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的代价(2)

　　不会再有解释了。
　　于是他们分手了。
　　搬出来以后，顾清臣再也没有回去。
　　日子一天天总归要过，又过了一个周末还是被朋友拉出来聚餐，大家义愤填膺，都对凌宝气有诸多不满。
　　“十年了！你终于摆脱他了！”
　　顾清臣苦笑：“别拿我消遣了。”
　　“别介啊我们认真的！就你宝宝那玩意，我们早看不顺眼了！分得好啊这事！”
　　“兄弟就你这样你还愁找不到好对象？我看小安就不错啊……”
　　被提到的安嘉宁就坐在顾清臣左手边，脸都红了。
　　顾清臣眼见玩笑越开越夸张，出声阻止道：“行了，别闹了。”
　　见状，安嘉宁红着的脸又白了白，嘴唇抿成一线，到底没说什么。
　　顾清臣吃得不多，喝得不少，他以前应酬喝酒总有节制，不想醉了回家，但心情不好之下，不知不觉喝得多了，稍微找回些理智，已经被安置在后座上，驾驶座的安嘉宁略带担忧地轻声问他：“清臣学长你还好么？”
　　“我没事。“顾清臣稍稍松开领带，在昏暗的车厢里笑了笑，“谢谢你。”
　　安嘉宁比顾清臣低一级，以前是他的学弟，工作以后和顾清臣进了同一家公司，一直是顾清臣的下属。
　　因为校友关系，交际圈又重合，关系也一直不错。
　　顾清臣闭目养神，又过了一会，听见安嘉宁问：“清臣学长，你真的和……分手了？”
　　沉默了一会，顾清臣“嗯”了一声。
　　“可是你们这么多年……之前你这么喜欢他……”安嘉宁平时口才不错，但现在有些语无伦次，“难怪你最近精神这么差，我还以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能为你做什么么？”
　　顾清臣又笑了一下：“失个恋，我还没有这么脆弱。好意我心领了，不用你做什么。过段时间就好了……”他轻声说，“应该。”


第6章
　　这话说的实在有点早。
　　顾清臣虽然不是工作狂，但他严谨惯了，身体也一向好，连轴开了十多个小时的会，精神松弛回到房间发现自己发烧也没太在意，喝了杯开水，睡了一觉，没想到第二天更严重。
　　感冒头疼，昏昏涨涨，病来如山倒，顾清臣勉强撑着请了假，就昏睡过去。
　　醒来安嘉宁正坐在他床头，给他的脑袋敷毛巾。
　　顾清臣的烧已经退去大半，见他醒来，安嘉宁立刻欣喜道：“清臣学长你醒了？我煮了粥，要不要喝一点？”说完他又立刻补充，“我知道你请病假，担心没人照顾你就来看了看……”
　　顾清臣怔了片刻，说：“谢谢。”
　　他已经习惯睁开眼睛时第一个看到的是凌宝气，一时有些不适应。
　　安嘉宁的厨艺不错，白粥里放了香菇瘦肉和香油，煮得喷香扑鼻，顾清臣没食欲都被勾得馋了几分。
　　喝了一口，顾清臣却莫名想起凌宝气糟糕透顶的厨艺。
　　虽然很少生病，但十年间也有那么一两次，凌宝气卷起袖子一脸得意地说要来照顾他，结果差点炸了厨房。
　　顾清臣好笑又无奈，咳嗽着从卧房里出来，看见白皙漂亮的青年被炸得灰扑扑，茫然站在厨房，顾清臣用毛巾替凌宝气擦干净脸，把他赶出去，硬撑着煮了两人份的粥。
　　这么笨，可他一点气也生不出来。
　　安嘉宁小声问他：“粥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顾清臣回神，笑着点点头：“很好喝。”
　　安嘉宁松了口气，又去拿了退烧药感冒药和温水一并送到顾清臣床边。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非常熟练，顾清臣也不意外。
　　安嘉宁是勤工俭学念的大学，父亲重病缠绵病榻多年，光靠母亲一个人的收入负担医药费都捉襟见肘，如果不是他自己争气每年都拿奖学金，还兼职打几份工，早就辍学去了。
　　他性格一直很淡，不爱出风头，也不张扬，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因为亲戚凋零，顾清臣还帮着操办过。
　　安嘉宁好像一直对他很感激，但其实顾清臣自觉没有做过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你也早点休息吧。”
　　安嘉宁愣了一下，说：“是……我打扰到你了么？我这就走。”


第7章
　　凌宝气最近也病了，空调吹太多，他有点热感冒，以前顾清臣总会在家里抽屉里备一些藿香正气水之类的药，薛铭的抽屉他翻了半天找到两打没用过的保险套。
　　他打着喷嚏让薛铭去买感冒药。
　　薛铭：“感冒发烧了？”
　　凌宝气窝在沙发里，漂亮的小脸恹恹的：“有点吧。”
　　薛铭来了精神，上来就把他往沙发里压：“听说人发烧的时候里面会特别热，来，我们试试是不是真的……”
　　凌宝气一脚把他踹下沙发：“靠你脑子长屁股上了！我感冒了！去买药！”
　　薛铭猝不及防被踹下去，有点着火，不过看了看凌宝气的脸，火气消下去一些。
　　算了，他去买。
　　他第一次见到凌宝气的时候，小美人坐在酒吧角落自斟自饮，惆惆怅怅，一个侧脸都美得叫人心醉，那时候他真的一点也不奇怪顾清臣一个据说从小直男的人怎么会在他这里弯了。
　　是个人看到他的脸都会喜欢上凌宝气。
　　但不是是个人都能忍他的脾气。
　　薛铭来泡凌宝气固然是因为顾清臣，但也不否认在这个过程中真的被他吸引，可惜这家伙漂亮是漂亮，真的不适合过日子。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会也就算了——反正薛铭也不会，偏偏还挑剔的要命，脾气又差，薛铭纨绔归纨绔，也还算是有工作的，忙起来照样得各种应酬，给领导陪笑脸，辛苦回到家等着他的不是嘘寒问暖，热汤热饭，是凌宝气打着游戏头也不抬的“晚上吃什么”。
　　得了，他忙完，还得伺候这位小祖宗。
　　他平时叫个外卖也就吃了，凌宝气还挑食，不满意还闹。
　　一桌菜挑挑拣拣吃两口没胃口了，这个不爱吃那个不爱吃，不喜欢吃的菜还直接放到薛铭的碗里。
　　薛铭虽然富二代，但钱也不是海里淌来的，顿顿山珍海味奢侈浪费他也吃不消，而且他觉得顾清臣也不可能吃得消吧！
　　如此一来不开心越积越多，还不到一个月他就受不了，他甚至都怨上了顾清臣。
　　这人看着道貌岸然什么品位啊，就这么颜控吗，凌宝气除了脸还有别的优点吗？他就不能找个温柔体贴的小娇妻吗？会在门口摆好拖鞋做好饭菜的那种……
　　当然人都搞到手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就算凌宝气有一千一万个不好，至少床上他还是满意的，但最近这个傻逼连床上都开始事儿逼起来。
　　没心情就不做，做一会又开始叫痛，白着小脸说好痛你他妈给我拔出来。
　　薛铭一开始还以为是情趣，自然没当真，停都没停，做得更凶，谁知道凌宝气一巴掌抽过来，说我叫疼你他妈没听到？
　　凌宝气显然是真疼，抽也是真抽，那巴掌完全没留手，薛铭都给打懵了三秒钟，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卧槽你居然敢真抽我？第二反应是，卧槽顾清臣在床上你也抽他吗？
　　趁着薛铭发愣，凌宝气把那玩意从自己身体里弄出来，还显得气呼呼。
　　薛铭差点都被他气笑了。
　　双方都是男人，怜香惜玉谈不上，风度那种东西不要也罢，薛铭反手把那巴掌抽了回去。
　　凌宝气这时候倒完全没有下位的自觉，眼疾手快又一巴掌抽过去。
　　薛铭见过剽悍的，没见过这么剽悍的，当下也不客气，两个人迅速扭打成一团。
　　凌宝气也不知道哪学的，又凶又野，体力不如他但是牙尖嘴利，不到五分钟脸都给他抓花了，胳膊上全是渗血的牙印。
　　薛铭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和顾清臣在一起搞了十年。
　　他好奇，情不自禁问出了口。
　　凌宝气头发凌乱，气喘吁吁，上挑的眉眼还有被打的红肿，却有种别样的艳丽：“你傻逼吗，他又不会弄痛我！”
　　薛铭嗤笑：“不会弄痛你又怎么了，有本事你回去找他啊，看他还要不要你？”
　　凌宝气伸手就过来掐他脖子：“关你屁事！”
　　谁也不记得一个月前他们俩是如何狼狈为奸蜜里调油的。


第8章
　　目前唯一能让薛铭继续忍耐凌宝气的就是，顾清臣确实很受打击。
　　顾清臣以往见到他还会虚与委蛇的应酬两句，现在完全视而不见，面如霜寒，非要说话也是公事公办。
　　能给顾清臣添堵，就是他的快乐。
　　尤其听说顾清臣这几天都累病了——如若不是如此，确定凌宝气对顾清臣真的很重要，他恐怕会怀疑凌宝气是不是顾清臣找来谋害他的。
　　顾清臣烧是退了，感冒却持续未好，顽固地纠缠着他，像十年前那个号称对他一见钟情纠缠不休的小笨蛋。
　　他并非天然弯，高中交往过的，有过朦胧好感的都是女孩子。
　　虽然因为父母都在外留学过，家风宽松，观念开放，但顾清臣本人对同性是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的——在遇到凌宝气之前。
　　他太漂亮了。
　　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大一刚入校没多久，顾清臣作为状元颇受器重，忙得还没精力关心莺莺燕燕，凌宝气就大大咧咧出现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叉着腰说喜欢他，好像被他喜欢是什么特别荣幸的事情。
　　十八岁精致漂亮的少年无所畏惧，不在意是否会被拒绝，也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眼神，只要他喜欢就是对的。
　　说完，凌宝气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顾清臣的室友挤眉弄眼，不乏调侃地说：“呦，你被咱们新校花看上了！“
　　“嗯？”顾清臣那时尚未耳闻，“校花？他不是男生么？”
　　凌宝气美得凌冽美得耀眼，刚入学还被猜测过是否女扮男装，女生都比不过他精致漂亮，频频有男生从他宿舍门口路过，想看一眼传言是实是虚。
　　全校上下很快都知道他们的新晋“校花”在追经管系的第一名，所有这些风言风语都不能阻止凌宝气风雨无阻地赖在他身边。
　　他早自习，凌宝气大清早打着呵欠坐在他边上。
　　他上课，明明不是一个专业，凌宝气也要硬挤过来听课。
　　他在食堂吃饭，凌宝气对着食堂餐头痛皱眉长吁短叹，也要端着盘子坐在他对面。
　　就连他周末去图书馆，凌宝气都宁可趴在他对面百无聊赖玩手机玩到睡着，也硬赖着不走。
　　顾清臣的室友也都在跟着看热闹，凌宝气的家世不是什么秘密，当地首屈一指的生意人，富得流油，据说入学前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附赠设施。出入豪车，身上全是名牌，像这样含着金汤勺的大少爷摆明了是来混个文凭的，如今舍下身段每天泡在学校里只为讨好心上人，比电视剧还电视剧，八卦养活了诸多同学的茶余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