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板印象(32)
原来研究所外的大树上有一只鸟窝。几只麻雀时常会光顾二楼的窗台,歪着头和孟厌大眼瞪小眼。
“你喜欢小麻雀吗?”纪戎问。
“我不喜欢麻雀,我只是想让它们吃到小米。”高冷又傲娇的孟厌才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叽叽喳喳的小鸟。
与第一次发热期时的兵荒马乱不同,孟厌这次发热期过得很快。没被低等级的抑制剂勾起发 * 热,也就没能和纪戎亲热贴贴。
想想又有点烦。
第34章 有点索然无味了
隔日一早萧远岱提着一袋苹果来探病,神情疲惫,却乐出一口白牙。他将慰问苹果和杨羽一起放到病房,迫不及待扯着纪戎出门说话。
“纪大兔子,算得真准。不出你所料,孟献当天就去见了薛景。他提前安排人掐掉了室内监控,没想到转头就被我暗中恢复了。”
“这次揪出了孟家安插在警务系统里的内线不说,孟献和薛景的对话也是精彩万分。”
“因为他俩谈话间提到了姚青,我直接将证据提交给了监察组,越级申请搜查令,不知道能不能快点。”
纪戎问他,“没被察觉吧?”
萧远岱摇头:“没有。”他的事暂时忙完了,目前需要做的只有等。
“听说最快也要三四天。”想来又有点担心,怕证据被销毁。
萧警官精力无比旺盛,正经够了就蹿上五楼的研究员办公室,将埋头写手稿的姜愿逮了出来。
“诶,诶?姜三儿,那是谁啊?戴着个超大墨镜,还捧着束玫瑰花,好大的排场。”三人在楼梯间站着说话,视野不错。萧远岱眼尖,一眼就瞧见了楼下的不速之客。
今天研究所真是好热闹。
姜愿推了推眼镜,神情难得有些不自在,不知他怎么想的,等了半天蹦出这句话,“我的联姻对象,是个大明星。”
“什么?”萧远岱不解。
“没什么。”姜愿本就不爱说话。
本以为他没话讲了,谁知姜医生贴着窗玻璃往下看了一眼,忽然直白地和萧远岱解释,“他在追我。”
“啥?”萧远岱满头问号。
“意思就是姜愿已经弯道超车,也不用给市政厅交罚款,只有你,萧二呆,等生日一过就准备掏钱吧。”纪戎抱臂在一旁看了好大的笑话。
他们几个年纪相仿,姜愿最小,也是正好赶在二十八岁前确定了终身大事。
纪戎忽然想起昨日夜里他起身去洗手间,孟厌揉着眼睛爬起来,睡眼惺忪地跟过去,直愣愣扒在门边看他。表情颇为无辜,像一只非要守着人上厕所的小狗。
没忍住疑惑,纪戎接机询问姜愿,“你说,是不是因为临时标记的缘故,孟厌有点太依赖我了?”
“不是,这跟临时标记有什么关系,那玩意儿最多维持半天。”主动撩闲却被秀了两脸的萧警官撸起袖子佯怒,“不要再秀了死兔子,知道你老婆很粘人了,走了走了。”
萧远岱来了一趟,用杨羽换走了纪戎。楼下张扬示爱的大明星只晒了会儿太阳,就虚弱地靠着楼梯说是中了暑,被同手同脚还差点把自己绊倒的姜医生扶进了孟厌的隔壁病房。
纪戎倒也没去哪儿,他只在家、拳击馆、研究所这三处来回跑。
上午在家做好吃的,去拳击馆看一眼,再去城东南的研究所陪孟厌吃午饭,小睡个午觉后大老远赶回城北家中做晚饭,下午又跨越城区赶到研究所,夜里宿在病房里陪床,大早上再赶着早高峰往家奔。
白日里一大半的时间都用在路上,很快就被孟家盯上。
一大筐草莓,前几天孟厌捏着草莓蒂趴在阳台上一颗一颗小口地啃,不知不觉间竟然啃完了。
杨羽坐在病床边给孟厌削苹果。
今天孟厌看起来很虚弱,也有些紧张。
鼻子里插上了氧气管,手上还扎了针在输液,他靠在床上行动不便,抓耳挠腮不想麻烦杨羽。
耳朵不好的卷毛小杨眼睛直盯着手里的水果刀,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自然接收不到孟厌的信号。
“你不喜欢吃苹果?”等皮都削完了,杨羽终于察觉。
孟厌犹豫片刻,小幅度摇头,又点头。
和喜好无关,他只是不想麻烦别人。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不爱啃苹果。
其实他的喜好很不分明,什么都可以,不仔细想,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那就只吃两瓣吧。”说着杨羽削了两块小果肉,递给孟厌,剩下的他自己吃了。
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苹果是萧远岱买的,皮是他自顾自削的。可见他俩都有这样的毛病,总喜欢把自以为好的东西给别人,也不管别人如何。
杨羽依旧是那副亲切随和的模样,只是上次无名木牌前的几句话,叫敏感的孟厌看出了点别的。
无害与温和之下,是被层层覆盖住的冷淡与清醒。
好像也就萧警官能逗着他动点真实情绪。
“别紧张,纪先生快回来了。”杨羽又朝着孟厌弯了弯眼睛,他起身去洗干净手,回来坐在病床边接着打毛线。
是一件淡黄色毛衣。
一直隐隐觉得奇怪的点这才破芽而出。
都说杨羽是纪戎的远方表弟,但杨羽一直称呼纪戎为“纪先生”,从没叫过他“表哥”。
孟厌咬着苹果,小声叫了一声,“杨羽。”
他俩最近常常聊天,为了方便,杨羽特意将电子手表里语音快速转为文字的功能打开了。
手腕发出震动提醒,他抬头看向孟厌,缓声问:“怎么啦?”
孟厌眨巴着眼睛,总觉得杨羽有心事。
他试图说些高兴的事,“萧警官说,你马上就可以装人工耳朵了。”
“是人工耳蜗。”杨羽纠正他。
孟厌并不懂什么是人工耳蜗,他只希望杨羽能真正高兴起来。
说话间,忽然有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
“孟厌?”一声不确定的呼唤让孟厌顿时脸色煞白。
进来的正是他名义上的哥哥,孟献。
孟献昨天顶着张受伤的肿脸去了趟台场监狱,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听暗中监视纪戎的人回禀,说纪戎为了照顾生病的伴侣天天往第四军医院跑。
直到看见孟厌的这一刻,他才知道之前的猜测全都错了。
纪戎口中的那个“孤儿”并不是指薛景。
原来“坑害孤儿,夺人家产,毁人前途”,说的都是孟厌。
作为加害者,他最清楚不过了。
孟厌在联盟基因库的匹配对象居然是纪戎?这到底是什么概率?
不管怎么样,纪戎已经发现孟厌不是他的亲弟弟,更不要提孟厌曾经在斜府街呆过,是薛孟两家合谋的受害者,也是见证者。
孟厌体内的禁药到底还有没有残留?万一被研究所检查出来可就完蛋了。
想到这里,孟献的眼神阴沉下来,上前想查看孟厌的身体情况。
“这位先生请你出去!病人需要静养!”坐在椅子上的杨羽立马起身,警觉地挡住了孟献探究的视线。
“起开。”孟献本就烦躁,一把推开碍事的omega。
杨羽的腰猛地撞到了床头柜,在金属剐蹭瓷砖带来的刺耳噪音中,他顺手握起那把一直没有套上塑料保护壳的水果刀,悄悄藏在身后。
病床上靠着的人情况很不好,手背上满是输液留下的针孔,乱糟糟的头发黄得很不均匀,显得脸色更差了。
四目相对,惊恐从孟厌的眼神里溢出来,短急的呼吸下,他猛地吐出一口血,脖子和前襟霎时猩红一片。
杨羽吓得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按提示铃。
研究所不比正经的医院大楼设施完备,只有一个护工,医生来得也不够及时。
这声尖叫先引来了隔壁的病人。
“这是怎么啦?”一声清亮的声音横插进来,将病房内紧张对峙的氛围扯散。
孟献回头看清来人,顿时愣住,伸出去探查的手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