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拆桥(55)
“家?”边桥的笔一顿,眉毛拧起来了,“他没走?”
“他跟家里吵架,来找我玩两天,当然没走。”苟小河知道边桥不喜欢胡圆,摁在边桥膝盖上的手一直就没撤走,安抚着摸来摸去,“他跟我睡,不会吵到你的。”
这句话出来,边桥盯了他整整半分钟。
苟小河还在想方设法的帮胡圆说好话,他也不接腔,也没表情,就那么盯着。
直到任鹏飞从后门蹦进来,往边桥肩上一拍:“吃饭去啊,都坐在这不动,充什么三好学生呢?”
边桥的笔直接被这一巴掌给拍掉了,他低头捡笔,笔还没够着,他干脆眼皮一阖,脑门顶在桌沿上,半天没抬头。
“怎么了这是?”崔洋上厕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你干嘛,不是要讹我吧?”任鹏飞吓一跳,蹦远了指着边桥,“我可没拍你脑袋啊!”
就江潮坐在后面杵着腮帮子笑个没完。
“边桥?”苟小河说了半天边桥都没搭理,他抓抓边桥的头发,又凑近了去扒拉他另一只耳机,“你怎么了?”
“别碰我。”边桥吸了口气,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
他头疼。
一整个晚自习,边桥都耷拉个脸。
他明显是不高兴,但今天的不高兴跟平时还不一样,既没冲苟小河发火,也没凶他,只是没事儿就往他脸上盯,眼神和脸色都黑沉沉的。
“边桥,”终于熬到晚上放学,苟小河回家的路上还在给他做思想工作,“你不要不高兴,胡圆没小时候那么烦人了。”
边桥没对胡圆发表意见,快到家门口了才反问:“你确定晚上要和他一起睡?”
“他来找我玩,总不能让他自己睡吧。”苟小河说。
边桥点点头:“行。”
摁开门锁一进家门,胡圆正好从厨房拿水出来,正站在客厅里“吨吨”的灌。
“咳,放学了?”看见俩人进来,他放下瓶子打个招呼。
边桥在看见他的瞬间,脸色“刷”的又黑了。
“你穿谁衣服?”他站在玄关问。
“哦我空手来的,洗完澡没的换,让苟小河给我拿了一件。”胡圆都多少年没跟边桥说过话了,没想到俩人再开口,头一句竟然问的是衣服。
“他衣服你穿得下?”比起胡圆有意的客气,边桥冷漠的态度简直是毫不遮掩。
“那不然呢?”胡圆也不禁激,一看他这样,语气立马也带了点儿挑衅,“拿你的给我穿?”
边桥不说话了,看一眼苟小河,直接往楼上走。
苟小河看他俩拌嘴,想起了小时候他们仨成天掐架的日子,其实觉得很好玩,还挺怀念。
——边桥话少,小时候也总吵不过胡圆,每次说不过就小脸一拉自己回家。
“毛病兮兮的。”胡圆还拽拽衣摆在原地嘀咕,也冲苟小河瞪眼,“他怎么跟小时候一样,一点儿没变啊。”
苟小河刚想帮边桥说话,手机一震,边桥给他发了条微信:上来
他赶紧往楼上跑,推开房门探个脑袋问:“边桥?怎么了?”
“不讲题了?”边桥把数学书往桌上一摊,杵在书桌旁边等他过来坐。
“今天不讲了,”苟小河心情好,过来搂他一下又往外跑,“我先去洗澡!”
胡圆做为苟小河真正意义上的发小儿,跟苟小河认识的时间比边桥还长,在苟小河的房间里,他一点儿都用不上拿自己当外人。
苟小河洗完澡上楼,他已经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翘着腿打游戏了。
“你这床挺大啊,你晚上靠里睡还是靠外?”他摩挲着床单问。
“外边吧,我睡觉乱动。”
苟小河脑袋上顶个毛巾擦头发,刚把手机拿过来想连充电器,边桥的微信正好发过来:我投影仪遥控器呢?
投影仪不开着,边桥晚上睡不踏实。
苟小河赶紧又跑过去,还没进门就喊:“遥控器你不一直放床头的吗?”
边桥抱着胳膊在门旁靠着,冲床头的矮柜抬抬下巴,让苟小河自己看。
就是没了。
苟小河床上床下的翻了一通,从床垫和床头的夹缝里把遥控器捏出来:“这呢!”
他跪在床上,拎着遥控器回头朝边桥晃晃:“掉床缝里了。”
边桥抿抿嘴,看眼神一点儿也没变高兴。
“你怎么只穿个内裤。”他突然对苟小河指指点点,“你没睡裤吗?”
苟小河低头看看自己的平角内裤,一脸茫然:“我平时洗完澡不也这么穿吗?”
“平时家里没外人,今天没外人吗?”边桥皱着眉。
苟小河看他一会儿,憋了又憋,还是没憋住笑。
小声强调了句“胡圆不算外人”,他赶在边桥发火前往外跑:“好好,我去穿裤子!”
回到自己房间,胡圆还保持原样在床上躺着,听苟小河进来,他不满地挑挑眉:“他怎么什么屁大的事儿都找你啊,自己没手?”
“也没有。”苟小河从衣柜里拽条睡裤套上,他今天也不复习了,抬脚朝胡圆胯骨上踢,“往里点儿。”
胡圆正在激烈团战,捧着手机往里蠕动两下,给他挪位置。
苟小河今天不想学习,靠在床头打个呵欠:“好困,今天老跑来跑去的。”
“你不困吗,坐半天车?”他问胡圆。
“有点儿,傍晚想睡没睡着,打完这把就闭眼。”胡圆被他带得也打个呵欠,“眼泪花都挤出来了。”
闲聊没几句,苟小河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他爬起来看,还是边桥的消息,这次的内容直接把他瞌睡给吓没了,整个人大惊失色。
边桥:你的树好像要死了。
苟小河:什么!
第44章
苟小河掀开被子就往床下跑, 胡圆让他吓一跳,靠在床头拧着脖子问:“怎么了?”
苟小河顾不上跟他解释,仓皇间一只拖鞋穿歪了, 要掉不掉的勾在脚上,他都没功夫停下来穿好,整个人就这么趔趔趄趄连蹦带跳的往边桥那边跑。
他可太在乎他和边桥的心诚树了。
边桥的房门虚掩着, 一推就开,苟小河进去就直奔小阳台,嚷嚷:“树怎么了?”
树什么也没怎么。
枝繁叶茂,油亮苍翠,除了跟平时一样不开花,哪哪都好。
而造谣人边桥就在窗台上撑着,一条胳膊杵着脸, 正面无表情地用眼角瞥他。
“吓死我了。”苟小河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他捞过小水壶给心诚树浇点儿水, 然后才问边桥:“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不好。”边桥说。
“你怎么了?”苟小河看他也有点儿没精神, 凑过去跟他贴贴额头,“不舒服?”
边桥额头温凉, 体温正常。
但他一动没动, 由着苟小河把脑门贴上来, 耷着眼帘看他微抿的嘴角, 和挺翘的鼻尖。
苟小河退开跟他对视, 他也不遮掩, 一脸“反正就是不舒服”的摆烂表情。
“边桥。”苟小河眨眨眼,突然变聪明了,“你是不是不想一个人睡啊。”
“你还知道?”边桥眉梢一挑, 反问得特别有理。
苟小河顿时就没忍住笑。
他可喜欢边桥需要他的感觉了, 就像喜欢在他生病时全方位的照顾一样。边桥打小就太独了, 难得会有表现出需要人的状况。
这种时候的边桥显得很黏人,苟小河心里麻缩缩,觉得他这会儿特别可爱。
“我也想和你一起睡。”他立马向边桥表达心意,“但是胡圆难得来找我玩,让他自己睡肯定不好吧?我也想和他说说话。”
他不加最后一句,边桥心里还挺舒服。
听完最后一句,他眼睛又往下一耷拉,不看苟小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