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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心(10)

作者:李书锦 时间:2024-08-14 12:09 标签:情有独钟 年上 甜宠 久别重逢

  杨娟发现厨房少吃的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应小澄还是应禾勇肚子饿。
  第一个发现应小澄秘密的人,是路心。
  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关注应小澄,只是应小澄每天都会在他面前:突然想起什么——跑出去——再突然跑回来——假装没事人。
  傻子都该看出来这小猴儿有鬼。
  他没有选择当面戳穿,而是等应小澄跑出去了再跟上去。
  这一点也不简单,因为应小澄跑步很快。他第一次跟就把人跟丢了,应小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后两次也是一样。
  直到第四次,不是他跟上了应小澄,是应小澄终于发现他。
  “心心!”
  看着掉头往回跑的应小澄,路心第一次感觉不知所措。
  “你不是在家吗?”
  路心看他抱在怀里的锅盔,沉默片刻才说话,“你去做什么?”
  应小澄看着他的脸,说:“这是我的秘密。”
  路心扭头就走。
  “哎呀!”应小澄忙腾出一只手牵住他,“我又没说不告诉你。”
  路心冷冷看着他。
  应小澄笑着说:“跟我来。”
  路心被他牵着,越走越往村子深处去,他慢慢发现这是去王素芬母亲家的方向,那一片的土坯房都是很老的房子。
  走到树下,应小澄开始熟练地做爬树准备。路心站在树下看,看他爬得比土坯墙还要高,再把带来的锅盔丢进去。
  丢完他从树上下来,笑着拍去手上的灰,说:“我给他丢吃的,他就不吃老鼠了,也不会有奇怪的声音。”
  路心看他连眼睛都在笑,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应小澄就是这种人。
  应小澄拉着他的手往回走,“我虽然是从家里拿吃的给他,但我吃饭的时候有少吃一点,我给疯老头的,是我没吃完的。”
  这是他力所能及的一点小事,不一定对,但一定不是错。
  路心听他说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从第二天开始,会交给应小澄一个锅盔。
  多一个人出粮食,应小澄就不用担心自己吃多了,剩给疯老头的会不够。
  他们对秘密守口如瓶,也没有被别人发现。有时应小澄一个人去,有时和路心一起。
  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但谁也没本事预知未来。
  如果应小澄能提前知道那根树枝会断裂,他一定不会爬上去,或者那天他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如果能早知道,他一定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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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可以写完童年~


第9章
  那是一瞬间的事,树枝发出断裂声,应小澄从树上掉下来,垂直砸向地面。
  这样的高度,即使成年人都不可能毫发无伤,更不用说应小澄一个小孩子。摔重骨折,摔轻骨裂,受伤完全是必然的后果。
  可应小澄从树上掉下来,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因为他砸到什么东西上了,有东西在他摔下来的时候接了他一下。
  他不知道是什么,脑袋吓懵了,手掌摸到黏糊糊的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那是谁的血。
  骤然断裂的树枝,断口锋利无比,一定是切到谁身上,断口才会这样血淋淋。
  应小澄没有事,那有事的就是另一个人。
  “心心!!”
  那天杨娟和应禾勇都在家,路宝华和王素芬也在自己家中烤火。
  许多年后,水阳村早已没有一个叫路心的人,但很多人都清楚记得那一天,屋子外冰天雪地,应小澄崩溃的哭嚎声从远到近。
  听到声音的大人跑出屋看,只来得及看见应小澄背着人往家跑的背影,他一路跑一路哭,鲜红的血滴得一地都是。
  杨娟和应禾勇马上听出外面是应小澄在哭,惊慌冲出家门时险些让门槛绊倒。
  门外,应小澄哭得脸充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爸妈,快救救心心,他流了好多血!”
  他不说杨娟和应禾勇也看到了,应小澄背回来的路心疼得好像快没气了,无力垂落的左手鲜血淋漓,染红了他和应小澄的棉衣。
  听到声音的路宝华和王素芬跑出门,正好看见应禾勇把路心抱进屋,两个孩子一袖的血。
  应小澄跟在大人们身后进屋,已经哭得喘不上气,但路心伤重,没有人顾得上他,大人们围着几乎疼昏过去的路心忙成一团。
  杨娟翻出家里的止血伤药,应禾勇每次上县城赶集都会带些药回来。村里没有医生,真有个万一他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应禾勇就很有处理伤口的经验,平时村里谁不小心受伤,血流不止,都是找应禾勇帮忙。
  路心的伤在左手,掌心几乎被撕裂,狰狞的伤口把应禾勇都看出了一头冷汗。
  挤不进去也帮不上忙的应小澄还在哭,杨娟铁青着脸走向他,抓住他染血的衣服问:“出什么事了?”
  应小澄大哭着说:“都怪我,是我害了他,我从树上掉下来了,心心是因为我才会被树枝割破手……”
  杨娟听得火冒三丈,没听完就从柜子找出许久没用过的藤条,把哭个不停的应小澄扯到院子,手里的藤条呼呼生风。
  这是自己生的,杨娟从来不舍得真揍他,藤条的作用主要是吓唬。但现在她每挥一下都真抽在应小澄身上,藤条抽得呼呼响,应小澄蹲在地上,两只手抱头缩得紧紧的。
  杨娟气得好像恨不能打死他,“爬树,我让你爬!树没把你脖子摔断,摔得脑瓜开瓢,我今天也非抽死你!”
  王素芬从屋子跑出来,哭着去拦杨娟,夺走她手里的藤条,“你还真想抽死他啊?”
  应小澄趴在地上哭,露出棉衣的手臂已经被抽出几条深深的红痕。
  杨娟眼睛通红地进屋,没管应小澄,路心那凶险伤口带来的后怕差点把她的心捏碎了。
  王素芬拉起地上的应小澄,给他拍衣裤上的灰,一大一小哭着进屋。
  应家的炕席沾了血,路心脸色青白地躺在上面,因为伤口疼,眉头一次也没有松开过。
  他左手的伤做了止血处理,但这可能不够,应禾勇和路宝华去借驴车了,要送他去县城医院。
  应小澄陪在炕边,擦眼泪的手背上还有根根清晰的藤条痕,他没有脸再哭了,但眼泪止不住,只能一次次吸鼻子。
  借来的驴车停在门外,路心被裹在棉被里,放在木板上,路宝华和王素芬都坐在上面,应禾勇在前面挥鞭驾车。
  驴车在前面走,应小澄在后面追,一直追到村口,被应禾勇喝住了才停下。
  驴车摇摇晃晃去往县城,变成一个点,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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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带路心去县城那天一夜没回来。
  应小澄在家一直等到半夜,实在撑不住了才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杨娟自白天打完他后就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他一眼。
  此时夜半,应小澄睡着了她才走过去,把人抱回炕,眼睛红红地抚摸应小澄被自己打得肿起来的藤条痕。
  这都是她打的,她当然知道打得有多重,可不打重一点能行吗?不把他打怕,他以后再去爬,命不好人可能就这样摔没了。
  路心那伤她和应禾勇看得清楚,几乎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应小澄这个爬树的人从树上掉下来没有受伤,没爬树的那个却去了医院,这只能是路心试图去接掉下树的应小澄,但被树枝所伤。
  试想当时要是没有路心,那断裂的树枝有没有可能直接扎穿应小澄?
  杨娟忍着心疼叹气,给他掖被子,“你对他好,他救你一命,你一辈子也还不清。”
  驴车从县城回来已经快中午了。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俱是一脸疲惫。
  路心的伤被县城医院包扎得很专业,右手的手背上还有输液的针孔。医院给他开了一袋药,内服外用,药用完了还得去医院复查。
  他一回来倒头就睡,应小澄想跟他说句话都没机会。
  伤重未愈,那两天路心精神很差,平时就不爱说话的人变得更加沉默,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真变成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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