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不觉(65)
宋照隐看了一眼闻弈,转而对江鹤苓说:“不用考虑了,我会去。”
江鹤苓眼睫很轻地动了一下,旋即笑道:“那就有劳了。”
宋照隐:“尽力而为。”
周遭的Alpha信息素让江鹤苓很不舒服,他没再说什么,让沈数替他送客,自己则起身和闻弈一块离开。
等他们走进室内,解恒空才将目光从闻弈的背影收回。
“你答应去,是因为这个人?”解恒空问他。
“嗯,”宋照隐点头,“他似乎见过我。”
解恒空挑了下眉,心念电转间就明白为什么宋照隐忽然变卦了。
“刚才干吗不让我抱你?”进了卧室,闻弈替江鹤苓把脏衣服拿下来,有些不高兴地问,“不好意思吗?”
“……”
江鹤苓:“我自己可以走。”
闻弈笑了一声,没去拆穿他的薄脸皮,一边给他倒热水,一边夸他:“嗯,江粉粉最厉害。”
“……”
江鹤苓斜了他一眼:“闭嘴,再贫嘴就出去。”
闻弈把热水递给他还不忘耍流氓:“你亲我一下,我就闭嘴。”
“……”
江鹤苓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见他不主动,闻弈只好自己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江鹤苓喝了口热水,缓解了身体的凉意,然后开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宋先生看?”
闻弈眼尾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旋即又勾起嘴角,问道:“怎么,江粉粉这是吃醋了?”
第52章 江鹤苓,你走吧
江鹤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闻弈没再贫嘴,默然片刻说:“我好像见过他。”
江鹤苓颇为讶然地微微挑了下眉。
那位宋先生长得年轻,实际年龄却是比闻弈大了一轮不止,两人生活经历更是全然不同,毫无交集,江鹤苓的确是没想到闻弈会见过他。
“准确来说,是见过他的照片和一些影像视频。”闻弈补充道,“在我刚来联盟的时候。”
“刚来联盟。”江鹤苓重复了一遍,心念电转就猜到闻弈说的应该是他被带到中山研究院的时候。
难怪宋照隐会突然改变主意,多半也是通过闻弈的神色察觉到一些端倪,他没有制止那位叫做解恒空的Alpha与闻弈交手,应该也是通过信息素发现了闻弈的特殊。
“当时我刚开始接受训练,偶然间看到过一些训练视频,觉得他很强,就留下了一些印象,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联盟对于Enigma的研究是一级机密,闻弈没想坦白,却也没有撒谎,只是说得很模糊。
他的确只是在信息素测试训练时,从研究员的电脑里看到过一些视频。对于那些视频来源他了解不多,只是偶然看过那么一两次,更不知道宋照隐的身份,但通过方才的会面以及和解恒空的交手,他也不难看出这两个人绝无可能出身军方,更像是手染鲜血的不法之徒,也不知道怎么从良成了沈问轻的人。
闻弈看了江鹤苓几秒钟,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会突然找到他们?”
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沈问轻另派杀手来帮忙。
后面这句话他没问,相信江鹤苓也不会说。
瞧见闻弈眼中似有不满,江鹤苓思忖着答道:“有些事,我不方便去做,所以需要他们帮忙解决一些后患。”
闻弈眉心微皱,心头情绪也愈发沉重。
他隐隐有种预感,那两个人要去的地方一定是联盟。
而江鹤苓在联盟要解决的后患,
除了艾瑞,不作他想。
难怪,艾瑞会突然改变命令。
乱糟糟的想法相继在闻弈的脑子里冒出来,那些他刻意忽略的矛盾,不愿面对的抉择,在这一刻清晰可见。
他好像已经到了悬崖边,没办法再闭上眼睛,走一步算一步。
可能是因为吹了风,又或是因为受到高阶的Alpha信息素刺激,江鹤苓又开始咳嗽,并伴随着头晕。
他全身的温度都低于正常体温,偏偏腺体那块温度灼热。
闻弈心头又多了一层阴云。他把江鹤苓抱回了床上躺着,让沈婷过来给他做了检查。
检查完,沈婷给出的结果是江鹤苓受凉感冒了,给他开了一点感冒药和止咳药剂,只说让他早点休息,别再吹风。
闻弈没信,因为他走出房门时撞见沈婷和沈林在长廊尽头吞云吐雾。
两人说了什么闻弈没听见,只是瞧见沈林和沈婷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眉宇间笼着烦躁与隐忧。沈林走的时候,沈婷还从他手里弄了根烟给自己点上了。
闻弈沉思片刻,抬步走了过去。
“没想到你还会抽烟。”
沈婷姿势娴熟地点了烟,看了他一眼道:“以前抽,现在改喝咖啡了,这东西对身体不好。”
闻弈:“咖啡就对身体好?就该和江鹤苓学学只喝牛奶。”
沈婷闻言侧眸,哼笑一声道:“你以为江鹤苓是喜欢喝牛奶啊,他那是没有其他的选择。”
闻弈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他的Alpha腺体发育不完善,小时候就身体就不好,免疫力低下,缺乏各种维生素,所以在饮食上,通常都是看他缺什么,而不是他想吃什么。”沈婷语气变得怅然,“后来他身体稳定了一些,才会偶尔放肆吃一点蛋糕甜食什么的,但也不能多吃。就你上回做的那蛋糕,他吃完之后胃难受了两天。”
闻弈眉心一皱:“他并没有吃很多。”
沈婷:“是不多,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会造成负担。”
闻弈无言,心中既担忧又懊恼。
空气里浮荡着烟草味和花园里的玫瑰花香,以及海岛特有的湿咸气息。或许是因为阴天的原因,两人沉默地站在走廊下,连空气都变得沉闷。
“现在他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沉默了几秒钟,闻弈直接开口问道。
沈婷吸烟的动作一顿,侧眸看了一眼闻弈,没说话。
“他现在这样,真的是因为感冒?”闻弈问。
“不然呢?”沈婷反问了一句。
见闻弈眼中担忧明显,她缓慢地吐出烟圈,思忖片刻,换上一副惆怅的口吻说:“其实我说不好他具体的情况,目前看来,他只是信息素能量有些过高,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但你也知道,他的Alpha腺体毕竟和常人不同,这里条件有限,无法做更详细的检查,只能等回到一区再说。”
沈婷眼角瞥了一眼闻弈,棕色的眼珠里流转着昏暗的光,旋即故意拉长的声调:“可是一等再等,他拖到现在也不走。”
她这话提醒之意分外明显,可闻弈像是没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半垂着视线,目光凝着虚空某一点默默不语。
沈婷在心里啧了一声,决定打直球:“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走吗?”
闻弈回神,缓慢地抬起眼皮侧眸望向她:“为什么?”
沈婷笑而不语地看了他好几秒,才又转开视线望向海面,道:“他说天气不好,不适合出海。嘁,我看都是在放屁。”
闻弈也不觉得这是真正的理由。
毕竟这天气还没到狂风暴雨的地步,完全可以在无风时离开。
海风拂面,香烟上的火星变得明亮,白色的烟雾在夜色中散开。沉默了好一会儿,沈婷低而缓的声音才又响起,似是解释又似提醒。
“把他送上船,你的任务就结束了。”
闻弈眼睫很轻地颤了一下,这下是确定了沈婷的言外之意是他所想的那般。
她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江鹤苓对他有情,所以故意拖延。
只是她这番话吐露的时机有些太微妙了。
沈婷说完发现闻弈没有什么反应,侧眸望去,就见闻弈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被夜色覆盖的海岛方向,吊顶的灯从他头顶落下,长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强烈的明暗对比下,他神情肃穆好似一座无悲无喜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