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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后悔了?你去劝劝的话,他也许能伏法。”
龚旭哼了一声,说:“我没后悔过。只是我间接害了两个老人的命,让我觉得很不忍。而且,边泽明,你做什么圣母?他本就该死,我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龚旭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一瞬间便觉得从未有过的畅快。
真好。
他恨的人,总算被他送到了生命的尽头。
没后悔过。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双腿,又想起出车祸那一瞬间的恐惧,醒来之后被告知是谁害他的绝望。
他怎么能后悔?
养不教,父母过。
卓沐阳父母的故去,都是卓沐阳这个执迷不悟的人造成的,又与他何干?
正这时,他略冰冷的手被握在了柔软的温度当中,他抬眼看看旁边开车的边泽明,心底被一抹莫名的情绪触动。
“你的手真冷,到底还是穿少了。”这人口中只有对他的关心,从不会被他不公正的负面情绪感染。
龚旭沉默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在这场复仇中,我唯一低估的便是他的残忍。”
楼顶的风呼啸着,卷着冷雨毫不留情的拍在卓沐阳的脸上,身上,他眼睛睁不开,双手握着栏杆,下了无数次决心,都没有勇气松开。
楼顶通道的门被他用东西顶着,除了风声,便是叮叮咣咣的敲门声和喊声了。
他是不会开的。
确认母亲再也没了呼吸,便被人发现了,他一路跑来到了顶楼,躲在这里,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份礼物,竟然是一条死路。
楼下站了很多人,陆陆续续也来了几辆警车,拿着扩音喇叭对他喊着什么听不清的话,想必是劝他不要下去吧。
卓沐阳笑了笑,回身看了眼那扇即将被撞开而摇摇欲坠的门。
他再一次下了决心,可总觉得不忍心。
这时候,身上的手机竟然响了。他拿出来,刚想丢到楼下去,却看见屏幕上出现的那一串数字竟然是烂熟于胸的姜旭曾经用过的号码。
他抖着手接起来,那头并没有他熟悉的、满是快乐的“喂”,而是传出了微弱的吉他声,一个年轻的,朝气蓬勃的声音合着伴奏,为他轻唱着那首轻快的歌:“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温柔的眼睛……”
回望过去的四年,日子多数还是美好的,可最终,他却被金钱迷了心智,那也是一个雨天,他亲手改装了那辆车。
他苦笑着,胸口剧烈的疼了起来,这痛带动了手部的神经,手指一松,手机便掉了下去,他往下面看去,恍惚间却看见远远的地方,一个人推着一部轮椅在抬头看他,坐在轮椅上还冲他摆了摆手,虽然离得远,他也能清楚的看见那人脸上的笑。
眼泪充盈了眼眶,视线变得模糊,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咣”的一声,他回头一看,那扇脆弱的铁门轰然倒在了地上,一群人冲了进来,想要阻止他。
卓沐阳仰起头,雨水冲刷着他数不清的罪恶,就在某一瞬间,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松开了攥紧栏杆的手……
第五十章
这个深秋的温度格外善意,无风无浪的,降温幅度比往年还温柔些,这就把张州的秋渲染得极美。尤其是皇廷花苑附近街道栽植的银杏树,仿佛一夜之间就被披上了金黄的外衣,与那些红的、绿的景观树树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绚丽的风景画。而小区内的花园里,落叶铺了满地,没人特地去收拾,在草地上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
边泽明总是认为龚旭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所以每天陪他做完复健后,也不急着上楼,赶着阳光正好的上午,和他一起在楼下晒晒太阳。
龚旭看破他那点小心思,但不戳穿,索性趁着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公司也不忙,过上了如老人一般的退休生活。
他自己滚着轮椅找了处阳光的地方晒着,不远处,“嗷嗷”正跟边泽明玩寻回游戏,边泽明总说“嗷嗷”成精了,人家别的狗叼到了飞盘就跑回来跟主人摇尾巴炫耀,“嗷嗷”呢?则是追着边泽明满场的跑。今天又是这样,龚旭见了,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随意的微笑,正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看也没看便径直接了起来,随后他大姐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对他说:“旭旭,晚上回家吃个饭吧。”
“行。”龚旭想都没想就应了,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一人一狗身上。
“你出国的手续已经办妥了,机票是下个月月初的,那边的治疗也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和爸妈一起过去。”
龚旭怔了怔,随后笑着说:“谢谢大姐。”尽管知道没结果,可他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我想让边泽明跟我一起去,也好有个照顾。”
“你想都别想,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在,他算个什么?”龚鹤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随后又说:“你让边泽明晚上也一起来家里吧,正好你安排的那些文件需要他签字,公司这边 都签好了。”
父母姐姐固然宠他,可有些底线不能被冲破,他咬着嘴唇应了句:“嗯,我知道了。”电话随后挂了,他继续看了一会儿“嗷嗷”和边泽明逗闹,才把人叫了回来,此时,他微微低落的心情已经被整理好,任是边泽明也看不出来端倪。
边泽明被“嗷嗷”追得脑门全是汗珠,脸上是红扑扑的颜色,扶着膝盖喘匀了粗气,去轮椅后面的包里摸了瓶水,咕咚咕咚的灌了半瓶进去,剩下的就都喂了“嗷嗷”。“嗷嗷”喝完了水,谄媚的把自己的狗头搭在龚旭的腿上,继续吐出舌头散热,心满意足的享受起龚旭揉着它的脑袋的服务。
龚旭抬头对边泽明说:“大姐让我们晚上回去吃饭。”
边泽明迟疑了一下,确认龚旭说得是“我们”,才发出“哦”的声音。顺手从包里拿出了保温杯,打开盖子先自己试了温度,觉得正适口,才递给龚旭,“你也喝点水吧。”
龚旭接过来,抿了一口,里面是用红枣和枸杞煮的水,还加了些蜂蜜,味道甜滋滋的,很适口。据说这红枣用锅干煸了之后再泡对脾胃好,还有养血的功能。于是,边泽明特地给他买了些本地的小枣子,亲自炒了,每天给他煮上一壶,装在保温杯里,逼着他喝,还把家里那些金贵的咖啡豆都藏了起来,一点都不允许他碰了。
这跟老年人没差了。
龚旭喝了半杯下去,摆弄起保温杯的那个按压式的盖子来,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他手上不闲着,嘴上交待着:“总公司收购旭日明泽的那些手续都做好了,晚上需要你签字。”
“好。”
“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是收购,但办公还是独立的,而且收购只是经济上的依附,给你利益最大化,有了大集团做靠山,互相依托,产品销路更容易打开,总公司那边也有了新的利润增长点,运营方面你还是有自主权的。我大姐呢,虽然强势了些,你不用太在意,我不在这边,但你是我身边的人,她到底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嗯。”边泽明的声音恹恹的,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顺从着嗯嗯啊啊,就像个提线木偶,什么都听他指挥。
龚旭并不是迟钝的人,总是能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来,转过身把保温杯递给他,又说:“其实,出国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见人没给他什么反应,又说:“我知道,暂时留你在这边是委屈你的,但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毕竟,我大姐……”
还不等他话说完,边泽明就停下了脚步,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紧接着,一个个细碎的亲吻落在他的脖子上,耳朵上,这里正是他敏感的地方,不禁让他下腹燃起一团热火。龚旭却没有因此生气,他也没理由生气,只是扣住他的胳膊,承接着他不顾身处外面肆无忌惮的亲昵。他对边泽明失落的情绪感同身受,毕竟这一年间的朝夕相处,边泽明的细微心思他是能懂的。
“小旭。”边泽明在耳边这样叫他,“我想跟你一起走,我还想跟现在这样照顾你。”
龚旭的胸口涌出一些酸楚,然而他只能拍拍边泽明的手,安抚道:“你得信我,信我的安排。”
边泽明吸了吸鼻子,松开了他,继续推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嗷嗷”是不懂两个主人的情绪的,天真如它,看见草上落了一只白色的蝴蝶,便追过去,蝴蝶被它惊得飞走了,“嗷嗷”冲着天空的方向叫了两嗓子,又依依不舍的回来了,跟在了他们身边。
到了家,边泽明便闷不吭声的钻进了浴室冲澡。龚旭把电视开了听声音,正好是午间新闻时间,他开了电脑把早上写了一半的这章小说全都写完,一条新闻却将他的思绪带到了电视上。
“日前,在我市第一人民医院发生一起坠亡事故,死者卓某,男性,24岁,原系某文学网站签约作者,拥有粉丝无数。早些时候,他因剽窃他人的文章惹来一片质疑之声,人们纷纷猜测他跳楼与此事有关。但据警方透露,他是因为背负了巨额债务和涉嫌杀害自己母亲和两名同学逃避而追捕畏罪自杀……”
龚旭不等主播把这条播完便调了台,已经了解了的事情,就没必要翻回头去整理,他善于做计划,却逃避总结成败,毕竟有些不可控的因素使得原本的计划有了瑕疵,这让他觉得十分遗憾。
这时候,边泽明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他显然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了,嘴角还含着抹笑意,“小旭,中午给你煮个面?”
龚旭显然已经接纳了这靠谱的称谓,摇摇头说:“我还不饿,等你头发干了,我们就出发。”
“行。”
龚家别墅,有一面外墙爬满了爬山虎,这个季节,正好是这种植物红得正美的时候,远远看去,和后面的层林尽染的雅兰山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边泽明刚把车子停在院子里,“嗷嗷”就叫嚣着要下去了,他嘟囔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嗷嗷”就跟听懂了似的,还用它的大鼻子拱他。
龚旭还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说:“你快下车给它开门。”
“你们都欺负我。”边泽明一边嘟囔一边解开安全带,负气的下了车,刚把后门开了,“嗷嗷”就钻了出去,到院子里狠命的撒欢了。
边泽明这才去伺候另外的主子,一边抱龚旭,还一边说:“你太惯着‘嗷嗷’了,你要走了的话,它会寂寞的。”
龚旭搂着他的脖子,任其将自己放在轮椅上,却说:“我打算带它出去。”
“啊?”边泽明难以置信的看着龚旭,指着那条狗说:“你不带我,带它?”他可真是太吃醋了,那股子酸意顺着话就出来了。
“哟,看你酸的。”龚旭戳穿他。
“哼。”边泽明是有点生气的,可又能怎么样?掰掰手指头,自己的地位还不如一条狗,他这是什么命。推着轮椅进了屋子,龚旭父母都在,边泽明赶紧敛了自己的负面情绪,乖乖跟长辈问了好,就站在龚旭身边。龚瑞恒放下手中正翻着报纸,顺手又摘掉了老花镜,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边泽明心里又凉了几分,也懂龚旭的为难。他在龚家这入不了眼的,连个名分都没有,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听从龚旭的安排以退为进。
龚旭瞥见茶几上的报纸,父亲刚刚翻看的张州日报正是关于卓沐阳坠楼事件的报道,顺手拿了起来,粗略的读了一遍,然后轻飘飘的扔在了茶几上,问:“爸,你也对这种八卦有兴趣了?”
龚瑞恒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看破不说破,等他笑罢了,摇摇头说:“你呀,还是年轻,总体思路是好的,但下次做事情利索点儿,想得全面点些,这拖泥带水的留下太多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