自己身上靠得更舒服,动作轻柔,口气不以为然,“年纪大了要服老,这次回去……别再被骗出外勤了。天下是我们年轻人的。”
他轻笑一声。岳野看见他闭起的眼,眼角鬓边的汗水。然后他睁开眼,“继续。”
文件原件不能留下,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他们干脆炸了密室。
岳野的计时器在倒计时,两分钟,抢占直升机停靠的制高点。解决掉几个打手的局面太混乱,确认全歼后撤退时刻超时四十秒,没有直升机的踪迹。
岳野心里一冷,和安思对视,两人都明白,这条撤退路径一定出了问题。
不管出了什么问题,目前他们被丢在离国家九千公里外,没有后援,通讯断绝。
岳野果断俯身从尸体上搜武器弹药,“Plan A完了,有没有Plan B?”
安思指向乐克的直升机,打个手势。准备劫机。
安思的伤状况越来越重,岳野让他隐蔽,他也没有拒绝。
乐克那些手下乱成一盘散沙,争着往直升机上爬。岳野劫持驾驶员,正要拉安思上机,突然神色一变,抱住安思从直升机上朝下跳,就坡一个翻滚,把安思压在身下,手垫着他后脑。
就在岳野背后,那架直升机炸成一朵巨大火焰。半片天际赤红,剩下半片黑烟滚滚。
岳野背后都是擦伤撞伤,手指垫在安思脑下,手上都是方才直升机悬索勒伤的痕迹。
这种情况下,安思听他爆了句粗,然后冲安思吹口哨,“单兵导弹,果然是国际军火商,排场大。”
安思竟笑得出来,不管是捧场还是被逗笑。
他刚才看见乐克的副手扛着单兵导弹出来,死了主人狗都变成疯狗。副手多半知道乐克的死是他们造成,现在对他们恨之入骨,正拉了一群人搜寻他们。
岳野问,“伤怎样?”
不能逞强,他们都必须对现状冷静评估,安思说,“裂开了。”
“Plan B也炸了。”岳野仍是放松的表情,活动身体关节来确定自己没有丧失战斗力,“现在听我的,Plan C。”
“Plan C?”
岳野朝他舔唇一笑,“找小费。”
费尔南德斯的直升机被劫,劫匪的枪瞄准他,“搭一程顺风机吧?”
费尔南德惊慌地看向“林仁孝”,安思控制呼吸,却已经说不出话。
和费尔南德斯在一起的阿拉伯人正是和岳野有仇的马赞。他一手一把枪,一支对准劫匪,也就是岳野,另一支对准“林仁孝”,阴狠地笑着,“这些事都是你们惹来的,想要我们救你,你们两个人里得死一个!说吧,谁死,罗密欧还是朱丽叶?”
“罗密欧和朱丽叶还有诀别的时刻,你得让我们说两句话。”岳野靠向安思,安思微微蹙眉,脸上是沉吟的表情。但瞳孔有些扩大,伤势恶化,失血过多,他暂时没有想到岳野要做什么。
“我和你说过的那个跟我打赌的兄弟,早就死了。但是你不会死,我也会努力不死。”他在安思耳边说,“我的真名是‘宗隐’,记住了?”
话声未落,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劈晕安思。
同一时间,枪声响起,马赞震惊地发现,死的既不是罗密欧也不是朱丽叶。
费尔南德斯开枪射向他。
怎么会?我和他父亲老费尔南德斯谈好合作了呀?
这个阿拉伯人困惑的尸体像装满石头的麻袋一样倒地。
费尔南德斯看见岳野放开“林先生”,站起身说,“现在可以谈条件了。”
他说,“乐克的副手扛了单兵导弹,前一架直升机发生什么我想你看见了。你需要人殿后。”
费尔南德斯谨慎,“我的直升机有红外干扰。”可以规避导弹。
岳野嗤笑,“他连导弹都有,会没有火箭炮吗?”他上前一步,“你需要一个人,不要命地帮你解决导弹和火箭炮的操作手。你手下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你连直升机都要自己驾驶了。你只能靠我。这就是你替我枪杀马赞的理由。”
费尔南德斯低下眼,望向“林仁孝”,“你的条件。”
岳野对了时间,“十六个小时内,把他送去香港。”香港站可是他的老巢了,到了香港他应该平安。哪怕路上出变故,费尔南德斯这小子变卦,岳野也相信他能应付。在哪里都比留在这里好。
岳野警告,“相信我,不要想留下他,你世界里的每个人都会要他的命。你想要他活着,就照我说的做。”
费尔南德斯艰涩地说,“我答应你。”
岳野拿起两条步枪,转身就走。
费尔南德斯理解他的选择,只有他能够断后,他留下,直升机不会被击毁,“林仁孝”才能得到生机。
在他彻底远去之前,费尔南德斯忍不住说,“愿主……保佑你,愿圣母玛利亚为你祈祷。”
“好吧。”那个硝烟滚滚居高临下的男人回头,却不是看他,而是无限眷恋也无限温柔地看了短暂昏迷的人一眼,笑了笑说,“愿你的主保佑异教徒,愿圣母玛利亚为我祈祷。”
十四、死亡
十几分钟后,安思醒来。直升机在海上。
西班牙最不缺的就是海,大西洋,地中海,直布罗陀海峡。
他身体虚弱,但神情极为平静。
费尔南德斯察觉他醒来,被他过分平静的样子吓到,低声说,“他——至少直升机升高的时候,我看见他还活着。”
安思点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费尔南德斯以为他是没有力气说话,小声说,“我以为您会要求立即调头回去救他。”
他身后一片沉寂,在他相信不会得到回答时,听见安思异常缓慢柔和的回复。
“我平安离开,是他的愿望。”
剩下半句他在心中说,仿佛能以此压抑痛苦。
——更是我们的责任。
十四个小时后,安思出现在香港文华东方酒店前台。肤色略显苍白,但依旧斯文儒雅,用英国护照,说一口很值钱的英语,入住某套房。
文华东方的一位清洁人员看着他的背影,在走廊里悄悄发出一条讯息。
十分钟后,一位优雅干练,戴眼镜的小姐走上套房,安思为她开门。
她笑着用粤语说,“安生,好久未见。何处出差返回?”
安思一笑,“西欧。”
她愣住,“不会是西班牙……”
安思不语,只看着她。
她强笑,“那边呢,很多人去海岛,我是不中意。海上风高浪急,我常年在那边的友人最近出海都说信号不行。”
香港站已知西欧站出现变故,可能有几条线都失去联系。
次日何小姐亲自来送安思去机场。
一路无话,昨夜她回去打探联络,查西班牙的消息,越查越是心惊。
为什么会是安思做这个任务,为什么恰好在任务期内西欧站大乱,几条线上的人员下落不明,不知是身份暴露还是叛变。
乍一看上去就像……先让安思上房再抽梯放火。像是有人做了一个圈套,要……他的命。
如果有人要他死,那个人或者那些人会在内部而不在外部。做到安思这样的情报人员,被外人弄死的几率远远小于被自己人弄死的几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