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欺(30)
“况且,我与思瑜……”苏执聿话到半截儿又收了回去,很是耐人寻味地说:“前段时间我父亲还说要我邀请思瑜到家里做客。”
苏执聿微笑起来:“我爸现在虽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休养身体,到时候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些什么风言风语,就不好了。”
苏执聿和王思瑜接触,已经有不短的时间,如果双方无异议,再往后推一步就是要订婚了。
苏家比王家根基深厚许多,如真的能顺利联姻,对王惠来说,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更何况苏执聿个人能力素质,包括外貌都是个挑不出错的。
苏执聿与王思瑜若是订婚,势必是要大办,这时候他这档子上不了台面的事若是还没有平息下来,苏业堂这人为人正统又老派,最爱端些家风严谨的架子,到时候确实会产生些没有必要的负面影响。
程诗悦的葬礼办得冷清,除了张琪,周薇雪她们,并没有旁人。
方时恩在云淮市号称是风水宝地的墓地处,给程诗悦选了个位置。
细雨一直下,方时恩没有打伞,在程诗悦墓碑前,望着他姐在墓碑上的照片,发了很一会儿呆。
雨珠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方时恩红肿憔悴的眼微微下垂,他最后屈膝,擦拭了一下程诗悦的照片,说道:“小时候就一直说,以后要住大房子,这回也不能委屈了,骨灰盒我特意给你挑了个,个大华贵的,这可是那家店里最贵的……姐姐,你可满意呢?”
方时恩离开了墓园。
去世的人已经离去,活人的生活却还要继续。
在这一晚,方时恩算了算自己的余额后,把在高档酒店里的房退掉,去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方时恩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开了酒店,看起来似乎是要开启在程诗悦离开后的新生活。
第22章
王惠的花边新闻就此告一段落,网络上有关此事的谈论也渐渐平息。
相关图文也被删除得一干二净。
苏执聿并不意外王惠最后会花钱平事,不仅是他个人脸面和他女儿订婚在即的影响。
王惠是个不经细查的人,起势之前,底子并不太干净,后来前几年工程出现问题,更是致使富生集团元气大伤,最近几年才缓过劲来。
经王惠之手介绍出去的女人不止程诗悦一个,而且程诗悦跟他合作这么多年,这么聪明的女人不可能不留有后手,要是王惠再这么和方时恩揪扯下去,在网络上继续往程诗悦身上泼脏水,难保程诗悦那群姐妹会继续沉默,万一逼急了眼,再抖搂出来些什么,牵扯到旁人,那王惠担的干系就大了。
得到百万赔偿金的方时恩就此消失在苏执聿的生活里。
出乎苏执聿的意料,方时恩没有再和他打过电话,或者发送过什么好友申请,这显得他此前又是拉黑又是删除的种种举动非常的多此一举。
而生活中因为缺少了方时恩这个床伴疏解欲望,苏执聿又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又因为背负着苏德做假账的秘密压力比从前还要大,表面上苏执聿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样子行走出入公司,与各方谈判,但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压力大又无从发泄,又性压抑的苏执聿心情一直不怎么样。
“执聿,我怎么听说你和跟着那个女人的小的混在一起过?”
在苏家老宅里,刚开饭没多久,前一个话题还是苏执舒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讲他知道的,有关王惠此事的秘闻。
苏执聿闻言抬头望向了苏业堂,他不知道这个听说是怎么听说的,听谁说的?难道是修炼成精的王惠在情色交易一事上有特别的门道,因此在富生集团大厅那里,能从他落在方时恩身上的一眼上瞬间嗅出来“睡过”两个字。
又或者是刚才在饭桌上自以为对此事知晓的比旁人多苏执舒告诉苏业堂的?
再者,又或者是陈碧婉?
苏执聿目光扫过,垂眸敛目,表现出来一副不问世事神情的陈碧婉。
最后又回到苏业堂身上。
他想他爹真是老糊涂了,这么的不明事理,不知道把苏氏集团的一切都交给自己打理,现在他没用的大哥把公司弄得到处都是窟窿,不知道走到哪一天资金链断就要破产,这还不算完,给自己还选了一个掮客老丈人,事到如今还在这里板着脸质问自己,难道屡屡做出来这些糟糕决定的苏业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不中用了?
还有这不聪明的苏执舒,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公司出那么大的事难道真的就能他就真的能到耳聋眼瞎地步一无所知?既然如此,支撑不了这么大的家业为什么不及时拱手相让给自己?
陈碧婉,一贯对待自己过分严苛的陈碧婉,怎么面对苏执舒时就这般的放松了,让他这样拖累旁人。
最后还有“跟着程诗悦的那个小的”,从王惠那里得到钱就消失了,也不知道这一百来万能够支撑他在赌场里玩几个来回,钱有没有输光,如果真的输光了却还没有来找自己,是不是又在不知廉耻地找了别的男人去卖去了?
在这一刻,苏执聿撩下筷子的时候,想到,这些人为什么都要和自己作对,为什么不能顺着自己的意思,但是这事确实不能细想,因为只要稍微一细琢磨,就很容易让苏执聿意识到,这个世界竟然不是在围绕着他自己在转。
“没有的事,你别听旁人胡说。”苏执聿没什么诚意地敷衍了一句,而后说:“这么荒谬的事,您也能信?”
苏业堂闻言,又看到苏执聿气定神闲的样子,于是也松了口气说道:“我就说不应该吧,你怎么会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纠缠在一起,更何况还是个男的,你之前大学时候交过女朋友对不对?”
尽管认为一贯让人省心的苏执聿不会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苏业堂还是又提点了一下:“你可别从国外沾了什么坏毛病……”
什么坏毛病?搞同性恋吗?
苏执聿到这个时候已经无心应付,落下一句:“我吃饱了,就先走了。”就要离座。
照例第一个提前离去的苏执聿,在出苏家老宅客厅前,又听到苏执舒在训斥自己。
从和方时恩彻底决裂那一晚后,苏执聿再也没有回来过金枫南湾。
此前在金枫南湾频繁留宿的时候,他有时会在那里的书房简单办公,这时手头需要的一份文件被他想起留在金枫南湾的书房,刚巧江卓最近身体不适,提前走了,于是苏执聿难得亲自开车,要往金枫南湾走一趟。
这里虽然没人居住了,但是因为有保洁阿姨按时来打扫,房子里还依然整洁。
苏执聿没有耽搁,进门打开灯,就往二楼的书房走。
来到书房里,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第一个抽屉,入目便是他要找的文件。
就在他伸手要将文件抽走的时候,他的手一顿,目光顿时停留在了文件上那个手表上面。
这块表是他之前带过来,在书房里办公的时候因为觉得有点碍事,于是摘下来放到了抽屉里。
苏执聿松开手中的文件,将那块表拿了起来,入手立即就感觉到了不对。
苏执聿心里一沉,将手表攥在手心里,环顾一周,整个房间里也没有什么从室外入侵的痕迹。
而知晓这栋房子密码锁的人除了江卓和保洁之外,也只剩下了一个人。
苏执聿闭了闭眼,将手中的手表又丢回了抽屉里,不知道方时恩长了几个胆子能把他这么当傻子糊弄。
饶是苏执聿对方时恩这种人没有什么期待,可是对方没有下限的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翌日上午九点,苏执聿在办公室面色阴沉地给方时恩的打电话。
他昨天连夜调了金枫南湾的录像,看到三天前一个鬼鬼祟祟的,戴着帽子口罩的人,从正门进去后上了二楼,接连进出了二楼好几间房,看身高和身形,跟方时恩十分相像。
方时恩这个时候似乎是还没睡醒,接到电话后,还带着朦胧睡意地:“喂。”了一声。
“方时恩,把你偷拿的东西还回来。”苏执聿单刀直入,不再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