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协议结婚后怀崽了(74)
宫缩持续时间逐渐增长,每次宫缩开始时痛感就会从腹部迅速蔓延至后腰,以骶骨处的疼痛最为显著,同时还伴随着间歇性的胀感,与便意十分相似,通常会持续数秒,直至宫口开全顺利娩出胎儿。
不过明越这种情况可以忽略开宫口的问题,只是有能力主刀的医生还未到达,他必须忍耐着这个漫长的过程。
在宫缩愈发频繁之时,明越忍受不住哭出声来:“楼时景,我……我不想生了,真的好痛……你让医生帮帮我吧,我快受不了了……”
泪水混着冷汗没入鬓发里,楼时景此刻的感受不比生理疼痛轻松,他只能不住地替明越擦拭汗水,然后俯身把疼得直哭的人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多多想提前和爸爸见面,所以才会闹你,等他出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很快就不痛了。”
明越拼命往他怀里钻去,汲取他身上的松木香,泪珠和汗水蹭在男人衣服上,很快便洇开了一滩深色的痕迹。
“肚皮一阵阵地发紧,疼痛沿腹部蔓延到后腰,好像有钝器在凿我的身体。”明越用厚厚的鼻音小声啜泣着,“我怕还没上手术台就痛死了。”
楼时景眉梢紧拧,艰难地滚动着喉结,良久后出声:“别乱想,你一定会平平安安、毫发无损地从手术室里出来。”
明越忍着钝刀割肉的痛苦摸出挂在胸口处的那枚平安扣,紧紧握在手里。
凌晨四点,会议结束,柳嫣和邹主任来到病房查看明越的情况。
邹先兰看了看明越疼得泛白的脸,问向柳嫣:“给麻醉科打电话了没?”
柳嫣道:“已经打过招呼了。”
“那就通知他们马上来产科给病人打无痛。”邹先兰说,“明越耐痛能力很弱,后续宫缩会越来越频繁,他若因此而引发休克,情况会比上次还要严重,所以现在需要及时给予镇痛泵。”
五分钟后,麻醉科的大夫来到病房,叮嘱明越侧躺,让身体躬曲,尽可能暴露出脊柱。
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麻醉师用指腹按了按脊柱处的皮肤,柔声说道:“放松一点。”
明越抓住楼时景的手,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而后问道:“打无痛之后一点痛觉都没有了吗?”
“一般情况来说无痛是给顺产产妇使用,因其剂量微小,对母体和胎儿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麻醉师用碘伏消毒皮肤,说道,“但是每个人对痛觉的忍耐程度不一样,我也不敢保证你续上镇痛泵之后是不是完全没有痛觉,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你现在的痛级应该只有一级左右。”
分娩十级疼痛可以说是每个孕育生命之人的噩梦,在无痛技术问世之前,许多顺产产妇都要经历地狱级的疼痛,有部分妈妈因为忍受不了这种痛苦,在中途要求改为剖宫产,可见其疼痛程度有多可怖。
明越不由震愕,才一级疼痛就已经让他败下阵来,若……
“嘶!”
在他分神之际,麻醉师已经将长达8cm的针管刺进椎管内,一边缓慢推入麻药一边问道:“还有痛感吗?”
明越沉沉呼出一口气,点头应道:“有。”
麻醉师保持着推药的姿势,十秒之后又问他:“现在呢?”
明越颦蹙眉梢,仔细感受了一番,宫缩引发的胀感依旧存在,但是痛觉却奇迹般消失殆尽:“不疼了。”
麻醉师让他躺平,旋即将镇痛泵贴在肩头,并叮嘱道:“麻醉时间可持续八个小时,若八个小时之内还没手术,就让柳医生联系我。另外——你可以少量进食,但不能吃太饱,以免术后发生麻醉反应,致使呕吐物呛入呼吸道。”
打上无痛之后,明又重新活过来了,面上也渐渐恢复至正常状态。
楼时景打来一盆热水,替他擦净汗渍:“不疼了就继续睡觉吧。”
明越凝视着他,眉眼间露出几分委屈之色:“虽然不疼,可后腰还是会有胀感,就像……要拉粑粑一样,我睡不着。”
男人神色沉凝,几不可闻地叹息道:“宝贝,辛苦了。”
明越扭头不去看他,耳根却不受控地染上了一层薄红。
八点左右,双方父母闻讯而来。
顾洋和虞锦姝不似两个父亲那样沉稳,面上的忧色掩饰不住。
宝宝早产并不鲜见,更何况多多已经三十七周了,出生后去保温箱养几天,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现在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明越,按照计划他们今天本来应该出国待产,谁料竟会突然发作,不得已之下只能请国外的医生前来手术。
虞锦姝眼眶红润,想必在来之前就已经哭过,她的儿子她很了解,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疼,也很讨厌留疤,偏偏这两种全都累积到他身上了。
明越见不得他妈妈难过的样子,正想出言劝慰,楼时景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妈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越越的,而且他打了无痛,医生说可以减缓产程。”
楼时景很清楚虞锦姝担心的是什么,明越无法正常分娩,只能行剖宫手术,若他宫口开全时克里斯汀的医生们还没赶到,恐怕父子俩都会有生命危险。
虞锦姝转头拭去眼角的泪水,再回头时脸色挂着几分淡淡的笑:“妈没事,有你照顾他我很放心。”
顾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亲家母你就等着抱孙子吧,越越是个有福之人,一定会平平安安。”
明越垂下眼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平静的。
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双方父母小坐片刻后就前往楼下的会客室,天恒和明优两位董事长亲临,圣娅的领导自然会出面接待,他们虽然也担心手术问题,但是只要克里斯汀的医生及时赶来并完成这台手术,哪怕圣娅妇儿的医生没有参与,圣娅的名声也会在同行里大噪。
明越很困,想补充一点精力,无奈后腰传来的阵阵胀感让他难以入眠,直到最后实在是难以支撑才浅浅合了合眼。
待他醒来时,已是暮色四合。
窗外天色渐暗,病房内只留下几盏壁灯保持光线。
明越缓缓曲腿,细微的动静让闭目小憩的男人立时惊醒,他放下支撑额头的手肘,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想喝水。”
楼时景迅速接来一杯温水,插上吸管方便他饮用。
“几点了?”明越问。
楼时景放下水杯,应道:“六点零八分,姐姐和克里斯汀的医生已经落地渝城,柳嫣带着所有产检报告去接他们了,顺便和他们细说你的情况,等他们来医院就立马做手术。”
闻及手术二字,明越的脸色很明显苍白起来。
楼时景轻抚他的面颊,温声说道:“手术室是无菌环境,非医务人员不可入内,所以我就不能陪你进去了,但是姐姐在里面,放宽心好吗?”
明越眉梢下沉,眼底渐渐涌出一汪湿润。
楼时景低头吻上他的双眼:“我保证这是我此生唯一一次离开你身边,越越会坚强的——对不对?”
明越没有说话,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像是在抗议男人的话。
他艰涩地闭了闭眼,须臾后平复心绪,强行引开话题:“邹主任建议趁此次手术拿掉子宫,你愿不愿意?”
明越点头:“嗯。”
“好,一会儿我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了。”
病房外传来了叩门声,管床护士推着治疗车入内,对他进行评估后便做好了留置导尿。
不多时,柳嫣带着明穗和另外两名克里斯汀的医生来到明越的病房,一男一女,金发碧眼,正是去年为男性做剖宫产的医生。
克里斯汀有过严格规定,医生不可为直系亲属做手术,所以此番由那位名叫Penne的女医生和男医生Herbert做主刀医生,明穗给他二人做助手,产科主任邹先兰和管床医生柳嫣也必须在手术现场,确保术中的沟通。
向明越简单地咨询一番后,几人当即赶往手术室做术前准备,明越也由护士推至手术室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