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娱乐圈为我神魂颠倒(56)
这是再显然不过的抗拒姿态。
贺忘伸出的手凝在半空中。
空气寂静若死,眼前的Alpha一动不动,像是被一种强大的、不可抵挡的武器瞬间剥夺了所有生命力,变成了一具新鲜出炉的冰封的雕像。
怀烟叹了声气。
他看到了贺忘和池照打架了,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应该感到生气,害怕,恐惧,应该对这两个半夜偷偷不要命打架的狗东西一视同仁地远离。
可是看到贺忘这样,他又于心不忍。
半晌,他同样蹲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贺忘的嘴角。
触感很凉,还有些湿,他唇角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
贺忘满脸空白地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急剧收缩。
怀烟见过的贺忘一直都是一丝不苟,优雅,克制,又矜持,服装整齐,面容英俊得过分,仿佛随时都可以拍时尚大片。
他还没有见过贺忘这种时候。
英俊冷酷的相貌挂了彩,衣服又脏又乱,看不出一点总裁的样子,反倒像个刚和情敌打了一架、桀骜不羁的冷漠坏学生。
“贺忘,你几岁了,”怀烟低声说,“三更半夜和别人打架,你幼不幼稚?”
“我……”贺忘不知所措,本能地握住他的手,“殿下,我……”
怀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看不出来,几个月相处积累下来的认知被全盘推翻,贺忘又变成了陌生的存在,一道需要他重新判断的难题。
他长长的眼睫起伏几下,慢慢试图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别害怕我。”贺忘紧紧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似的,喉结滚了好几遍,艰涩地挤出了几个字。
“……别怕我,殿下。”
他们之间有许多事需要重新坦诚交代,只是安抚个人的情绪是没有用的,可是贺忘想不出来要怎么坦白,要怎么将他做过的事美化成无害的模样,他只能笨拙地握住怀烟,祈求他不要害怕他。
不要害怕这个真实的、如同兽类的他。
也不要离开他。
“……你受伤了,贺忘。”怀烟垂下眼睫,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你这个样子会吓到家里的长辈的,你先去医院治疗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又动听,但改不了这句话的本质,它依然是一句隐晦的抗拒。
贺忘仿佛没有听明白,执着地问:“那你呢?”
怀烟收回手,缓缓站了起来,答非所问地说:“快要到新年了,贺忘。”
“担心你会听不到,所以第一个和你说。”
城市中心巨大的大本钟指向了崭新的一天。
新年的烟花在广袤的夜空炸开,满天火树银花。
怀烟笑着,漂亮的眼睛一弯:“新年快乐。”
“你也……”顿了顿,怀烟柔和而又不容拒绝地说,“回去吧。”
第43章 错误
◎你以前没和我说过◎
怀烟声音温柔,眼也温柔,但贺忘直觉,他如果真的什么也不做就离开,他和怀烟之间的距离只会变得更远。
贺忘来不及思考更多,在怀烟转身离开之际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抱了回来。
贺忘身上有血腥味,有信息素味,还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冰冷森寒的气息,比冬天还要凛冽,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几乎让怀烟以为自己是被一只冷酷残忍的兽类抱住了。
“对不起。别走。”贺忘心跳得很快,沸腾的血液几乎要引爆他的血管,但他仍然克制着,尽量用平稳的声线说,“我每次回来,都会去见你。”
“但你从来不记得我,殿下。”
听清楚、并且听明白这句话的一瞬间,怀烟无意识地蜷缩起手指,神色变得茫然又空白。
“我吓到你了,是吗?”
在怀烟面前,克制是贺忘深入骨髓的本能,清楚自己的攻击性和破坏性有多强,知道娇气的Omega有多脆弱,所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总是担心会伤害他。
可他还是吓到了他。
怀烟无声地挣扎了一下,发现即使是刚打完一场在外人眼里竭尽全力又凶残暴戾的架,Alpha还是有着足够的力气控制住他。
或许是他没有用出全力,又或者是Alpha的体能本就强盛到恐怖。
这种客观存在的巨大体力差距很容易让人感到害怕。
但可能是贺忘的心跳太快了,几乎能震破胸腔,滚烫地跳到他的手里,淋漓地向他证明自己的赤诚,以至于怀烟没感觉到害怕。
“……你以前没有和我说过。”怀烟声音很低。
贺忘喉结滚了滚,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底晦暗的光:“你以前也看不到我,殿下。”
小孩子的朋友圈还比较纯粹,反正大家都差不多,不会特意分个三六九等,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决定和谁玩不和谁玩。
小怀烟就是谁都想和他玩的那个。
所以即使贺忘是瑰译唯一的继承人,也不会有谁看在这个面子上给他让出空间。
他比怀烟小两岁。
小了两岁的他就是总也走不到怀烟的身边。
贺忘回国的次数不多,每次回来,他都看到池照围在怀烟身旁。
从小的时候,池照黏糊糊地抱着怀烟撒娇。
再大一点,到了知道要保持距离的年龄,池照依然可以坐在怀烟身边,仿佛亲密无间。
池照是一根经年累月的眼中钉,哪怕他后来离开了,贺忘也没办法当做他不存在。
过了许久。
Alpha的信息素随着流动的风渐渐淡了下去。
怀家前后都种了很多植物,覆着一层薄霜的细长枝叶微微地晃,晃动声轻而细碎,仿佛在下一场微渺的雨。
怀烟在贺忘怀里转过身,捧住他受了点伤但依然英俊的脸,很轻地吻了吻他的嘴唇:“回去吧。”
“等你伤好了……你再来找我。”
·
回到房间,怀烟落在床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不少人都赶着时间给他送上新年祝福和红包。
怀烟一个也没看,按灭了手机,钻进凉凉的被窝里。
他蜷缩起来,一闭上眼睛,贺忘和池照打架的场景又跳了出来。
怀烟之前不知道他们两个称得上是素不相识的人到底有什么过节,现在知道了,也并不觉得轻松和恍然。
他只是觉得很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呼吸不过来。
他发现自己对贺忘的认知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以为贺忘是块迟钝的木头,是看似笨拙的猎物。
但他其实是一只蓄谋已久的野兽。
怀烟一夜未眠,烦躁得左滚右滚也睡不着,连赖床的爱好都暂时舍弃,早早爬了起来。
当然,大人们比他还早。
家里很多人,他的爷爷奶奶们,父母,还有贺光明都在,昨天晚上,大家是分开玩的,也是为了给这对情侣创造独处的空间。
他们都听到了开门声,以为是怀烟和贺忘出去玩,就没有出来看。
现在一看,只有怀烟一个人在,长辈们顿时坐不住了。
贺光明谨慎地问:“因因啊,贺忘呢,他怎么不陪你一起下来?”
“公司有点急事,我让他回去处理了。”怀烟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爷爷,您就不要担心了,在我们家安心过年。”
“有什么急事能比陪你过年还重要,贺忘怎么这么不省心。”贺光明很不赞同,拿起手机就要给贺忘打电话,被怀烟拦了下来。
“不要怪他,是我让他去的。”怀烟说,“他要好好赚钱才能给我买很多很多礼物呀。”
一夜不睡对于怀烟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他的脸色并没有熬夜的憔悴和疲惫,洗了洗脸看起来就很精神焕发。
贺光明不信,他毕竟还是董事长,贺忘在公司做了什么,他也听得到。
贺忘为了配合因因的行程,能多去见他,直接按照他的行程制定工作计划,他对因因这么执着,怎么可能会在新年这种时候被什么工作急事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