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心动(36)

　　季免也不嫌脏，身体往后靠，躺在石阶上眯着眼说：“怎么会呢，我这种大好人当然是来主持公道的。”
　　细长的一条腿支棱在身侧，橄榄绿的帆布鞋踩在季免手臂边，提起的校裤下钻出了一截脚踝，白得晃眼。
　　太阳很毒，口干舌燥。
　　季免的舌尖从唇缝间舔了一道，分神去思考斜后方这人现在是什么表情，可惜很徒劳，他对魏桉的了解少得可怜。
　　“我之前没见过你。”季免顿了片刻，下半句原本准备调侃一下，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不然不会没印象，毕竟你长这么靓。”
　　魏桉从身侧踢了他一脚。
　　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搭讪方式有点土，季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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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霸。”李小文竖起了大拇指，“别的不好说，但在学习上，魏桉就是这个。”
　　校食堂的炒花菜可能是厨师最后做的一道菜，恰好油用完了火也快熄，既没味儿更没熟，季免用筷子戳来戳去，日常想念家里的伙食。
　　“你这么了解他？”
　　“因为人牛逼。”李小文说，“你知道为什么他前段时间才入学吗，人毕业后参加了个什么人才培训计划，然后又去搞竞赛顺手拿了个奖才回学校来报道，所以没赶上前面的课程。不过他也不用学，反正他都会。”
　　季免歪着脑袋问：“在你所听的八卦里，有没有哪一条说，魏桉有对象？”
　　“……倒是没有。”李小文扒干净最后一口饭，打了个嗝，忽然反应过来，“不是，免哥，你？”
　　李小文的表情突然变得过于惊恐，季免无辜地指了指自己：“我？”
　　“你不会想对人出手吧？那可是……”
　　“是什么？”
　　“……魏桉，那么凶，那么冷，你不喜欢柔软可爱的omega吗。”
　　“柔软可爱的omega”，这个限定称谓很自然地让他联想到某个人，于是嘴里接道：“喜欢啊。”
　　刚说完，就见坐在李小文身后的人站起身离开，走前还瞥了他一眼，随后移开目光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季免啧了声，盯着魏桉的背影说：“可我对他那张脸完全没有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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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有交集还是在操场上，季免都不知道他和魏桉这么有缘，十次打球九次能碰上。那天他也上场了，跟一班打一场不正式的篮球赛，大家都是熟人，下手更是随意，不知道怎么的动起手来。
　　这是很常见的事，没有裁判，所以更容易起冲突。
　　九班有人嚷嚷魏桉犯规，魏桉不耐地说没有，双方不能达成一致，遂动手。
　　季免第一次看学霸打架，看得很是开心，局势一边倒，他站在旁侧没有要拉架的意思，直到不远处有老师在喊话，季免才慢悠悠地拉住了魏桉的胳膊。
　　可魏桉的防备心特别强，几乎是在季免碰到他的一瞬间就转身挥拳过来，甚至不忘用腿去勾他的膝弯。季免反应也不慢，抓住魏桉的手肘顺着力道往旁边推，另一只手想把他按倒在地。
　　魏桉勾他腿的姿势没变，硬生生地把人拽倒在地。季免也没想到魏桉打架会是这种偏激的风格，滚了两道被压在地上。魏桉的侧脸上沾了灰尘，动作却不含糊，照着季免胸口就是一拳，另一边则是直接朝着他的脸去。很遗憾，手下留情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季免吃痛，也有些恼了，动作干脆地锁住魏桉的腰翻身把人摁在身下，脸贴脸地打回去，不过这一拳在中途改了道，距离目标有些偏离，捶在魏桉耳边。
　　他喘着气，鼻尖差点戳到人魏桉嘴唇上，睁大了眼睛有些迷茫。魏桉也看着他，呼吸没喘匀，眼睛却有些湿了，蒙着水雾冷静地盯着季免。
　　迷茫期还没过，有人强行把他从魏桉身上扯下来。
　　教导主任一看到季免就犯偏头痛，指着他说：“你给我去找你们班主任……还有你，你们一起去。一班的是吧，一班班主任也叫来，我不信……”
　　魏桉刚站起来，就被季免抓住了肩膀，动手时还气焰嚣张的alpha此时垂着头，眼神复杂地问他：“你是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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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桉从来没有说过他是alpha，也从来没有说过他不是omega。只是依然很多人搞错，或者完全忘记他的第二性别。
　　可能是气场的原因，加上他本身的优秀，使他和人们对omega的固有印象相去甚远。
　　季免发誓，如果他知道魏桉是omega，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哪怕今天被打死在操场上，也不伤魏桉一根汗毛。尽管后悔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单梧被班主任一通电话叫来学校办公室。要他怎么也不相信季免会打omega，在他心里虽然这崽子调皮捣蛋了些，可原则问题上是不会出错的，火急火燎地冲到季免面前，发现他伤得比人omega还重。
　　顿时又放心了。
　　“我不知道他是omega。”季免一看到单梧就委屈，“我及时收手了，他比我还能打。”
　　最后魏桉没有追责，单梧按着崽子的头给人道歉，并传达了在公司午休的季免他爹的话，说如果魏桉要去协会起诉季免，他是不会阻止的，并且很支持omega维护自己的权益。
　　一班和九班班主任，再加一个教导主任，三个主任一台戏，到角落扯皮去了。魏桉靠着墙，无所事事地放空。站在季免身边的omega低头在读季同学犯下的历史处分，鼓着腮帮子一脸严肃，而被处分的季免本人没有一点儿要改正的自觉，满满地搂着omega的腰撒娇，说啊你都不来看我，你知道我在学校里过得有多无聊吗。
　　单梧捏着一沓处分，很怀疑季免话里的真实度：“你课外生活很丰富啊。”
　　“别告诉乔乔。”
　　“……他迟早会知道的。”
　　“迟一天是一天，活一天算一天。”
　　“不行，我不想陪你写检讨。”
　　“你的检讨我也包了，成不？”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我还是不是你亲爱的儿子？”
　　“兔宝，我和季乔的处分加起来都没你多。”
　　“青出于蓝么不是。”
　　“他生气了你哄？”
　　“我说不顶用，他只听你的话。”
　　“……”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来回商量着，魏桉听得有点想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挺有意思，他能猜到这个omega的身份，单纯漂亮、柔软可爱，没有身为长辈的自觉，和季免心理年龄一样大，可能还更小，大概是被保护得很好。难怪他会喜欢这种类型的omega。
　　那边三位主任终于扯完皮回来了，最后也没给季免处分，主要是魏桉伤得不严重，且没有要把事情闹大的想法，于是放他们走了，留单梧一个人在办公室承受九班班主任的哭诉。
　　……
　　魏桉去厕所洗了把脸，将灰尘都洗掉，双手撑着洗手台看镜子里的自己。季免下手还是有分寸的，特别是意识到他是omega后，硬生生把那股力道憋回去了。侧脸有一点红肿的痕迹，被拳头擦伤所致，但不严重，很快就好了。
　　打完球又打架，这运动确实有些过量，活泼过头的信息素逸出来，被季免察觉到了。季免是alpha，他当然早就知道，在回来学校除了上课，听的八卦里这个名字出现频率很高，一开始是说各科老师会把他名字念错，后来各种处分贴满公告栏，再后来就是那个剪辑。
　　刷空间无意看到的，一次两次，看到的频率高了，有些兴趣，点进去看。看完又面无表情地退出来。
　　omega不心动挑战，恭喜魏桉挑战成功。
　　颜值能打是能打，尽管抓拍角度刁钻。但是还缺少了什么。魏桉看过就丢，等真正见到这个人才发现他和照片上真不一样。
　　大概是从照片看不出心情，而事实上这个人嬉笑怒骂都很真实，鲜活得他快要忘记那个剪辑里塑造的完美男神形象。
　　魏桉用手背擦掉下巴上将要滴落的水珠，靠在角落里抽烟。吸入的烟甫一进肺，逼得他咳嗽了两声。淡淡的烟雾散开，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