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久(30)
“你冷不冷呀?”江深问,他焐热了自己的脚,缠上了白谨一的,轻轻磨蹭着,“我给你买好师姐的票啦。”
白谨一与他面对面侧躺着,目光落在江深脸上:“你怕我抢不到票啊?”
江深点头:“师兄说了,师姐的舞迷都是京城贵妇和魔都名媛,姐妹们抢票都超厉害的,黄牛都抢不过她们。”
白谨一轻笑了下:“什么鬼。”
“真的。”江深还怕他不信,“微博上还有荆落云的超话,几百万帖子呢,粉丝们自称是‘瑶台仙女’,说师姐是天上的云,她们要在瑶台上看师姐跳舞。”
“……”白谨一显然不太懂这么文艺的舞蹈粉圈文化。
江深倒是挺羡慕:“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有超话和粉丝团诶,你说我的粉丝团要叫什么呀?”
白谨一还真仔细想了半晌,认真道:“小天鹅生态保护基地?”
江深:“……”
因为多了个人的体温关系,被窝里很快就暖和了起来,江深半张脸缩在被子下面,噗噗笑的眼睛都没了,白谨一受不了道:“高兴什么呢?”
江深小声道:“一起睡觉高兴呀。”
白谨一绷着脸,故意道:“没出息。”
江深乐呵呵的,也不管白谨一说什么,他脑袋又凑近了对方,呵出来的气暖洋洋的洒在白谨一的脖子里。
“白谨一。”江深贴着他耳边,轻声的问,“你打拳的时候有没有害怕过什么呀?”
白谨一有些困了,他圈着江深的肩膀,模模糊糊的:“有吧……怕输,特别是你在的时候。”
江深:“为什么?”
白谨一眯着眼,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想在你心里最厉害,像个英雄一样,天下无敌的那种。”
“你就是天下无敌的。”江深认真道,“在我心里,你就是英雄呀。”
白谨一哼笑了一声,他有些粗鲁的揉了揉江深脑袋:“你不要学那些杂志,乱放彩虹屁。”
“我才没有。”江深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拿额头蹭他下巴,“我说的都是真话。”
“那你呢?”白谨一问,“你跳舞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江深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有些闷闷地道:“师父对我说过,要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跳舞。”
白谨一:“你怎么回答的?”
江深:“我说喜欢。”他声音低了下去,“可是师父说,喜欢不值钱,让我再好好想想。”
白谨一像哄小孩儿似的,轻拍着江深的后背,他问:“那你想好了吗?”
江深似乎也困了,他揉了揉眼睛,嘟囔道:“想了那么久还是喜欢呀……我跳舞的时候没办法像师兄师姐那样,我会想很多东西。”
“想家乡,想田里的稻子,鱼塘里的鱼,想院子里的Tony鸡,想爸爸妈妈,狗毛树宝哥还有青灵子。”
白谨一没有说话,他静静的听着。
江深似睡非睡的,将脸埋在白谨一的肩膀上:“我还会想你。”
白谨一轻声问:“想我什么?”
他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得到答案,江深已经睡着了。
白谨一低下头,他注视了很久对方安静的睡脸,闭上眼,嘴唇轻柔的蹭了蹭江深的额头。
为了加快进度排演荆落云的主舞部分,江深第一次没回家里过年,白谨一也不知道找的什么理由,居然能留了下来陪他,不过年夜饭都是白家准备的,请了大厨特意来别墅,负责他俩整一个年的伙食。
大年三十的晚上,狗毛和江深视频,青灵子特意拿了新画完的画挡在镜头前面,画里正是跳舞时的江深。
“好不好看。”青灵子得意的问,“我这幅画又得奖了,到时候挂你家里去。”
狗毛把脸挤进来:“我和你说,我妹妹得奖的画都要挂满一个村了!”
江深笑的不行,招呼白谨一过来看。
两人一块儿给家里大人们都拜了年,长辈还纷纷赶了把时髦,在微信上给江深发红包。
最后沈树宝抱了鸡过来,让Tony的鸡脸对着镜头,开玩笑道:“要不要撒一把米,让Tony给你磕几个头?”
江深差点没笑死:“它怎么又胖了?”
沈树宝:“大冬天的,当然要长膘。”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鞭炮声就响了起来,沈树宝托着笔记本电脑朝外走:“你们大城市不让放了吧?”
江深点头:“这里安静。”
沈树宝炫耀道:“我们今年还买了大烟花。”他将笔记本电脑翻过面,镜头对着院子里,狗毛还在问:“看得见我不?!”
江深大声回他:“看得见!”
狗毛听到了,蹲下身去点燃了引线,火星子烧了一会儿,一颗闪弹“咻”地飞上了天,在夜空中绽开了五彩斑斓的圆。
狗毛一手抱过青灵子,一手揽过沈树宝,挨挨挤挤地凑在镜头前面,背景是灿烂落下的天火。
“小天鹅!”三个人大笑着喊道,“新年快乐!”
第38章
荆落云的演出果然是贵妇和名媛的大型交流会,几乎超过半场都是女性舞迷,白谨一第一次穿了正装坐在第一排,在他身边都是华服高定,举着炮筒全程跟拍的姑娘们。
因为是次席的关系,江深的场次仅次于首席荆落云,两人还有不少共舞的片段,谢幕的时候荆落云特意把江深拉到台前,鞠躬答谢。
散场后,白谨一被请去了后台,荆落云的休息房门口满是粉丝送的花束,相比之下,江深门口就清冷极了,白谨一推门进去,正巧碰到男生在卸妆。
江深似乎一点都没有被人气差距所影响,他光着上半身,汗水还没擦干净,薄薄一层覆在漂亮青涩的肌肉线条上,化妆师给他卸着眼线,江深从镜子里看到了白谨一,兴奋的回头笑起来:“你来啦!”
白谨一走近了他:“累吗?”
“不累。”江深乐呵呵的,“我跳的好高兴!”
他看着白谨一有些得意:“我也能让你来后台了,这叫特权!”
化妆师在一旁忍俊不禁:“小老师真单纯,等你红了,台后想让多少亲友团进来都没问题。”
前一秒还说着“特权”,后一秒江深又不好意思起来:“没、也没那么多亲友啦……”
白谨一看着他卸了会儿妆,突然道:“我出去上个厕所。”
江深挺依依不舍的:“那你快点回来啊。”
白谨一出了门,他转到走廊尽头,给司机去了个电话:“买束花……等等。”他又朝荆落云门口看了一眼,“买那种大花台,越大越好,上面拼个只天鹅。”
司机:“……”
白谨一又问:“要多久?”
司机报了个时间,白谨一算了下:“他们还要举办庆功宴,走的时候应该赶得上,你就摆在剧院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司机:“……要写名字吗?”
白谨一说了句“不用。”,眼角余光突然瞄到沈君仪站在走廊里,他低声交代完司机,挂了电话刚想出去打招呼,才发现沈君仪面前还站着个人。
沈君仪的脸色很是冷峻,刻薄道:“落云的票你都抢得到,还真是不容易。”
另一人的脸白谨一看不到,声音却是不陌生,阴阴柔柔,心平气和的,正是周洛祥:“我在圈子里也好歹有些地位,小辈的演出怎么能不来捧捧场?”
沈君仪似乎是忍着巨大的恶心,哼了一声:“你到底来看谁,以为我不知道?”
周洛祥叹了口气:“师兄……”
“别喊我。”沈君仪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我没你这个师弟。”
周洛祥沉默了一会儿,仍旧耐着性子与他说话:“我知道你生我气,但都过去这么久了,艾来也……”提到这个名字,周洛祥顿了顿,才又继续道,“江深的舞你也看见了,他不是星枝和落云那种学生,他简直与艾来一模一样,艾来当年没过去的坎儿,您能保证江深过的去吗?”
沈君仪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上的郁色压也压不住,他咬牙硬声道:“艾来是艾来,江深是江深,他是我亲自教的学生,我会不清楚?!”
周洛祥的声音凉薄,虽是笑着的,却也带了几分讽刺:“当年艾来也是你师弟,我的同门,他遇到过什么事我和你都清楚,可有用吗?”
“你心里眼里只有舞蹈。”周洛祥淡淡道,“艾来当年心里有什么,你不知道吗?”
沈君仪:“……”
周洛祥掏出帕子,遮住嘴,轻咳了一声:“我不是故意要和你抢学生,但江深,他不同,他在你这儿的确可以学到更多更好的技巧,但舞蹈不只是技巧。”
周洛祥看着沈君仪,垂眉轻慢道:“他和艾来一样,跳的不单单是舞啊。”
沈君仪站在江深化妆间的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半天没有按下去,白谨一走到他身边,替他开了门。
“……”沈君仪慢半拍才发现他,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谨一很是无所谓:“刚你和那娘娘腔说话的时候来的。”
沈君仪:“……”他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白谨一说的“娘娘腔”是周洛祥……
白谨一显然不怎么会看脸色,直截了当的问:“艾来是谁?”
沈君仪的脸色无奈,他比了个“嘘”的手势,颇有些狼狈地压低了声音道:“这与你没多大关系吧?”
白谨一挑了下眉,他盯着沈君仪看了一会儿,似笑非笑的说了句“好吧。”
沈君仪不知他什么意思,只好又郑重的警告了一遍:“你别和江深乱说什么,我之后会与他说清楚的。”
庆功宴在荆落云的休息房里面举行,刘星枝也来了,他显然很有明星舞者的自觉,从上到下都遮的严严实实,连一头脏辫都包在了围巾里。
荆落云有几个大粉算是有特殊待遇,能来休息室参加庆功宴的那种,刘星枝与她们打过招呼后,还聊了一会儿天,最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指了指江深这边。
“她们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刘星枝拿了饮料杯子过来,舞者基本不食甜也不喝酒,杯子里装的也就普通的苏打水,“你今天表现不错。”
能得到刘星枝的夸奖,江深不说喜极而泣也绝对是受宠若惊了,而白谨一第一次见他这位“蜈蚣头”师兄,目光自然也被对方的发型吸引了过去。
刘星枝的脏辫今天难得好好打理了一回,干净漂亮的梳成了马尾,开春天气还没回暖,他像是不怕冷似的,脱了大衣里头只穿了件低领开胸的线衫,露出大片精悍的小麦色胸膛。
“师姐粉丝好多啊。”江深看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荆落云,有些羡慕道。
刘星枝淡淡的瞟了一眼:“主舞首席跳多了都会有的,特别是那种贼有钱的舞迷,你看到那位穿着雕牌高定的女士没?”他比了个数字,“她给荆落云直接买了一个舞蹈场馆。”
白谨一突然在旁边插嘴道:“买在哪儿了?”
刘星枝楞了一下,他看向白谨一,皱了皱眉,问:“你是谁?”
江深刚想介绍,就听白谨一装模做样的开始装逼:“我是江深的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