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18)
言灼不懂,言灼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也受伤了?”
“算是。”苏夏也眨巴了两下眼睛。
于是言灼疑惑着怎么回事,这些人一个二个都受了伤还身残志坚地来上学,平时你们逃随堂考逃晚自习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苏夏就是那个逃随堂考溜出去吃瓜的。
“好吧……”言灼说,“所以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好分辨一下。”
苏夏:“卫生巾,以及我的午饭。”
言灼:“……哦。”
高中附近吃喝的店不少,言灼发微信给秦渡凉问他想吃什么,秦渡凉回过来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老实说言灼是想在食堂随便吃一口,不过出都出来了,溜达到汉堡店,今天难得的不排队,他去买了两个双层的牛肉堡。
一中不允许点外卖,但学生们会让外卖员放在一些刁钻的地方,比如什么南侧围墙第三根栅栏之类的。言灼找了一小会儿,在灌木丛里找到了苏夏的外卖。
他买的汉堡揣在衣服口袋里,今天冷,他快步先跑去7班,秦渡凉懒洋洋地枕着自己胳膊趴在桌上玩手机。
7班没几个人,零零散散地坐着,也没注意到他。
言灼踏进第一步的时候有点犯怵,轻轻地绕过课桌走到他位置上,“秦渡凉。”
“嗯。”秦渡凉把脑袋转过来,见到他,一笑,“你来啦。”
“我给你买了……”
“谢谢!”秦渡凉想也不想,直接去抓言灼手里那个白色的外卖袋子。
言灼吓一跳,还没来得及说汉堡在他口袋里,秦渡凉个眼疾手快的完全不像刚出院的人。
“等等——”
“这什么。”秦渡凉解开袋子,闯入视野的,不是他的午餐,是一盒卫生巾。
他再看袋子上的小票,收货人:苏夏。
秦·一中校草·明昼少爷·机车暴徒·尊贵的杜卡迪车主·渡凉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他懂了,原来他对自己的贴心温暖都是有根源的。
这是给女朋友买的吧?一个贴心到给女朋友买卫生巾的小伙,自己接收到的那点又算什么。
一瞬间,秦渡凉如遭雷殛。
一瞬间,秦渡凉不能呼吸。
“啧,你还给我。”言灼一把抢回来,迅速把袋子系回去,然后从卫衣口袋里掏出牛肉汉堡,“这个才是你的。”
秦渡凉抬头,一副马上就能咬住下唇开始啜泣的眼神,“可你还穿着我的衣服。”
“你在说什么呀?”言灼不解。
第14章
丰田凌放的驾驶体验确实不错,言灼已经平稳在高速上开了三个多小时,没觉得累。
时间是晚上十点过五分,副驾驶的秦渡凉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醒了之后秦渡凉把座椅按直起来,看了看窗外,还是高速公路,转而看导航,“就剩60多公里了。”
“嗯。”言灼说,“哦对了,刚你微信一直响。”
“喔,我看看。”
秦渡凉嘴上说看看,却没有第一时间动,他先扭了扭脖子,揉了两下眼睛,才慢吞吞地解锁手机。
一个沉默着开车,另一个沉默着回复消息。
接着,原本只有导航的车载音响里,飘出了歌声,是秦渡凉放的。
“愿晚风心里吹,吹散我的泪”
“似风筝把你追……”
下一句歌词是:
“愿等你一辈子,真情留住你”
“梦里归家那一扇灯”
轻柔治愈的歌声当即充斥着车厢,两个人都很平静,平静且情绪稳定。两位二十四岁的成年人维持着各自内心固若金汤,起码看上去,是固若金汤。
六年了,六年里无论谁和谁在一起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言灼心里想的颜晓琳也好,秦渡凉纠结的张新羽也好,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洒脱的那个,努力地把对方设置成“普通朋友”、“老同学”。
导航:“距离下一个服务区还有13公里。”
“下个服务区停一下,我来开。”秦渡凉说,“还有30公里下高速,后面是省道进山了。”
言灼:“你能开吗?”
秦渡凉:“睡了一下好多了,能开。”
考虑了一下虞沁现在的处境,加上不知道陆成他们路上是什么情况,言灼说“好”,在下一个服务区停了进去。
秦渡凉去卫生间用冷水扑了两下脸,买了瓶运动饮料,继续出发了。
这是秦渡凉第一次来言灼的老家,言灼不喜欢这个地方。
“虞沁家在……有点黑,左转,上坡,然后那儿有个水库,虞沁家在水库边上。”言灼说。
到这里,秦渡凉卓绝的车技让言灼有点想给他转个三百块辛苦费。
这山区土路如果给他开,他能开得九曲回肠,秦渡凉却驾轻就熟。
“随便停了?”秦渡凉问。
“停吧,这地方没探头。”言灼说着松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下了车就要朝虞沁家的方向跑,秦渡凉叫住他,“等会儿,我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
秦渡凉绕去后备箱,山村的夜晚极为安静,这里多是泥砖土房子,偶尔听见一两声犬吠。
“摩托车边撑。”秦渡凉说。
言灼不明白,“拿摩托车边撑做什么?”
秦渡凉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边撑,掂量在手里,无奈地望着他,“防身开道。”
“哦……”言灼恍然,“对哦。”
秦渡凉把后备箱盖上,“这会儿不仅虞沁家里人在,估计按头结婚的对象家人也在,我们俩人过去总不能跟他们理论吧?”
言灼确实惶急忘记了这茬,“你还有吗?给我一个吧。”
“没了。”秦渡凉说,“当时急着接你,我随手卸的一个,先走。”
从停车的地方到虞沁的家里,要沿着水库边缘走上一截。天黑,山区的路灯连灯泡都碎了,没人修,外面暗,自然也就没人出来。
言灼走在前面用手机手电筒照路,秦渡凉跟着他,右手虚着抬起来,生怕他掉水里去。
眼下想想,把自己女儿抓回村里按头结婚这件事,秦渡凉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这世上匪夷所思的事儿太多了,曾经他站得太高,这些东西像从树梢看地上的灰尘。他以前根本看不到这些污糟事情,自然觉得离谱。
“你先……要不先把这个边撑藏一藏。”言灼说。
秦渡凉应了声,把它别到自己后腰,“到了是吗?”
“那边第二间就是。”言灼指过去。显然,建设新农村没有建设到这里,秦渡凉顺着言灼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已经脱了漆露出红砖的外墙,看上去不太稳固的篱笆院子,以及院子里面从窗户里透着灯光。
秦渡凉观察了一下,所有房间都开着灯,那么极有可能所有房间都是有人的。这里的人不富裕,在用电上能省则省。
他想了想,伸手握住言灼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后拽,“到我后面去,可能人多。”
入夜后的光源只有这几间房子的灯光,言灼看不清他的表情。秦渡凉抓着他,躬身靠近虞沁的家,篱笆栅栏的缝隙足够一个人通过。
靠近房子之后,他们半蹲着从窗户下挪到门口。他们听见里面有打牌的声音,是麻将,那么说明起码四个成年人以上。
“你知道虞沁的房间是哪个吗?”秦渡凉小声问。
言灼:“知道,背面那个。”
“走,绕过去。”秦渡凉说。
大山深处的村子,闭塞、落后、愚昧。生在这个村子里的女人必须嫁给这个村子里的男人,否则你家的男丁就别想在村里娶到老婆。
他们已经自主形成了一种规则和习俗,拒绝开化和改变,固执又死寂,闭目塞听,冥顽不灵,视外面花花世界如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