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拒绝奋斗(19)
他回家时刑云他们的球赛比完了,刚回到家里不久,他便把骆凡的事情告知二人。
薛赢双听完顿时紧张:“是那碗粥害他吐了吗?”
“明明是你那碗粥救了他。”白谦易叹道,“得了阑尾炎呕吐是很正常的,但那小孩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东西,既没东西能吐,又能憋。要不是早上吐了那么一回,他有本事憋到阑尾穿孔都不吭声。”
薛赢双松了一口气,白谦易进屋去收拾骆凡吐出来的东西,薛赢双跟在后面道:“少奶奶,我来吧,你不敢碰。”
“还真把我当少奶奶啊,一边去。”
白谦易把薛赢双赶走,自己拿了洗地机去处理。
这洗地机是他之前买来帮忙打扫的,但另外两人颇喜欢传统的打扫方式,因此洗地机只有他用,没想到这回也派上了用场。
他快速清理完残骸,正要去清理洗地机,就见刑云道:“你对那小子太好了,不怕他感动得以身相许?”
白谦易白了他一眼,忽然又想到什么,朝刑云道:“喂。”
“嗯?”
“我把骆凡背起来了。”
刑云挑眉,白谦易回头看了他一眼,片刻两人不约而同勾起嘴角。
许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在那不为人知的小巷里,曾有一个少年哭着跪在地上,奋力想背起另一个少年。
“没跪?”
“笑话,轻轻松松,说背就背,还是优雅地背。”白谦易神色骄傲。
“行,我们白同学长进了,真看不出来。”
“这就是力量。不信吗?试试,他个头比你还高。”
三秒后,薛赢双进门时,就看到白谦易咬牙四肢着地跪在地上,刑云神色猖狂地坐在他背上。
“你就是这么优雅地跪在地上背他?有本事站起来!”
薛赢双被这场面镇住了。刑云一看薛赢双来了,正想和薛赢双嘲讽白谦易一秒就跪,却忽然意识到这场面有些不守男德,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薛赢双却表情一变,兴奋地凑上来,毫不犹豫地骑到白谦易背上:“羞辱白老师怎么不带我!”
下头白谦易被压得快断气,屈辱大喊:“你们两个混蛋!下去!”
一定是刑云太胖了,一定!
*
白谦易在家收拾完又匆匆赶回医院,而骆凡开刀还没结束。
白谦易吃了点薛赢双给他带的粥,此时手机振动,是赵京禹给他发了信息。
白天时太混乱,白谦易根本忘了还有赵京禹的存在,他发现赵京禹现在才回复他昨晚的信息,也不晓得是不是工作太过忙碌。
赵京禹:【周末见,这次你不来,我会一直等你[哭]】
赵京禹:【朋友好点了吗?】
白谦易:【阑尾炎,正在开刀。】
赵京禹又发来不少慰问之言,白谦易见赵京禹如此友善,内心较感安慰。
他的身边果然还是好人多。
周末一定要好好请赵京禹吃一顿。
*
傍晚,骆凡开刀结束。
骆凡被推出来时,白谦易第一时间上前去。他看上星期还健健康康的小孩此时只能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身上还连着管子,虚弱无比,不禁一阵心疼。
骆凡的麻醉还没完全消退,眼镜也没戴上。他朦朦胧胧地看见病床边的白谦易,吃力地喊:“哥哥……”
平常骆凡的嗓音温和而冷静,此时那两个字却被他喊出千万般转折,还带了点孩子气,仿佛一个许久前被抛下的孩子,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狠心抛弃他的那个人。
“我在这呢。”
“哥哥,你来看我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白谦易虽知他意识不清,但听到那声满是委屈的“哥哥”,心都快化了。白谦易摸摸他的手,轻声安慰:“别怕,哥哥在这里陪你。”
“哥哥,我要死了……你终于来了……”
“说什么傻话,手术很成功。有我在,你永远都会好好的。”
骆凡又喊了好几声的哥哥,听得白谦易更加心疼。
然而奇怪的是,这段对话却不知为何让白谦易升起一股既识感,似乎在某个他已遗忘的过去中,也曾有一个人如此委屈地喊过他。
只是他不曾记起。
*
骆凡清醒后,又恢复平时那拘谨害羞的模样。
他还没排气,不许喝水。然而他自早上便没喝过一口水,喉咙实在干得厉害。白谦易无可奈何,只好拿棉签沾点水,抹在他唇上替他润润。
被白谦易盯着看,骆凡很不自在,轻轻扭过头:“白老师,我自己来吧……”
白谦易若无其事道:“不叫哥哥啦?”
“什么?”骆凡瞬间回头看了白谦易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胡话了。他支吾了半天,最后又把头转开,语气弱了,耳根也红了:“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我看你喉咙不干嘛,话还挺多。”白谦易一手把他的头扭回来,拿着棉签又擦了擦。
这还是白谦易第一次仔细端详骆凡的脸。
正如薛赢双所说,骆凡的下半张脸确实不丑。他的皮肤干净而紧实,下颚线分明,而嘴唇虽因病而失了几分血色,然而上唇那点唇珠明显,显得他的唇饱满而立体,甚至有点可爱。
骆凡注意到他的视线,又别过头去,轻声道:“丑,别看了。”
白谦易在那一刻有了冲动,想如同昨晚的刑云和薛赢双一样,手欠地去拨骆凡碍事的头发。
然而他强大的同理心让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道:“哪里丑,谁说的?”
“是真的,经过专业人士鉴定的。”骆凡难过道,“还不止一个人说过。”
“还有这种专业人士?国家一级注册鉴丑师吗?”白谦易反驳,“如果不是,他们凭什么乱说话?我们告他去,判他死刑。”
骆凡笑了,一笑又扯到肚子上的伤口,疼得身体直缩。
“很疼?”白谦易紧张了。
“不疼……”骆凡勉强道。
白谦易听他说出“不”字就知道他又逞强,佯怒道:“不是说了哪里疼要告诉我吗?还想憋着是不是?又想气我?”
骆凡沉默,片刻后才仿若下定决心一般,轻声道:“……伤口疼。”
伤口疼。
骆凡声音虽小,但这三个字被他说得千回百转,犹若一只垂死的小动物发出最后悲鸣,可怜兮兮,却又无比自然。
白谦易本就心软,听完后整个人都要化了,顿时声音轻了又轻,哄小孩似的:“我们找护士姐姐来看看好不好?”
骆凡摇头,又轻声道:“我休息一下……你能再陪我一下吗?”
说完这句,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脸缩到被子后,再说不出话来了。
这样撒娇地说自己疼,说自己要人陪,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更令他无法想象的是,他如此无理取闹,白谦易竟然全盘接受,不仅答应陪着他,听他想休息,还在病床哄着他,直到他入睡。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麻药其实还没退去,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然而一觉醒来,白谦易却仍守在病床边,一如诺言,从未离去。
这天底下唯一能懂他快乐的是人白谦易。
唯一能让他撒娇的,也还是白谦易。
骆凡闭起眼,回味白谦易朝他说的每一句话,同时在心里感谢他逝去的阑尾。
谢谢阑尾,是你的牺牲为我换来值得一辈子珍惜的回忆。
但无论如何,骆凡的脸皮仍不够厚,此时此刻的他依旧非常怕羞。
他想上厕所,但要他在床上用便盆就像在要他的命,最后他在白谦易的搀扶下挣扎着走到厕所。白谦易要陪他进去,他打死不从,硬是自己忍着痛上了厕所。
就连好几个小时之后的排气也是,两人原本正说话呢,骆凡硬是停了下来,极小声地道:“白老师……你能回避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