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渡(110)
“我在。”
叶津渡握紧时筝冰凉的手指。
时筝浅浅一笑,眼皮沉重得又要合上,他努力打起精神,说:“我还想在睡一会……”
“恩,睡吧。我陪着你。”
叶津渡低下脸,在时筝的手背蹭了蹭。
时筝被对方的胡茬刺得缩了缩,嘟囔了一句什么,又睡了过去。
一天又这样过去。在时筝睡着的期间,叶津渡好几次都握着时筝的手,按到了对方的脉搏上,直到感觉那脉搏在跳动,才安心。
他没有在时筝面前表现出丝毫的手足无措,也没有在叶蘅面前表现出异样,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连闭眼都舍不得,是他没有保护好时筝。是他骄傲自大,以为一切都做得很好了,以为所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时筝,不把祖父的提醒放在心里,是他把高郁森想得太简单,把时筝的过去想得太简单,才会让他受这么大的苦。
叶津渡陷入了无限的自责当中,恨不得把高郁森挫骨扬灰,千刀万剐。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要伤害他的小玫瑰,他却没有把保护罩做的足够牢固强大,才让那些虫子有了可趁之机。
他会要所有做错事的人都付出代价的。
由于连续挂吊瓶,时筝的手背都肿了起来,叶津渡问护工阿姨要了一个暖手袋,垫在时筝的手心下面,又把对方手心的伤口都一一涂了碘伏消毒。
时筝就这样睡了好几天,每天就清醒一小会,本来就瘦的脸,现在更是瘦得没边了,吴芳予偷偷来看过一次,告诉叶津渡,时筝的所有工作她都推了,至少半年内已经没有任何工作了。
“……别的事我都会处理好的,拜托叶先生,好好照顾时筝,这不是我作为一个经纪人的拜托,是作为长辈。”
“我会的。”
吴芳予笑笑,比起平时的官方,这个笑容她多了几分感慨和真心。
“他是个不喜欢别人操心的孩子,吃多少苦都只想自己扛下来,是我带过最省心的艺人,你别让他知道,我看见他这幅样子,这种没有防备的时筝,还是只对着叶先生一个人就好。”
叶津渡点点头,郑重地答应了。
这几天叶津渡在医院,热闹的是那群小护士,都是几号VIP来了一个超级大帅哥,身高腿长,外表A爆表,却对病人又十分温柔,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好几次来换药的护士看见他对着睡着了的病人含情脉脉地看着,眼里根本没有别人。
虽然躺在病床上的也是个大美人,但病怏怏的,总归有些为帅哥可惜。
“……叶津渡,你几天没刮胡子了。”
时筝醒来就看到一个略微不修边幅的叶津渡。
“这样不帅吗?”
叶津渡挑了下眉,时筝微微笑,心里却有些酸,他什么时候看见过这样邋遢的叶津渡啊,眼里都是血丝,还有黑眼圈。
一看就是休息得很不好的样子。
时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纱布,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要多久能拿掉啊……”
叶津渡眼底的神色发暗,说:“两个星期。”
时筝隔着纱布,是不是就不用来发i情期了?”
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叶津渡。
“……恩。”
“那我又变成了Beta吗?”
“……恩。”
叶津渡握住了他的手,垂首认真地看着时筝的手指。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指甲钳,捏起时筝的一根手指。
“哎……等等——”
时筝勾起手指,不明所以地看着叶津渡,他是要帮自己剪手指甲吗?
但是……剪手指甲这种事……也……太过……
而且他的指甲里会不会有脏东西或者灰尘,指甲的形状好像并不是十分好看……
叶津渡在他蜷缩的关节上按了下,时筝的手指就伸直了,乖乖让对方拿捏在手里。
指甲钳发出清脆的声响。
时筝看着叶津渡四分之三侧脸,高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颚线,睡了好久平静的心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叶津渡……”
时筝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我们这样,好像我以前演过的一部戏。”
叶津渡抬眼,眼尾上扬,瞳仁黑得近乎似墨,却又温柔如水。
“里面我照顾瘫痪的妻子,就是这样的。”
时筝认真地说道。
叶津渡:“……”
把剪下来的指甲盖用餐巾纸包着,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怎么没看过?”
他语气淡淡拿起另一只手。
“我演过那么多戏,你总不能哪一部都看过吧……”
他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演了多少戏,主演的,配角的,跑龙套的,太多了……
“看过。”
时筝怔了一下,睁大眼看着认真给他磨指甲的叶津渡。
“电视剧16部,电影32部。”
“……那,你最喜欢哪一部?”
“《牵手的夏天》。”
时筝听到这个名字,还要想一想,才记起来,这是他几年前拍的一部校园题材的电视剧,那一年刚好这种题材很吃香,他拍了这部电视剧后,话题火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他想不明白叶津渡为什么会喜欢这种玛丽苏题材的校园喜剧,在他看来,叶大少应该会选更有内涵或者是更有演技的作品才对。
“……为什么啊?”
时筝晃了晃手,被Alpha抓住。
难道是叶津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喜好?
“那部戏里,你笑的次数最多。”
叶津渡看着时筝说道。
时筝好奇的神情渐变成含羞带怯的喜悦,唇边笑意逐渐放大,晕染到眼角眉梢,犹如碧波荡漾。
“叶津渡,你过来。”
时筝拽拽他的手。
“再过来点。”
直到他能够够到Alpha的脖子,时筝才罢休。
似是羡慕,又像是打趣地盯着对方的嘴巴,说道:“你上辈子是蜜蜂吗?天天采蜜,所以嘴巴这么甜……”
叶津渡扶着时筝的清瘦的脊背,对他的玩笑巍峨不动。
时筝叹了口气,靠在叶津渡肩膀上。细细地闻了闻,除了满鼻子的消毒水和药味,还有叶津渡用的洗发水味,再没有一丝雪松撞进沉香的清冽又淡泊的气味。
真可惜啊。
他再也闻不到了。
第119章 枯木寒灰不可求
“哥哥。”
叶蘅抱着一个袋子,有些尴尬地敲了敲门。
门没关上,他看到了时筝和叶津渡抱在一起的画面。
叶蘅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笑容。
时筝顿了下,从叶津渡的怀里出来,他脸上很快收起了那种缱绻的神情,恢复成了在外人面前的高冷安静。
但是因为气色差而稍显柔弱,少了许多距离感。
时筝并不认识叶蘅,只是依稀有点记忆,在他昏迷的时候,似乎就是叶蘅在身边。还有那急切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时筝哥哥,你好些了吗?”
叶蘅像是不敢打扰两个人,有些拘谨地站在墙边,看了眼时筝,目光又看向了叶津渡。
他看着叶津渡时,目光是依赖又有点委屈的。
“这是叶蘅,我弟弟。”
叶津渡对时筝语气平平地说道,又去搬了把椅子给站着的叶蘅。
“你怎么来了?”
叶蘅一听,眼眶有些红,抓紧了手里的袋子。才慢慢说道:“我给时筝哥哥送些药。”
时筝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给我?”
“我从实验室里拿来的,效果都很好,很适合做了腺体摘除手术的人。”
叶蘅看着时筝,很真诚地说道。
时筝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像是无意中踩了满脚的钉子。
腺体摘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