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67)
“这还差不多,”不满的神情没了,齐惟乐道:“做什么好吃的了,先说好,没有辣椒不吃,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靠,怎么又是汤,不吃不吃,拿走。”
高琅清空桌面把餐食整齐放茶几上,全是清淡的,唯一有点颜色的还是红酒炖羊肉,没辣味。
他勺了碗米饭放齐惟面前,说:“不吃也得吃,昨晚喝那么多酒,肠胃又不好,今天只能吃清淡的,忘了上回胃痛打吊水了是不是。”
“就你屁事多,早知道处对象这么麻烦老子就不跟你谈了。”抱怨虽抱怨,齐惟还是不情愿往嘴里夹了口白米饭。
自从两人成为男男朋友后,齐惟嘴巴养的越来越刁,这也不行那也不要,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要折腾。
高琅脾气好,随他闹,每次顺毛摸,一旦察觉有炸毛的趋势,他必定有各种办法应对。
好说歹说都不管用,那就用‘武力’镇压。
高琅真喜欢格斗,工作之余,每次都去吕博俱乐部跟着职业拳手训练,那身体素质不是齐惟找个陪练隔三差五练练就能比的过。
所以‘武力’镇压的结果都会让人发飙。
临近正午,刺眼灼热的紫外线被隔绝在窗户外,削弱的光线直射在深棕色皮质沙发上。
齐惟吃了几口没胃口,打了个呵欠就不肯动了,高琅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力道适中地按在太阳穴上:“最近怎么了,这么累。”
他没什么精力地翻身道:“上面要在南创大道建学校。”
“是不是要跟岐州连在一起。”
没想到他能想到这里,而且是不暇思索,脱口而出。齐惟有点讶异,起身坐直:“继续。”
高琅想了想,把人拉回来:“南创道人少山区多,很不适合开发,但它接轨岐州,岐州位置临海,如果能并入榕城,完全可以自己形成对外出口贸易的生产链。”
他又列举了几项,简单明了的点出岐州并入榕城的优劣势,齐惟托着下巴,越听眼里的兴味越多。他反问:“那为什么要建学校?”
高琅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在问什么弱智问题:“建什么都没有学校能吸引人过去投资房产,你烦的不是这个,是因为岐州吧。”
高琅说的没错,上面一直想把岐州并入榕城,这几年也一直在往这方向发展,收到通知的老厂有好几个在南创选址准备搬迁,但对于他们私企,完全没有任何优势。
齐惟手上有北港口,除去学校周边的地皮,他对出口贸易更感兴趣,但贸然出手牵扯的事太多太广,在没有万全把握下,不能随便行动。
更令他惊讶,高琅竟然对当局的形势看的这么透彻。
之前他就发现高琅对数字之类的很敏感,对股市的走向也有微妙的第六感,兴致来的时候教过一点,他很快就能上手。
齐惟最欣赏头脑聪明的人,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高琅都一一回答,还有很多个人见解,对商业这块的敏锐程度,相当犀利。
高琅指着桌上的文件认真跟他分析、交谈,整个人跟往常完全不一样,冷静的外表,藏在瞳孔深处的激昂亢奋,像暗影中的灯塔,明亮、坚定。
此时高琅仿佛变了一个人,不是混迹八角笼里凶狠暴戾的拳手G,也不是巡查酒吧安保的保安,更不是在厨房烹饪的高琅。
齐惟忽然从对方身上看到某些遗憾跟失落,不由的陷入沉思。
他调查过高琅的背景,寥寥无几的几页纸,记录了从上学到辍学,期间进了几次少管所,甚至连他差点坐牢的事都写的一清二楚。不过虚岁20,他的经历可以说比大部分人都要精彩。
齐惟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纸上知道的,从来没有亲耳听高琅跟他说过。
他撑着下巴,突然抽走他手里的文件:“高琅,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以前的事,介不介意,跟我说说。”
“当初为什么没有继续上学。”
高琅的瞳孔忽然变暗,像暴雨来临的前夕,乌云密布,眼底聚满漩涡,慢慢汇成一圈圈飓风。他合上电脑,轻描淡写道:“家里没钱,就没读了。”
很明显不想提。
恋人之间,即使在亲密都需保持适当距离,他不愿意说,也没必要追根问底。
齐惟微微皱了皱眉,笑着摇摇头:“太可惜了,要是当年参加高考你肯定能进A大,到时候毕业双选会,一定把你抢到手。”
“齐哥,我——”
“行了,收拾一下,等会陪我去趟工地。”
齐惟暗自捏紧拳头,将脸上的情绪掩饰的很好,背着高琅从冰箱拿了瓶能量饮料扔过去,心不在焉地靠在桌边。
除非必要他不喜欢打探私事,甚至是不屑的,第一次主动提及高琅的往事,是因为他想更多的,真正的了解自己的恋人。
然而对方的回答,十分敷衍。
这点让齐惟相当不爽,他明白,如果高琅不想说,能有一万个理由搪塞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但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第55章 会面
越想火气蹭蹭上冒,齐惟借助玻璃反射的角度看着高琅模糊的影子,大脑闪过他轻飘飘说没钱上学时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思索良久,忽然丧气地拨弄头发。
算了,不愿意说就不说,总有一天他这个倔脾气会松口,不急于现在。
但就是很不爽啊!
齐惟郁闷地往嘴里猛喝了口水,高琅盯着他稍显烦闷的背影,牙齿死死咬着下唇,仍旧没有解释。抬脚走过去想抱他,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他的举动,同时也让齐惟松了口气,找了个借口忘掉先前的不悦。
他走到窗边掏出手机:“喂大龙,什么事,徐志那边同意见面了?!太好了,我还以为那老狐狸还给我摆架子,在哪谈,那行,后天见。”
齐惟挂断电话,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忍不住在窗户上敲了下,倏地抱住高琅狠狠亲了两口:“小宝贝,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怎么跟你处对象后,好事也太多了。”
齐惟一直想把徐志手里的松山项目拿下来,对自己也相当有信心,唯一闹心的是徐志是徐阳坤的亲叔叔。
一直以来,他跟徐阳坤的关系冷如冰窟,只需稍加打听都知道二者水火不容,徐志当然也清楚,还以为事要黄了,没想到对方主动联系,齐惟虽然觉得奇怪,但按商人的冒险性他绝不会错过任何可能性。
高琅还没从先前的情绪回神,这会看齐惟这么兴奋,不由得被感染地勾起唇角。
忍不住说:“别动,吃完就跳,肚子该受不了闹腾。”
“怕什么,这不是有你么。”齐惟又捏了捏他的脸,走到吧台冲泡咖啡:“对了,你这么好的脑子得用起来啊,要不要进公司跟着蒋兴一块学学。”
似乎是随口说的,他背对着高琅用勺子轻轻搅拌深褐色液体,声音很轻的开口:“或者你可以报个班,考个夜校什么的也不错,当然全看你自己愿不愿意,我只是给个建议。”
沉默又漫长的等待,齐惟盯着杯子里的热气慢慢消失,终于听到身后说好,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拿起杯子凑在唇边,转身偏头看着高琅,昂着下巴,姿态十分傲慢道:“提前预定,毕业之后人归我。”
冷肃的表情瞬间化成一汪清泉,高琅眼眸闪动,俯身越过吧台在齐惟唇边轻轻落下几吻。
“遵命。”
—
万里科高尔夫俱乐部。
纯白色摆渡车缓缓碾过草皮,轮胎在地面重重摩擦后,齐惟带着墨镜踩在踏板上下车,蒋兴拿着文件紧跟其后,最后下车的是背着高尔夫杆的高琅。
卢禹龙早就到了,站在草坪上抬臂挥杆,齐惟眼睁睁看着球擦着洞口而过,扯着白手套往上提了提,走过去嘲笑道:“短距离使那么大劲,你打保龄球呢。”
卢禹龙摸了摸下巴,没趣道:“见面就挤兑人,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积点德。”
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谈合作,他没心思跟人寒暄,往周围看了一圈没见到徐志,遮光伞下的小圆桌也只有一人份的点心,除了球童,根本没有第三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