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的代价(10)

　　这让凌宝气甚至不记得安嘉宁是谁都没带给他一丝的负面情绪。
　　他看起来依然骄纵，咬着嘴唇，眼睛却时不时偷瞄向顾清臣，安嘉宁轻轻攥紧了手指，为什么会有这种人，觉得别人的感情是可以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
　　十年的感情他说放弃就放弃，现在又想要回来？
　　他无法理解，无法接受，只是这些他甚至无从置喙，接受与不接受都在顾清臣，他们没有交往也没有恋爱，他无法去插手这件事。
　　凌宝气走后，顾清臣沉默了一会，叫住了他。
　　安嘉宁才发现他看了半天文件，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对不起。”顾清臣沉声说。
　　光听到这句安嘉宁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力气阻止顾清臣要说的话。
　　顾清臣的声音还在继续：“今天之前，我原本是打算晚上跟你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但是……”
　　但是……
　　能不能没有但是。
　　他不想听后面的话。
　　可顾清臣的声音温柔又残忍：“抱歉，我见到他才发现，我还是没法忘掉他。抱着这样尝试的心态跟你交往，对你太不尊重了，也很不公平。对于这些天你的感情付出，我很抱歉。”他声音略停了一会，听起来是真的很抱歉，“如果你想调走，我之前跟你提的那个机会，还有效。”
　　“我不走。”
　　顾清臣一顿。
　　安嘉宁笑着抬起了头：“九年了，我都没放弃，这点时间算什么？清臣学长，我可以等，等到你忘记他，多久都可以。”他笑着，几乎要笑出眼泪，“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就算你拿我做测试，我也并不介意，公不公平都无所谓——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眼眶潮湿，一滴泪砸了下来。


第28章
　　凌宝气在家养伤，他腿痛得大半夜都睡不着，翻个身曲个膝盖都觉得火辣辣的痛。
　　痛着痛着就想掉眼泪。
　　其实也没那么痛，只是他想顾清臣了。
　　一边对自己说他自作自受，一边又无限委屈的想顾清臣为什么会这么冷淡，他是真的受伤了，膝盖上的伤口他到现在都不敢看，冲个澡痛得他几乎想在浴室里尖叫。
　　他从小就金贵，擦破个皮家里人一大群围着他嘘寒问暖，心疼小少爷心疼的一塌糊涂，就算后来和家里决裂和顾清臣在一起，也有顾清臣心疼的一塌糊涂，从没有过得这么落魄过。
　　正在想着，电话响了。
　　“宝宝呀。”话筒那边是个贵妇人的声音，“你跟顾那个什么吵架了是不是呀？珠珠说你居然在为他下厨哦。”
　　凌宝气吸了一下鼻子。
　　“哎呀怎么了，宝宝，感冒了是不是？”
　　“没事。”凌宝气带着鼻音说，“我没事，我们没吵架。”
　　“你到底怎么了宝宝？”姚金枝敏感的听出凌宝气声音里的古怪，“你是不是在哭啊宝宝？是不是那个姓顾的欺负你了？你跟妈妈说呀！他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凌宝气本来只是鼻子有点酸， 被她这一说更加忍不住。
　　“被欺负了要说的啊，虽然妈妈不支持你们在一起，但是妈妈永远是你的妈妈呀，宝宝你什么时候蹬了那个姓顾的，想回来就回来，家里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的……到底怎么回事，快跟妈妈说，哎宝宝别哭，别哭……怎么了怎么了，你现在还在姓顾的家里吗？妈妈马上飞过来看你，宝宝你哭的妈妈心都碎了……”
　　凌宝气对着话筒哭得稀里哗啦，把姚金枝急得够呛。
　　“……我就知道，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初许诺的时候都说的天花乱坠，到最后没一个靠谱的，是不是他在外面另找新欢了……宝宝宝宝，你等着，妈妈马上过来，把那个姓顾的给端了，我这就打电话，他哪个公司的来着……”
　　“不、不是……”凌宝气哭得有点头晕，艰难地开口，“他、他没欺负我，你别、别找他麻烦……”
　　“那到底怎么回事哦，你要急死妈妈了！为什么哭呀宝宝……”
　　凌宝气随口说：“太想你了。”
　　姚金枝立刻新笑颜开：“好的好的妈妈马上就来看你，哎宝宝其实妈妈本来是想跟你说，男人真的靠不住，还是女孩子比较好……至少生个一儿半女，实在不行到国外找个代孕也可以呀，有个儿女傍身嘛免得爸妈都不在了，对了你爸外头那个二房的小孩听说要生了，我跟你说……”
　　“做梦！我不生！”
　　凌宝气光速挂掉了电话。
　　房间里恢复空旷的安静，有几秒钟凌宝气甚至有点后悔挂掉刚才的电话，至少现在他妈还愿意听他的哭诉。
　　他倒回去默默感受着颊边的温热，终于昏睡过去。
　　这一次他做了个梦，梦到他第一次见到顾清臣的时候。
　　凌宝气当时开着超跑刚从外面浪回来，敞篷，戴墨镜，风驰电掣，偶尔还载载美女，但他其实对美女没什么兴趣，大部分长得还没他好看，纯粹是社交圈带出去有面子。
　　而顾清臣则是从图书馆回寝室。
　　路灯只有一点昏黄的光，投射下来，把青年的侧脸映衬的格外温柔好看，他半蹲在地上，手里放着一点鱼肉，低垂着眉眼，正在喂猫。
　　凌宝气惊鸿一睹，不知道被戳中了哪里，把车远远停在路边探头去看。
　　那画面像一幅画，光线越发柔和，青年的衬衣干净，牛仔裤清爽，背一个单肩包，黑色短碎发服帖地吻着后颈，很认真地在喂猫，小流浪猫黏人极了，吃完还不肯放他走，舔着青年的手指。
　　青年无奈地笑了笑，如它所愿地摸了摸小猫咪的肚皮，又挠了挠它的下巴，小猫咪立刻露出享受的表情，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细小的声音，被撸爽了以后，它还用小脑袋蹭了蹭青年的手指，青年轻笑出声，极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凌宝气的喉结动了动，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看呆了。
　　没过多久他就反应过来，他也想被对方撸。


第29章
　　凌宝气想，所以他上了，无所畏惧堂而皇之气势汹汹，其实和一般的追求者死缠烂打没什么区别，但是他自信满满，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他的朋友圈看热闹有之，不理解有之，但凌宝气我行我素，就是要赖在顾清臣面前，明明之前俩月，他连学校都没来几次，现在不止搬回宿舍，还搞到顾清臣的作息表定时定点去骚扰。
　　一见钟情的触动是很难形容的，凌宝气至今也没搞懂，就是忽然觉得之前那些都无所谓，天光乍破，一眼万年。
　　其实他当时也没想过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是觉得每天都能看见顾清臣心情挺好的。
　　顾清臣人也挺好的，要走的时候，还会把他旁边睡着的凌宝气摇醒，他就这么晕晕乎乎揉着眼睛跟在顾清臣身后，从食堂到宿舍。
　　学校那只小野猫离他们宿舍楼不远，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粘顾清臣，好像他是什么人形猫薄荷，顾清臣在食堂吃饭都会记得留点食物喂它，喂完还撸它，把小猫咪撸的喵呜喵呜叫，凌宝气就双手环胸站在边上看，边看边撇嘴，心想以后他和顾清臣在一起了，才不会让他养猫呢。
　　当然凌宝气是绝对不承认自己在吃一只猫的醋的，只是觉得猫都有的待遇他怎么没有！
　　后来大概也是在某个平凡的不值一提的午后，顾清臣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凌宝气惊：“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第一天我不就告诉你了！不然你以为我很闲天天泡在你面前……”
　　没等他长篇大论的吐槽完，就看见顾清臣笑了。
　　他说：“好，我们在一起。”
　　后来他如愿以偿地被顾清臣撸了。
　　大三两个人就都搬出去，凌宝气其实宅不住，可那时候最喜欢的事情确实是窝在顾清臣怀里玩手机看视频打游戏，然后被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脑袋。
　　像所有的男人一样，凌宝气其实很讨厌别人摸他头，可顾清臣摸得他就很受用。
　　有时候洗完澡还故意甩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让顾清臣帮他吹，吹干以后，他就转过身拽着顾清臣的领口跟他接吻，亲到自己满意为止。
　　顾清臣这时候就只会低笑，笑得他酥酥痒痒。
　　冷风吹过来，凌宝气湿着头发，打了一个喷嚏。
　　腿上的伤过了十天八天才彻底结痂，难看的盘踞在膝盖上，对着镜子看才觉得自己格外憔悴，丧里丧气，养伤的日子里想起顾清臣可能现在正在和新欢甜甜蜜蜜，他就觉得心如刀绞。
　　伤一好，凌宝气又去了一次顾清臣的公司。
　　这次他们仿佛早有准备，在前台凌宝气就被拦下了。
　　“请问你有预约么？”前台小姐礼貌微笑。
　　他当然没有。
　　顾清臣不想见他，凌宝气就坐在大厅里等，可直到晚上也没有等到顾清臣的人。
　　反而狭路相逢的碰到了李意：“哎，我说这谁呢？这不是我们凌大少爷么？怎么在这等着呢？你这是等多久了啊。”
　　凌宝气忍着气无视了他。
　　到第四天，李意才告诉他：“顾总出差了好吗，你别来了。”
　　出差，外宿，住酒店，开房，凌宝气脑内产生了一连串的联想，随后气得胃都疼了。
　　晚上睡觉做的噩梦都是顾清臣和别人滚床单，害得凌宝气半夜惊醒，在房间里辗转反侧，半夜给顾清臣打电话，发现关机，胸闷得差点捶烂了墙，被隔壁大骂“要死了啊半夜砸什么墙”才消停。
　　他忽然想起薛铭的话，不知道顾清臣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凌宝气其实没见过顾清臣生气，也没见过他发火，他好像从小到大修养就那么好，只是越是如此就越是难以猜测他当时的心情，一时间凌宝气觉得很不是滋味，他没想让顾清臣难过的。
　　虽然提分手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伤害了。
　　将心比心，他现在真的很难过。
　　大清早没睡好，凌宝气又去了顾清臣公司，顶着黑眼圈面无表情坐在大厅里。
　　李意都纳闷了：“我不是跟你说顾总出差了吗？你没听懂？”
　　凌宝气挑眉：“我想在这等着，你管我？”
　　李意冷笑：“好好好我不管你你爱呆多久呆多久。”
　　之后，凌宝气继续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坐在那里等顾清臣。
　　他没看到顾清臣，连那个长相普通的安嘉宁都没看到，原本还以为是他长得太不起眼了，可连续几天下来都没看到，凌宝气对自己的假想越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