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欺(18)
在前面开车的江卓忍不住坐得更直,脊背都要离开座椅后背,视线不偏不倚紧盯着前方,他未曾想到他们苏总对待小情人的态度是这样的。
“……”方时恩不明白为什么苏执聿这样出色的记忆力要用到这里,面色不甚自然地停顿了一会儿后,方时恩深吸了一口气。
苏执聿注意到方时恩的胸脯突然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然后他听到方时恩声若蚊呐地说了:“执聿哥,我那天……我那天喝多了…说胡话,别生气了吧,我真错了。”
“对不起……好吗?”
“原谅我,我以后不会再迟到了。”
方时恩窥看他的脸色,而后小心翼翼伸手抓住了苏执聿的衣袖,晃了一下,看对方没阻止自己,于是又晃了一下,“我保证,这次是真的……”
“别生气了,求求你了……”
方时恩嘴里这么几句话,颠三倒四地说,之后感觉自己晃得手脖子都酸了,才听到苏执聿冷心冷肺地说了一句:“你的保证最好有用。”
方时恩一般在这种时候都不敢在心里骂苏执聿,主要是怕一时不慎脱口而出,便要落个前功尽弃。
“有用有用!绝对有用!”方时恩忙不迭说道,接着目光又紧张地往前望了一眼,看到江卓在驾驶位上正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开着车,才像是趁人不注意一样,身子往前一伸,嘴唇在苏执聿嘴角上讨好似的亲了两下。
尽管方时恩知晓自己并非是什么道德品格高尚的人,但是让他也是极不情愿在人前表现很不知廉耻。
亲了后,他又就这样的近的距离望着苏执聿小声说:“不气了吧。”
苏执聿闻到方时恩身上的味道,是一股很清淡的洗衣液的味道,他没再用那款女士香水了。
苏执聿被这样轻轻亲了两下的嘴角,肉眼可见的,冰冷的弧度见缓。
目光再次落到方时恩身上,两月未见,方时恩头发都长长了不少,柔软的浅色发丝贴在脸侧,一张小脸皱着,眼睛目露祈求望着自己。
已经将人晾了两月,左右也没彻底烦腻,苏执聿沉默一阵后,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道“没有下次了。”
方时恩听到这句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抓着对方衣袖的姿势,把自己冻得发凉的手塞进苏执聿的手掌中,脑袋也很刻意地歪在苏执聿肩膀上,“谢谢执聿哥,大人有大量。”
方时恩这时候其实很是想再说一些恭维夸赞苏执聿的话,但是奈何他实在是词汇贫瘠。
“我就知道,哥这种人是不会和我计较的啦。”
“执聿哥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呢?”
苏执聿听他在自己肩膀上黏黏糊糊地说话,过了一会儿,感觉有点热了,于是伸手把他推开了。
方时恩的模样看起来像只刚找到窝的猫崽,刚团了身子就被拽了起来。
身子虽然被苏执聿推开,但是两只手还在搂着苏执聿的胳膊。
他看着行为看起来很不检点的方时恩,神情不悦,说道:“自己坐好。”
尽管是这样类似训斥的字眼,但是细听起来那语气里几乎是听不到任何一点严厉的意思,好像如果方时恩不愿意坐好,继续对苏执聿说做一些不检点的事,也没有关系一样。
江卓完全无意于窥探任何有关苏执聿私生活的隐私事迹,可也未曾预料会在今夜看到这样完全陌生的苏执聿。
这位叫方时恩的小男孩是那样肉眼可见的笨拙,哄诱取悦男人的手段也称不上高明。
但是苏执聿这种极度挑剔的人,会选择给予二次机会,并且接受方时恩的低三下四,低俗地献媚,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
“哦。”方时恩听到苏执聿的话,有几分不自在地又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江卓,手脚收拢起来,安分坐好了。
这时候苏执聿余光一瞥,发现了方时恩自己搓弄手掌时,手腕上戴着的那块表。
是自己送的那块表,只是……
方时恩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手腕上的视线后,还故意抬手摇晃了一下手腕:“这是你送我的手表,认不出来了?”
苏执聿抬手握住了方时恩的手腕,再次看了一眼后,问:“我送你的是这只表吗?”
方时恩在苏执聿的目光下眼神变得有几分飘忽不定起来,他努力镇定自若,“因为戴着不合尺寸,我去找人修改了一下表带。”
苏执聿偏了一下头,像是更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方时恩的手腕上的表,而后眉头微微蹙起,他说:“是吗,你找哪一家帮你改的,或许你需要再去找他一趟了。”
这样价值不菲的表,什么人有这样的胆子以假换真,牵扯这样的数额,难道不怕……
苏执聿原本还要再说,却又看方时恩这时候缩了缩胳膊,将那块表不动声色地藏到了袖口里,又出声故作自然地说道:“怎么了,我感觉挺合适的啊。”
苏执聿目光停留在方时恩脸上数秒后,心里划过一丝什么,他眼神收敛,很快恢复了神情,停顿片刻,他回道:“你觉得合适就行。”
方时恩听终于蒙混过关,心底又大松口气,不由暗叹不愧是他又花大五千块买的高仿假表。
他总是试图对苏执聿说些好话:“当然啦,你送我的怎么会不合适。”
苏执聿原本已经缓缓闭上眼,准备闭目养神,听到方时恩又这样讲话,突然轻笑了一声。
方时恩听苏执聿这声短促的笑,看对方窥不出情绪的眼睛,他经常会搞不清楚,苏执聿在自己面前笑的时候到底是在真心实意地被取悦到还是感觉自己很可笑才笑。
第14章
方时恩果然不再迟到。
至这年一年的末尾,方时恩与苏执聿这段关系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
云淮市大大小小的高端酒店大半都留下了二人的足迹。
可能是磨合的次数多了,方时恩总算是在二人的床事里也得了些趣味,逐渐变得也没那么抗拒。
期间他也终于鼓足勇气提出希望苏执聿戴套,避免他如果第二天没有力气清洗而变得肚子疼,苏执聿表示谅解,然而两次过后,便又改口说,自己会帮忙清洗。
苏执聿在床事上并未任何过分的怪癖,但是可能是临近年关,公司的事务变得更加繁忙,越是压力大的关口,他越是精力旺盛需要发泄。
在跨年夜的那天夜里,方时恩被他蒙住眼睛弄了很久后,眼泪把系在脸上的领带打湿,激烈的动作后歪斜下来,灯光刺到他的瞳孔,他才发现这天苏执聿没有关灯。
对于苏执聿这样的小花样,方时恩有时候会不情不愿,有时候也并不吝于在床上对苏执聿多露笑脸。
这取决于当晚苏执聿在进入酒店前,会不会先带他去商场又或者一些高档餐厅饱餐一顿。
“你这穿的是什么?”
苏执聿坐在沙发上,看到进门来的方时恩脱掉外套,露出来里面一件破破烂烂,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圆洞的毛衣。
方时恩毛衣里面没有里衬,可以从毛衣的圆洞里看到他裸露的肌肤,有些地方还能看到一些未消的暧昧红痕。
方时恩听到苏执聿的话,将自己外套挂在衣架上后,还特意走到了苏执聿面前,面露得意转了一圈,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自己这件像是被狗嚼过一遍又吐出来的毛衣。
“怎么样?”
随着方时恩的动作,毛衣上一条一条像是流苏一样的下摆飘动起来。
很多次,苏执聿都想说,方时恩在衣着打扮上,不够端庄,过分的流里流气,不像是正经人,但是因为方时恩确实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他也不是喜欢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过分点评的人,于是一直没有说。
直到这次方时恩旋转起来的条状毛衣下摆,因为距离过近,扫过苏执聿的下巴。
苏执聿才微微皱着眉头,开口冷冷地讲:“不怎么样。”
方时恩得到不合心意的评价,止住展示的动作,有几分讶异:“不好看吗?可是我姐姐说这件衣服我穿上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