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餐(19)
“喂?”
身子跟被车碾过似的酸疼,尤其后背肩胛骨处,他迟滞的思维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只是过于疲累,整个身体几乎瘫软在床上。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电话那头听见他不对劲的声音,邱天原本想好的说辞瞬间忘了一干二净,结结巴巴道:“老,老板,你……我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花店一切都正常吧?”简叶闭了闭眼,头埋进枕头里,还打算睡一个回笼觉。
“嗯,有夏安姐在,出不了问题。”邱天很是乐观。
想来也是,能有什么大事。简叶揉了揉太阳穴,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不着寸缕的上身。
他疑惑地看了眼左手手腕。
青紫色淤青和伤口被处理过,涂上药膏,未痊愈的开放性伤口细心贴了创口贴。
紧接着邱天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传来:“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夏安姐差点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要杀去东水找陈真真,幸好我拦了下来。”
“知道你没事,我就先挂了。”
“哦。”简叶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边就像是怕打扰他什么似的挂断了电话。
花店营业在早上七点,简叶误以为现在是七八点,可仔细一看手机,都快接近十一点了。
“糟糕,行程耽误了,”
他堪堪从床上爬起来,想要找陈真真,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布局不同,以及自己只剩底裤的下半身,简叶忍住头疼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
在酒吧遇见猥琐男搭讪真真,他喝了半杯酒,然后和徐则聊了会儿天,中途去洗手间吐了次,再然后,只剩下零星的碎片了。
他急切捡起地上自己的裤子套了上去,余光观察自己在的地方,角落躺着徐则的行李箱,先前徐则穿过的风衣外套还随意搭在椅背上。
房间格局很像他和真真住的那一间,应该是徐则住的房间。
简叶虽然喝断片了,但直觉认为这事跟徐则也脱不了干系。
他刚穿好衣服,推开门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就迎面撞见了买早餐回来的徐则。
徐则上下扫了他一眼,像是确认状态。
“简哥,你醒了?”
两个人堵在门口聊天有点不像话,徐则想要伸手抓他的手臂,先将人拉回房间,慢慢解释再说。
谁料简叶第一句话问:“真真呢?”
对自己的处境倒是全然不好奇也不在意的样子。
“在房里休息呢,昨天晚上你喝醉了,她力气小,不好照顾你。”徐则故意略去了其中一部分,不自然地摸了摸后颈。
简叶没理他,走回隔壁自己的房间,看见陈真真确实安然躺在床上,裙子就脱在进门的地方,内|衣落在床脚,被子没遮住的地方露出后背大半皮肤,他将徐则关在门外反锁上门。
先看了眼陈真真的状况,没有不舒服,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这才放下心来,替她掖好被子,任劳任怨帮她捡起地上的衣物,收拾好凌乱的梳妆台,然后才小声地去喊她。
“真真,快中午了,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陈真真睡得很熟,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没有动弹。
她没带妆又熬夜的一张脸有些憔悴,长发乱糟糟的,简叶一点儿都不嫌弃,低下头凑近了,笑着道:“起床啦,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随便吃点什么,”陈真真勉强撑起精气神回应,烦躁地拿起枕边的物件往简叶脸上砸:“别烦我。”
陈真真丢的是充电器插头,尖锐的那端险些砸到简叶眼睛,他闭着眼往旁边一躲才堪堪没被伤到。
她说别烦她,简叶就一句话没说,轻手轻脚地进洗漱间洗漱。
昨天的衣服一股酒味,肯定不能穿了,简叶脱|衣服的时候,注意到镜子中倒映的自己,不止左手,身上之前被陈真真打出来的伤口都被抹上药处理过了。
就是锁骨周围,有显然新添上去的红痕。
还有胸口那难言的地方,有些红肿,稍微蹭到都发疼。
扣上衣服扣子的时候,简叶稍稍垂下眼帘思索,记忆里在狭窄空间中的呼吸交缠和火热好像都有了出口。
他将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遮住引人遐思的痕迹。
待在房间内会吵到真真睡觉,简叶留下‘醒来后找我’的消息就又走了出去,意料之中的是徐则人没走,还在门外等着。
“都说了她很安全,能出什么事。”
看他心大的样子,简叶觑他一眼,语气淡淡但显然不是很高兴地说:“你诓骗她去酒吧的时候,就应该对她负责到底。”
“啧。”徐则不满地偏过头。
只要主动踏进酒吧那扇门,就该有心理准备,他对陈真真有种同类的直觉,她也是个心里门清的。
于是更加不懂简叶从何而来的强烈责任感,看紧陈真真跟老父亲看女儿似的。
“陈真真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她自己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眼看着简叶听了不乐意听的话,又要朝吵架的方向去,徐则连忙顺他的毛:“哥,去我的房间吃点早餐吧,你昨晚吐了好几次,现在胃肯定不舒服。”
“不用了,我暂时不是很饿。”简叶有意拒绝。
说实话,隐约回想起昨晚的酒后记忆后,他内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则,偏偏徐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坦荡和他对话。
让他心里的那一点不舒服愈发明显。
“客气什么,不吃东西把身体饿坏了怎么办。”
徐则不顾简叶的反对,直接揽着他的肩往房里推,不像他们最初遇见时,那个彬彬有礼的徐则会做出来的事,很没分寸。
好像经过昨天一夜,徐则对他也卸下了某些防备。
早餐种类丰盛,有小笼包、豆浆、油条和粥,徐则将小笼包那盒拆开,又拿了份一次性餐具递到简叶面前。
简叶愣愣地接过筷子,没第一时间下筷,而是看着坐在对面的徐则。
酒店的桌子不大,因而两个人面对面距离很近,能让简叶清晰看见他眼下没睡好的青黑。
简叶后知后觉,自己好像醒来只顾着看陈真真,完全没问过徐则昨晚睡得怎么样,照顾他应该很辛苦,又一大早起床为他去买早餐。
“抱歉,”简叶抿了抿嘴唇,突兀说了句,而后像是找补似的,问他:“我昨天肯定给你添麻烦了吧。”
拿了份油条咬着的徐则嘴角上扬,总算是没白照顾这小没良心的,他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朝简叶放电:“不麻烦,照顾哥怎么能算是麻烦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就知道徐则嘴里吐不出像样的话,简叶无奈,但没像之前那样听都听不了般黑脸,而是强忍着内心的羞耻,继续道:“我身上的伤,是你帮忙上药的吧,谢谢你,不过之后不要这样了。”
毕竟药膏还明晃晃地放在电视柜上,猜到是他不是件难事,徐则用吸管戳开豆浆封口,简叶不敢看他的眼睛,紧紧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抠着筷子。
全然不知道耳朵那快滴出血的红暴露了自己。
“哦。”徐则意味深长的拉长尾音,啄饮了一口豆浆,单手撑着脸,眼眸敛去那抹伪装的高兴,仗着简叶看不见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黑眸深邃看不出情绪。
“不过哥自己要记得上药啊,一天三次呢,不上药伤怎么会好呢?”
简叶惊奇徐则这么好说话,诧异地抬头看他,却恰好与早就算到他会偷看的徐则对上视线,徐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简叶吓得连忙错开目光。
“吃……吃早餐吧。”简叶拆开筷子,将小笼包往嘴里放,狼吞虎咽地堵住自己的嘴,试图避免接下来的对话。
徐则吃得比他快,用湿巾仔细一根根擦拭手指,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简叶的吃相,突兀道:“哥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吗?”
“什么事?”简叶面色不改,放下筷子,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一样:“我只记起我喝醉了,你扶我去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