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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12)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时间:2019-01-10 12:54 标签:破镜重圆

东西收拾妥当,师母扶着老伴儿走在前头,老两口前脚踏出病房的门,后脚许振回就掐着方鬓辞的腰把他按在了门板上。
咔哒一声反锁扣死,许振回一手掐着方鬓辞的腰,一手去扣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低声道:“肯对我笑,就是原谅了我吧?”
方鬓辞脸上有些热,狠狠地挣了一下,没有挣开,无奈道:“你跟我不过是两个路人,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许总可真抬举我。”
“有的时候我真想掰掉你那一嘴好牙!”许振回放开方鬓辞的下巴,抓过他的右手五指,搁在唇边轻轻一吻,道:“牙尖嘴利,对你好你不领情,对你坏,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有仇必报,还得双倍讨回来,活生生一个狼崽子!”
方鬓辞被他吻得指跟做痒,脸上不可抑制地泛起红晕,喃喃着:“你什么时候对我好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许振回笑了一下,眉目柔和的样子分外英俊,道:“我在床上不疼你?哪次不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好久不见,小方哥一准想我了吧?我也想它了……”
眼瞅着许振回那个职业流氓满嘴糟粕,越说越下道,方鬓辞忍不住抬脚踹他。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肯定早有预料,一边躲一边倾身过来咬在方鬓辞的脖子上。
这一口咬得颇结实,方鬓辞只觉颈间一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压着嗓子怒道:“你他妈属狗的吧!”
咬完了还不算,许振回探出舌尖沿着殷红的齿痕一点点舔舐着,道:“想吃了你,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都吃进肚子里,永远是我的,永远跑不掉。”
方鬓辞心跳一片凌乱,一下接一下地敲击着单薄的胸膛。他一路想着许振回你他妈妈的真是变态到骨子里,告个白弄得像是变态杀人狂的分尸现场,另一路却又可耻地沉溺。
他喜欢许振回,最喜欢的不就是他身上那股子仿佛永远不会被驯服的野性么。
自由懒散,纵横睥睨,会在浓烈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瞳仁竖成锐利的线……
老两口还在外头等着,这小两口也不敢腻歪太久。松开方鬓辞之前,许振回掐着他的下巴,一双眸子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里,沉声道:“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咱们和好吧,行不行?”
说这话时,许振回唇齿黏连,莫名透出一股子哀求的味道。
方鬓辞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问许振回一句,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若是记得,怎么可能只字不提。既然忘了,他又何必上赶着撩闲。
许振回那个人呐,方鬓辞淡淡地想,本来就没有二两真心,我跟他计较个什么劲儿。
老爷子认识许振回那辆大奔,已经带着老伴在边上等着了。方鬓辞和许振回一路小跑过去,方鬓辞体力不及某个许姓王八,气喘吁吁地扯了个谎:“您等急了吧?住院部说差了点手续,我刚刚去补了一下。”
师母心疼孩子,忙道:“天头还长着,我们又不着急,有事慢慢办,你跑什么,看看这一头的汗。”
老爷子眼神雪亮,一眼瞧见方鬓辞微微敞开的衣领下扣着半个牙印,新鲜热乎的,眯着眼睛笑而不语。直到坐上大奔的后座,才老神在在地敲了许振回一句,道:“我瞧着振回好像瘦了不少,近些日子过得不太舒坦吧?”
许振回在后视镜里跟老爷子碰了碰视线,目光相对的刹那,几乎有火星子撞出来。老爷子当年也是一号狠角色,许振回再怎么混也不敢跟自己的老恩师叫板,当即气场一收,认怂道:“可不是么,孤枕难眠,夜夜睡光板床,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苦着呐!”
一边说一边拿眼神睨着坐在副驾驶上的方鬓辞,方鬓辞默默低头摆弄安全带,假装这玩意儿十分好玩。
“现在知道身边有人的好处了吧,”老爷子冷哼一声,打定主意替小徒弟立家规:“小方,师傅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你替我看着他!他还敢在外头不三不四地胡来,你就敲折他的腿,三条一起敲,没收作案工具!”
师娘不明所以,连声道:“当着孩子的面你胡说什么,没个师傅样!”
许振回只是笑,脾气好得像是转了性,老爷子哼哼了两声,再不言语。方鬓辞依旧把眼珠子扔在安全带上不肯收回来,心里一个劲的叫苦,师傅哎,您老管的哪门子闲事儿呢!
(22)
许振回开车,方鬓辞坐副驾,两个人一起把师父师母送回了家,防盗门一开,分别叫一筒二条和白板的三只大狼狗蹲在玄关处整齐划一地摇着尾巴。
唰唰唰,唰唰唰,像是成精的小画家。
老爷子乐得牙眼皆不见,挨个拎过来挠肚子顺毛,嘴里絮絮着:“过来过来,都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想爷爷了没啊?”
方鬓辞在一旁听着嘴角一抽,心道,跟狗论爷孙,这要是让您儿子听见,能气死!
许振回一眼洞穿了他的想法,俩人在卫生间里洗手的功夫,许振回贴着他的耳根子道:“老爷子之前还养过一只鹦鹉,灰毛的,巨丑。鹦鹉嘴笨,就会说一个字——ge,也不知道是鸽子的鸽还是哥哥的哥。老爷子认为这鹦鹉想跟他拜把子,这是天意,非逼着自己儿子管一只鸟叫干爸。把儿子气的,骂他是封建余孽,老顽固!”
方鬓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直不起腰,许振回趁机毛手毛脚地在旁边占便宜。自投毒事件以来,两个人再未亲热,许振回是一个身体机能无比正常,荷尔蒙还有点过剩的成年男人,说不想那是骗傻子呢。
方鬓辞很快回过神来,发现许振回那厮竟然把爪子搭在他的腰上,一副要吃人豆腐的纨绔德行。方鬓辞迅速正色,一脚踹过去——滚滚滚滚,离方爷爷远点,男男授受不亲,爷烦你!
许振回揉着小腿苦笑,这翻脸的速度怎么比刷新还快。
哄老婆啊,这是一门天大的学问
师母张罗着留许振回和方鬓辞吃饭,老爷子刚出院,方鬓辞哪好意思麻烦老两口,跟许振回一道告辞离开。
坐电梯时许振回毛手毛脚地又要往方鬓辞身边蹭,方鬓辞抬手指头顶,低声道:“要点脸,有监控!”
许振回难得听话,真的就不闹了,靠着电梯墙歪头瞅他。脸上挂着痞子似的笑,一点也不像年近四张的老男人,眼睛里揉着星辰似的光,明亮的,赤诚的,仿佛心境坦然的少年。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方鬓辞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知道许振回这是在示弱,也是在示好,搁下一切尊严气势,摆出最无害温吞的样子,想让方鬓辞卸下心防,他想重新走进他心里。
方鬓辞思绪一乱,脱口而出:“你知道今天……”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涌进来一群大爷大妈。
方鬓辞的话音生生断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口,许振回疑惑:“今天?今天怎么了?老爷子出院啊。”
看着他满眼茫然的样子,许振回的心在冰冷中急速下坠,坠到看不见边际的黑暗之中,坠进幽深冰冷的寒潭之地。
我是怎么了,方鬓辞淡淡地想,怎么还敢对他抱有期待。
走出单元门,许振回拽住方鬓辞的手臂,道:“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方鬓辞手臂猛地一扬,挣开他的纠缠,转身上了出租车。许振回扑在车窗上砸玻璃,皱着眉毛道:“方鬓辞,是不是非要我跪下来求你,这事儿才算完!”
方鬓辞降下车窗横了他一眼,道:“那就跪吧,跪电子秤上,跪个八斤六两出来我瞅瞅!”
说完,让司机开车。
方鬓辞要去哪儿,他要去找叶重,好好问问那个脑袋长在屁股上的混蛋,究竟是怎么想的,想到跟孟钰滚床单。
真不嫌恶心!
叶重在近郊有套别墅,没用叶家账面上的钱,自己拍戏挣钱买的,私宅。经过门岗时,保安拦了他一下,必须经过物主同意才能让他进去。方鬓辞没办法,只能让出租车先走,他在门卫室给叶重打电话。
手机没人接,方鬓辞骂了句娘,翻通讯录找座机号,折腾了好半天才被准许进入。
电话里没听出来什么异样,进了家门方鬓辞才知道叶重那个脑袋有坑的又在作死。
那还叫私宅么,整个一个淫窝。客厅里的窗帘全部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几盏地灯,酒瓶子扔得到处都是,一屋子男女莫辨的诡异生物,拥抱着,亲吻着,纠缠着。
沙发上还横在一对正办事儿的,叫声能把屋顶掀翻。
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方鬓辞娘都骂不出来了,脑袋顶上传来一声口哨声,抬起头才发现叶重正以一种无比危险的姿势坐在二楼的栏杆上,上帝般俯视着伊甸园。
方鬓辞踩着楼梯快步走上去,道:“你这是干嘛?活够了作死啊!让媒体拍到你就完了!”
叶重手里拿着瓶冰啤酒,衣着整齐干净,不像是胡来过,他笑了一下,道:“我在等人,等那个站出来对我说‘叶重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的人。”
方鬓辞冷笑一声:“等孟钰吗?别等了,他早让许振回打发了!叶重,你脑袋是不是让加特林扫过,一边说着帮我照顾周可一边睡着孟钰,两边便宜都由你来占,你怎么就这么牛逼呢!”
叶重喝了点酒,没醉,最多算个微醺,他拎起酒瓶子晃了晃,道:“孟钰什么段位,我睡他?也太给他脸了吧!我压根没碰他,做戏而已,做给别人看的。”
方鬓辞脑袋里抽筋般闪过傅家那位私生子傅昭年的脸,他想了想,又道:“孟钰带周可吸……玩药那事儿,你也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叶重瞅着他,笑得挺玩味:“我是从许振回手里知道的。孟钰私下带药,在许振回面前露了马脚,许振回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瞒着你,他说你心软,看见周可被这么欺负一定会出头,他怕你沾一身腥,更怕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孟钰使阴招害了。孟钰那小子心太毒,你斗不过。”
方鬓辞垂下眼睛,道:“许振回是故意的,让周可和孟钰自相残杀,然后当做废棋舍掉,彻底干净。”
叶重笑了一下,倾过身来趴在方鬓辞肩膀上,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往饮料里加硫酸的方式,也是许振回让人教周可的,孟钰的那个经纪人杜明义在中间做的内应。他想教训孟钰,又不想亲自动手,于是借刀杀人,这下两边都干净。是不是觉得很可怕?”
方鬓辞没说话,转身欲走,叶重突然放开了嗓门,大声嚷嚷着:“许振回是很可怕,可他从来没放弃过保护你,你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受过一丁点伤害吗?没有,他一直把你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他那个人天生心冷,必要时可以舍弃一切,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舍弃你。方鬓辞,我叶重谁都不羡慕,我只羡慕你,你在被喜欢的人保护着。”
方鬓辞往楼下走了两步,突然折回来,把叶重从栏杆上拽了下来。叶重今天不对劲,他不能把他扔在淫窝里,指不定会作出来什么乱子。
方鬓辞架着叶重往外走,开门的瞬间险些和另一个人装个满怀,叶重靠在方鬓辞身上笑得近乎疯魔,道:“傅昭年,你都已经是傅家二少了,还来我这做什么?我还有什么值得被你利用的地方吗?”
方鬓辞这才看清,进来的人是傅昭年。
叶重要等的人,应该也是他。
方鬓辞懒得听这俩人扯皮,说来说去,不过那点爱不爱的事儿,他把失心疯似的叶重往傅昭年身上一扔,道:“交给你了,要清蒸还是油炸随便!”
说罢,走得头也不回。
方鬓辞没打车,沿着小路慢慢地往回走。叶重的话信息量并不大,但每一句都敲在关键的地方。这么多年,他跟许振回之间,真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他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跟许振回说,八年前的今天,我遇见了你,八年后的今天,我们重新来过吧。这一次,你再敢对不起我,我会拉着你一起死,死都不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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