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不圆(45)
看到门外来人,木先生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斯复,怎么是你?”
他们都是白叔私底下认的义子,平时在饭局上和周斯复打过不少照面,关系还算熟。
周斯复唇角的弧度未变:“这话不该我问你们?”
“白叔邀请你们参加酒会,结果你俩就躲在这种地方,偷偷摸摸干这种事情。”他冷冷出声,语调中带着一股淡然的讽意,“要不是刚好被我看见,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玩出人命?”
对面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不大好看。
“……斯复,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木先生脸上的表情讪讪,“这小子和义父有点过节,他没做好义父交代的事,我们正准备狠狠教训一下他呢。”
周斯复微微挑起眉稍,像是也有几分好奇:“都什么过节,和我讲讲?”
木先生正打算继续往下说,突然被身旁的义弟用胳膊抵了抵。
他略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好像从哪听说过,成熙曾和这位祁家的小太子传过一段时间绯闻,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心里稍加思索,木先生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想给自己找点台阶下:“既然斯复来了,那今晚就这么算了。这人今晚就交给你了,记得事后和哥几个分享下滋味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周斯复单手插着兜,靠在门前笑了起来:“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今晚有佳人在侧,实在是没那个闲心。”
对着舷舱内敞开的窗户抬起下颌,他吩咐身后的两名保镖:“扔出去,喂鱼。”
第029章 029
“……”
时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扔出去喂鱼?
……这是犯法的吧??
然而还没等细想, 他便透过门帘的缝隙,看到化妆间的两名保镖一左一右上前,拉着成熙的胳膊便拖着他往舷窗的方向去。
保镖们跟着白叔干了那么多年, 自然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白叔认的这两个“儿子”再怎么折腾, 也不如祁家的正统小太子一句话的威力大。
直到被两名保镖硬生生拖到室外,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过, 成熙终于绝望地意识到,周斯复这是要动真格了。
他的脸上再也不复刚才梨花带雨的模样, 在原地拼命挣扎了几下,干脆身体往前扑倒在地毯上, 额头重重抵在了周斯复锃亮的黑皮鞋上。他想要伸手抓住周斯复的裤腿, 乞求他饶自己一命, 可是双手被麻绳紧紧反绑着,怎么也动不了。
眼睁睁看着周斯复抬起皮鞋尖,将自己的脸缓缓别开, 像是不愿意脏了自己的鞋子, 成熙的唇微微颤抖,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周总……周总, 求你——”
渐渐地,像是被男孩楚楚可怜的求饶声所打动,周斯复慢慢放下鞋跟,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当着屋内一众人的面, 他神色关切地蹲下身,直视着面前男孩的眼睛:“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看到周斯复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同情之色, 成熙从地上匆忙地支撑起身子, 正打算再求饶一番,突然就被眼前的男人用手掰过了下巴。
弯下腰, 周斯复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淡然开口:“白叔要找的资料,是什么?”
成熙的瞳孔骤然紧缩,仅仅犹豫了半秒,他便努力地仰起下颌,凑近周斯复的耳畔,对着周斯复轻声说出了三个字母。
“……周总,你救救我。”把话说完,成熙用耳语般的声音颤道,“等我把资料拿到手,我全都交给你,我发誓——”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只见周斯复已经从地上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从摆放在桌上的抽纸盒里取出一张纸巾,将手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周斯复转过身,吩咐等候在一旁的两名保镖:“没事了,扔吧。”
成熙:“……??!”
屋内众人:“……”
一分钟后,窗外传来了一道重物落入海面的沉闷声响——
【砰——】
掀开门帘,周斯复刚从房间里踱步而出,便被一只从角落里伸出来的手一把抓住了手臂。
将周斯复拖入走廊深处的另一个杂物间,时添反手锁上房门,背靠在门前,对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低声道:“……周斯复,你疯了??”
看到眼前人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炸了毛,周斯复立刻摆出一张无辜脸:“我怎么了?”
想起自己刚才在门缝里看到的情景,时添就觉得两侧太阳穴跳得厉害:“要是成熙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周斯复动动唇角,反问:“时总这是在担心我?”
……担心你个头!
时添快要被这人给气死了。
姓周的是听不懂人话吗?
从一开始,他的态度就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烂好人,但对于季源霖和他小情人之间的那些龌蹉事,都是往后他自己要处理的事情,轮不到其他人替他背这个锅。
眼看周斯复完全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打算,时添从裤兜里匆匆拿出手机:“算了,你先让人打电话报警,万一现在还能捞上来——”
周斯复淡淡打断他的话:“时总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会有生命危险?”
时添:“……”
你都把人用抹布捂住口鼻,双手反绑着扔海里了好吧!
正在这时,周斯复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拿出手机,周斯复点开对方发来的信息,将手机屏幕翻转过来,举到了时添的眼前。
时添定睛一看,发现手机上是一张刚刚拍摄的照片,拍照的地点看起来十分眼熟。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是他们刚刚乘坐的那艘停在游艇尾部的小渔船。
刚被打捞上来的成熙如同一只落汤鸡,正双眼无神地躺在渔船的甲板上,脸上满满都是劫后余生的惊恐。一名渔夫正蹲在他的身旁,为他按压出呛进气管里的海水。
周斯复微微耸肩:“时总这下满意了?”
盯着照片里狼狈至极的男孩端详了片刻,时添用略带深意的目光望向了黑暗中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目前的理由还未知,但这人一定是在故意报复成熙。
至于姓周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当着那几个人的面搞这么一出,在看到成熙照片的同时,他心里也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你想让他把你当作救命恩人,然后从他嘴里套出刚才那帮人说的,有关某份机密资料的内容?”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时添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会和季源霖有关。”
这也是他刚刚意识到的另一个重点。如果不是今天在船上听到的这段对话,他或许会被季源霖一直蒙在鼓里。
对于季源霖而言,转移债务风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也需要冒着被工商局甚至经侦警察调查的风险。但即便这样,季源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在刚结婚之后就对自己下了手。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一直想要弄清楚的一点,就是为什么季源霖会那么匆忙地想要往境外转移资产,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如今,背后的真相好像被掀开了一个小小的边角,也就是成熙刚才所提到的那份“源文件”。
季源霖手中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他那么大动干戈,不惜拖着整个封禹和自己下水?
正在心里抓紧时间思考,时添都没有意识到,身旁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变换的姿势。
狭窄的杂物间内恰好只够两个成年男性站立,周斯复比他要高半个头,头已经顶到了上方的天花板。由于无法将身体完全站直,周斯复只能将手撑在门前,微微往前倾下了身。
房间内寂静地只能听到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吸,他察觉到周斯复稍稍偏过头,视线落上了他的侧脸。两人明明隔着一段距离,这人却每一次都把淡淡的呼吸喷洒到他的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