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总助不想修罗场(140)
他神情坦然,“早点回家”四个字更是加了重音。他朝陈方旬一摊手,表示自己很“听话”。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把笔放在一旁:“嗯,早点回家。”
那四个字硬是在他低沉的嗓音里说出千回百转的意味来。齐元霜率先没绷住,打开装着排骨的塑料袋:“我复述你的话没错啊。”
“是没错。”陈方旬的唇角向上勾了勾,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齐元霜见他跟在身后,讶异道:“你跟进来干什么,占地方哦。”
他自觉陈方旬没什么活可干的,拿手肘怼了怼人,陈方旬拿过晾架上的电饭煲内胆:“我洗米。”
“单手能洗吗?”齐元霜洗干净手,准备抢先他去做了,陈方旬反倒直接抬手,把内胆举过头:“我以前左手手受伤在家里照样能做饭,没那么脆弱的。”
齐元霜抬头看了眼那个高度,无奈道:“方旬,你才是幼稚鬼吧!”
这种仗着身高把东西举过头的事,他上高中以后就不干了。
陈方旬端着内胆舀米洗米去了:“招数够用就行,谁还管幼不幼稚。”
“你以前是不是这么逗过雅瑛。”齐元霜索性低头去洗排骨,问道。
举手的动作那么熟练,以前没干过他都不信。
“逗过,把她气哭了,后面买了根糖葫芦才哄好。”陈方旬拿筷子搅动米,“坐我脖子上吃,回家后头顶全是半干的糖,洗头洗了半天洗不干净,后来直接去剃了寸头。”
他十七八岁那会儿,陈雅瑛才五六岁,很好玩的年纪。他下完课回家陪妹妹玩,突发奇想逗小孩,就把自己逗进坑里了。
“噗嗤。”齐元霜站在原地笑了半天,才抄起洗干净的新鲜排骨,起锅烧油:“你这个……哈哈哈……你这个属于活该。”
“本来只是想逗一下,结果太过火了。后来见她皱鼻子都有点害怕,真哭了我又要丢头发。”陈方旬按下电饭锅的开关键,尴尬开口。
他挠了挠鼻尖,又道:“那段时间天天想摸我头,因为是寸头。”
陈雅瑛小时候大概是因为有个哥哥全力保护,对生父的恐惧感没有那么强烈,安全感还是能得到满足的,在家里能够把自己的想法需求说出口。
陈方旬又是个原则性问题不让,其他时候都惯孩子的人,陈雅瑛闹哥哥也闹得光明正大。
那天陈方旬剃完头回来,晚上睡觉都要抱着她哥的头。
齐元霜拿着锅铲,彻底笑弯了腰,那只锅铲在他手里活像在经历台风,摇摇摆摆,下一秒就要滚落在地。
“她小时候什么离谱的事情没干过,现在拿出来讲就是翻旧账。”陈方旬看了眼食材,把储存时间短的率先拿出来放在料理台上,剩下的装进冰箱。
齐元霜低头炒排骨,笑着感慨:“这样多好,挺热闹的。”
狼狈归狼狈,但总归是开心的。
陈方旬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了换了话题:“你今年过年在珩京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齐元霜往锅里倒了点水,盖锅盖焖煮。
他放下锅铲,转过身问陈方旬。
“快到年底了。”陈方旬道。
“腊月都没进呢,怎么就年底了,过年还早吧。”齐元霜失笑道,然而陈方旬只是沉静地看着他:“我个人习惯提早开始准备。”
“太早了。”齐元霜说,对上那双深黑色的淡然眼眸时,他忽然明白了陈方旬的提早准备是什么意思。
又是口不对心。他在心里想,总是要拐弯抹角说话。
“过年在珩京,我也没有亲戚要探望。”齐元霜说,“至于我妈……她会在宁家,想必我也没有什么出席的必要。”
年夜饭宁家齐聚一堂,关他什么事。
季俞琴也不见得想看见他。
“你呢,今年也在珩京过年吧?”他问道。
“嗯,和雅瑛两个人,就在家里。”陈方旬说,他打量着齐元霜的神情,就见那张清俊的面容上缓缓浮现一丝戏谑,逐渐变成惯常出现的表情。
齐元霜双手撑着料理台,看向陈方旬,带着那种惯用的神情开口说道:“方旬,你这是准备邀请我和你们一起过年?”
窗外正在飘雪,落下的雪子照映无数通明灯火,裹挟着烟火气打旋飘落。
陈方旬点了点头,有些认真道:“对,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
问话时拐弯抹角,回答时坦率镇定,他总是能将这两件事做到极致。
齐元霜蓦地一怔,仿佛是随手射出一箭,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正中靶心,连他自己都在意料之外。
厨房内只余锅内排骨焖煮的咕嘟声,他沉默片刻后,才笑着开口:“这就没必要了,过年和家人聚聚挺好的,我妈要知道我和朋友一块过,得骂我不孝了。”
他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
不是因为自己不行,而是家里不同意,理由都找的很清楚。
但他总是忘记陈方旬是个很擅长抓言语漏洞的人。
陈方旬低笑了一声,他盯着齐元霜,打趣似的开口:“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个乖孩子。”
“乖孩子”三个字缓慢低沉,尾音上扬,是着重强调。
齐元霜抿抿唇,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找了个不怎么好的借口。
他和季俞琴,和宁家的关系有目共睹,自己也在陈方旬面前,不遗余力用贬义词形容这些关系。
找理由的时候反倒变成“听妈妈的话”了。
排骨焖煮的咕嘟声还在响,食物的香气飘散,给厨房平添落地的烟火气。
陈方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晌后,才轻描淡写道:“做个听话的乖孩子也挺好。”
他也不是非要逼齐元霜同意,调笑人可以,过度就不好了。
“红烧排骨要糊锅了。”陈方旬提醒了他一句,顺手把灶台火关小。
齐元霜抓住他的手,有些别扭道:“我就没听话过。”
第83章
齐元霜一直是个反骨几十斤的家伙,从小叛逆到大,让他听话简直难如登天。
陈方旬的手腕被他抓在掌心,五指扣得很紧,生怕人抽回手。
“不听话,所以又是什么意思?”陈方旬反手抓住他的右手,镜片后的桃花眼像是彻底锁定了他,要他直白说出自己的答案。
齐元霜对他自己喜欢拐弯抹角,却要求别人坦率回答的习惯生出了几分不满。
他怔愣的神情忽然一变,换成狡黠的笑意:“一个‘不坦率’的人,怎么能要求别人对你坦率呢?”
陈方旬略带讶异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反口那么快,分明是上一秒还在夸他是个坦率的人,这一刻又否认了这一点。
“牙尖嘴利。”他松开齐元霜的手,无奈笑道。
齐元霜转过身,不愿与他对上眼神,低头揭开锅盖,往锅中倒老抽和生抽:“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牙尖嘴利这件事,陈方旬早就知道了。
“头回感受到,还是有些不一样。”陈方旬慢悠悠道。
齐元霜盛排骨的动作一顿,回过头去看陈方旬,却没料到男人已经拿着碗筷走出厨房,压根不计较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哪里是头回感受,先前和傅长阙宁善渊吵架的时候,不都站在旁边听么?
齐元霜哑然失笑,心底却像是被浇了糖水,包裹住整颗心脏,轻轻一敲,就能听见清脆的声响。
他把剩下的两道菜做了,端上桌时,米饭也煮好了。
两人用过晚餐后,齐元霜把碗筷丢进洗碗机,坐在陈方旬身边,支着脸看他办公。
“怎么了?”陈方旬看方案的间隙回过头问了他一句。
齐元霜摇摇头:“坐着发会儿呆,就当消食。”
“消食不应该是下楼散步么?”陈方旬失笑问道,他合上电脑,看了眼窗外:“现在没下雪,出门散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