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主宛若一个智障(3)

戴岳阴森森站在窗前。
妈的吓我一跳。
进门看到餐桌上的菜，原来我刚才看见从家里走出来的男人是酒店大厨。
从窗边走过来的戴岳笑了笑。
“刚要给你打电话。”
我有点儿羡慕他这种原装的脸，吃饭时一直看他，他问：“我脸上有饭粒？”
“没有。”
就感觉你长得挺好看。
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26.
一个盘子里装着叉烧肉，我一直装作没看见。
他突然问：“你不喜欢吃港式叉烧？”
“嗯。”
我看见他眼里有光熄灭。
晚上我关注了电影山河守望的官微和一些主演，官方半个月前发了几款概念海报，在开机发布会前放了几位演员剪影让大家猜是谁，然后发布会后才陆续公布各大主演。
我的这个角色原来定的是蒋昉，名气比我大很多，微博粉丝怎么也有五十万吧，日前爆出吸毒，文导找人替他。
恰巧戴岳给了我这个机会。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运营的，手能伸到文导那里，不过既然接了这份工作，也会尽我所能做好。
我花了很长时间想象，使自己入戏，沉浸在裴如玉的世界。戴岳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看我放在床头柜上的剧本。
翻了翻。
“你是裴如玉？”
“是。”
纸张翻动的声音越来越慢，我睁眼看他。
他挑眉。
“华锦是韩昭俊？”
“是啊怎么了？”
“韩昭俊把裴如玉关进地牢，鞭刑拷问，他还挺会玩啊。”
戴岳带着一丝恶劣调笑。
不得不说他很闷骚，这个人的想法总是很污。
“什么时候，我们也玩一玩？”
玩你大爷。

27.
当然，我不敢当面说。
只能用目光谴责他。
希望唤起他心内的良知。
良知没唤醒。
好像唤醒了他胯下小兄弟。
我：“……”也是不会好了。
最后他说是体谅我要拍戏，义正言辞抓着我的手给他撸了一发。
结束的时候他抓着我的手似乎若有所思。
他突然问：“你会记得一个人的掌纹吗？”
“记不住。”我想了想：“除了算命的，谁一天到晚研究别人掌纹？”
“嗯。”他兴致不高，转身睡了。

28.
接下来的日子我很忙。
影视基地拍完要去外地拍，我要离开戴岳一段时间。
官方这个时候也宣布了由我接替蒋昉饰演剧中反派之一的角色，没多大轰动。
毕竟十八线。
笑。

29.
剧组里不只有容曜大哥这老牌影帝，还有新晋国民男神崔云起饰演大反派，敌国王子舒却丹。
造型是卷毛，耳朵上有金色耳环，嗜血好杀，十分邪魅狂狷。
裴如玉是他手下，甘心情愿为他驱使，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希望，他见韩昭俊正义如光，每次在正邪之间摇摆时，都会被舒却丹狠狠地拽进无边黑暗里。
想起父母被皇帝处以极刑的画面，想起血与泪的教训，使仇恨更加牢固。
裴如玉对这个统治中国大部分领土的中原皇帝绝无好感，他骨子里就刻着反叛二字。
在与韩昭俊相处的过程中他纠结，他迷惘，也一次次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到最后事情败露，宁死也不肯透露出舒却丹的计划。
坏得彻底。
坏得可悲。
他说：“人这一生，最要不得平凡二字。我要后人记得我裴琰裴如玉，谈起我时或称赞或唾骂，什么都好，也不枉我在世上走一遭。”
这一刻他和韩昭俊屋顶看星星喝酒，说过的话，是唯一一句真心的。
听到导演一声“cut”，我站起来准备下房顶，一不留神，脚下打了个滑。

30.
好在华锦拽住了我。
我们十分狼狈，他也挺不了多久，身体下蹲死死地抓着我不放。
工作人员把我们解救下来，很快这风波就过去了。
这场戏拍完后我找到华锦，他正往外走，我拦住他：“华锦，谢谢你。”
他双手插在兜里，很是随意且敷衍的一笑：“谢什么，正常人都会这么做的。”
“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
“你确定？”他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
“火锅店，走吗？”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讨厌的东西，最后一咬牙：“……走！”

31.
感觉世上很多难事都是在酒桌或者床上解决的。
很快我就和华锦喝得颠三倒四，勾肩搭背，相见恨晚。
他红着脸，有些不解地问我：“星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戴岳看上的是你，我就不行？”
“他不喜欢男人。”我涮了一块嫩牛，看着它在咕噜咕噜冒泡的火锅里变色，随口道。
他嗤笑一声。
“怎么可能？”
5、4、3、2、1……
牛肉好了。
我夹到碗里，扭头对他笑了下。
“他只喜欢我。”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华锦张了张嘴，没说话。

32.
剧组都住在一个酒店里。
从火锅店出来我和华锦相互搀扶着回去了。
房卡死活开不开门，我泄气似的敲了敲，大喊，酒劲一点点上来。
不一会儿门开了。
倚在门上的我跌进去，被一个人扶住了。
卫生间亮着灯，能让我看清这个人的脸。
我想了想，认出了他是谁。
“主人，你怎么剪头发了？”

33.
恍惚间我觉得自己是夜传机密的裴如玉，又好像是李飞星，是秦真心。
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我。
体验派使人入戏太深，看见舒却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裴如玉，是对他一片忠心，唯命是从的他的属下，他捡回家的奴仆。
他把我扶到床上。
我听到他说话，但听不清究竟是什么。
整个人浑浑噩噩，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比如裴如玉和舒却丹。
活在利用里的裴如玉从未被舒却丹真正在意过。
为了一个人，放弃了建立于欺骗之上的和小将军的兄弟情，旁人会觉得不值。
身在其中者不自知。
“裴琰，我是谁？”耳边有人问。
我听这声音，辨认出。
“是主人。”
“是不是主人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做？”
“是。”这我不曾犹豫。
“呵……”黑暗中有人冷笑。
顺着我衣服下摆伸进的手，很痒。
“别闹。”我翻了个身，肚子咕咕叫，突然感觉不对劲。
“呕……”

34.
明亮房间内。
国民男神崔云起的脸色很黑。
我坐在一堆呕吐物旁格外清醒。
“我……这个……我……那个……”
干脆放弃了解释。
“能不能借用下卫生间？”
看了眼半透明磨砂玻璃浴室，我及时改口：“算了还是不麻烦了。”
“崔哥这是你房间吗？”我问。
崔云起：“你说呢？”
“那我是走错房间了吧！”我恍然，说着下床找鞋子穿上：“不打扰您了。”
“你就这么走？”
我想着先回去洗澡，毕竟刚才还蹭到了吐出的东西，恶心得很。
他摊手：“客房服务部电话打不通，我没地方睡。”
得，自己的锅自己背。
和我一起睡吧那就。

35.
我在洗澡。
隐约可以见到床上崔云起已经躺下了。
我想如果这个时候戴岳来探班，就真的爆炸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
他个大老板那么忙，虽然私生活干净，但不证明他会闲着没事儿来搞突然袭击。
他要是能来我都能直播吃屎。

36.
我可能要红了。

37.
国内第一个以直播吃屎走红的明星。
是我。
洗完澡我看刚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正亮，过去时已经灭了。
戴岳打了七八个电话给我，我有些紧张。
房门响。
我拿着手机站在原地，思考大卫科波菲尔魔术的精髓。
嘿！我数一二三床上的人就能变不见！
……
妈的并不能。
漫长像一个世纪，崔云起睁开眼，像是根本没睡着一样，满是疑惑。
“这么晚谁敲门？”
“呃……”
我忐忑拉开门，门外站的果然是一脸黑的戴岳。他果然见不得我好，竟然丧心病狂地想让我直播吃屎。
我很冷静。
他闪身进来，一下子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压在墙上。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
吧嗒一声。
打火机响。
穿着睡衣的崔云起靠在床头抽烟。
我：“……”
感觉他用一支烟就营造出了我们做过什么的奇妙氛围。

38.
戴岳看着崔云起，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松开了我。
“……呵。”
“行，你行。”
“李飞星你棒棒的。”说着在我脸上轻轻拍了几下，转身走了。
还体贴地、动作轻柔无比、拉上了门。
我回到床边，崔云起挑眉问：“炮友？”
“唉……”
长叹。
“快不是了。”
“那你看我怎么样？”崔云起开始解自己上衣扣子。
露出练过后的胸肌。
“我也不喜欢男人。”我从他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坐在床边，摆poss。
想象自己是一个忧郁的成熟男人，历经了半世沧桑后喟然长叹。
吐出眼圈，神情迷离，装了个逼。
“只是我喜欢的人恰好是个男人。”
崔云起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抓着被子翻了个身：“操，睡觉。”
他这种凡人是不会懂我这文艺老青年内心的沧桑的，啧。

39.
拍戏有条不紊。
戴岳也没再联系我。
我第二天午休时给他打电话，他把我拉黑了。
幼稚。
按理说，情侣间出现这种情况吵一架就好了，要么分手，要么和好。可我现在不是戴岳正经男朋友，感觉这事儿更好解决。
毕竟在包养关系中两个人都有相对自由，我不要求他守身如玉，他也没资格管我和谁睡一起。
人的心理落差来源于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
总把自己想象得太重要。
只会徒增烦恼。
今天的我依旧是个哲学家。
世界改变了我模样，成熟来自于时间的沉淀和拥有完整的人生观。
更年轻时我觉得一些哲学大拿说的话很有道理，并为从他们的著作中窥探几句话而沾沾自喜。
现在我明白那些道理是别人的，只有路才是自己的。
因此以上我说的话全不可信，不要太过认真。

40.
女演员师芮雪是剧中韩昭俊夫人的扮演者，就是和我滚床单的那个。
玉女，高贵冷艳。
韩昭俊夫人叫佩仪，外表端庄高冷，暗地里风骚非常。这种反差最容易让我这种青涩小男生为之神魂颠倒，裴如玉表面风流倜傥实际却很单纯，在这一点上，我和他出奇统一。
剧中仅有的两段床戏都是我和师芮雪的，文导对此非常重视，特地花了半天时间给我们讲戏。
师芮雪在一旁补妆，俨然成了独守空闺有名无分的将军府少奶奶。
华锦下午休息，知道我拍床戏，特地给我发微信。
“星哥祝你拍戏愉快。”
我回：“祝福我和你老婆吧。/偷笑”
他回复得很快。
“你搞我老婆不怕我搞你男人？”
我：“可以。”
华锦：“66666666。”
我捧着手机笑，眼前突然有阴影，是师芮雪。她出道早，但平易近人，在剧组也打点周到。
她笑了笑：“看什么这么入神？导演让我们再磨合一下，很快就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