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人 [刑侦](89)
——这人从前是认识谢桥,还是许辞?
随即就看见那人看向自己。“祁队,久仰。我是淮海省省厅的,姓舒名延,之前跟你一样干刑警的,今年刚转经侦。”
“你好。”祁队审视般地看他一眼,上前推开审讯室的门,“请。”
等进审讯室,舒延从从容容地坐下,举止自然地跟在自己家似的,还先给祁臧发号了施令。“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许辞现在在完成一项机密性很高的任务。这里的摄像头需要关闭。”
祁臧没多说什么,上前直接把摄像头关了。
舒延又道:“刘厅的意思是,本来就想在市局找一个人参与进来……现在祁队恰好知晓了,那么也希望你加入。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加入,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另外你知道原则,不能将相关消息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否则事后追责方面——”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给我安排工作的?”
这人说话口吻实在惹人不悦,祁臧也直言不讳表达了不满,“该说的,刘副厅已经对我交代过了。我已经正式参与进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需要你额外提醒。”
舒延倒是笑了,像是不在意祁臧这带刺的话。
随即他看向许辞。“现在刘副厅安排我来做你正式的上线。”
轻叹了一口气,舒延皱起眉,倒是忽然叙起了旧:“小辞,我还真不知道这些年你……刘叔连我都瞒着。我以为你早就死在了缅甸。”
祁臧立刻皱紧眉头。
——怎么听上去,这舒延似乎比自己还要早认识许辞?
他叫许辞什么?也叫“小辞”?
只见许辞朝舒延淡淡一笑。“很多年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当警察。”
舒延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没办法,子承父业。”
许辞语带犹豫:“刘叔让你来……”
“我俩以前关系可不好,老争来斗去来着。刘叔不怕我徇私。我也确实不会。你要是真有问题。我会知道,也会秉公办理。”
许辞不说话了,目光转至祁臧那里,与他一个对视,再看向舒延。“刘叔正式给我安排你做我的上线……看来是要有正式行动了。”
舒延点头。“之前刘叔找上你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你,云海省省厅会组织建立专案组,重启对清丰集团的调查。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经济侦查专案组由两省共同组建,致力于互通信息、资源共享,共同打击两省的经济犯罪。
“后面针对清丰集团,经济犯罪方面,如果你发现有问题的,你直接反馈我。我是专案组的一员,也是你的对接人。除了我和刘副厅,其余专案组的人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不过在此之前——”舒延看向许辞,“我得再次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没问题。关于这次事情的所有经过,以及刘娜案的所有经过,我要你一个口头上的详细汇报。就从……”
侧头瞥一眼身边的祁臧,舒延对许辞道:“从你和祁队的关系说起吧。你们从前关系怎么样?”
祁臧一个皱眉,脾气上来立刻想朝舒延拍桌子。
却听许辞倒是先笑了。
他坐在平时审讯时犯人坐的那把椅子上,双手通过手铐固定住,几乎动弹不能,看上去弱势极了。可他抬起下巴看向舒延,眉眼间有股睥睨的神情。
许辞带着几分嘲意道:“你该不会怀疑……我早已被四色花策反了,然后我策反了祁臧,带着他这么一个大刑警跟你们唱双簧?”
舒延语气有些无奈。“正常问询,流程总要走的。按理说我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嫌疑对吗?所以你和祁臧——”
“我们是大学同学,住在一个宿舍的那种。八年前我们关系不错。”许辞道。
“‘不错’,是到什么地步呢?”舒延道,“这次的情况我知道个大概。炸弹爆炸的时候,祁队跟着你进了集装箱……照我看你们的关系似乎不能仅仅用‘不错’这个词来形容。理论上他确实对你存在包庇的可能。”
转头看向祁臧,他再问:“不知道在祁队眼里,怎么对你们的关系下定义?朋友、同学、还是过命的兄弟?或者说,祁队就是这样大无畏的人,换做是其他随便一个人身带炸药,你也可以随时冲进去——”
祁臧径直打断他。“我以为你是来和我们通气儿,顺便说明一下后续针对清丰集团的具体任务的。现在看来……你还真是来审讯的,还连我一起审了?”
“祁队长,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舒延道。
“我跟许辞——”
祁臧略带犹豫地开口,却被许辞打断。“我来说吧。”
于是舒延重新看向许辞。“很好。我们以后是要合作的人。我们必须要做到彼此信任、任何一点怀疑都可能导致计划失败……所以我们有必要在一开始做到彻彻底底的开诚布公。”
许辞的双手穿过了桌面上的两个洞,再被手铐铐在一起。这会儿他的双手自然垂落在膝,他修长白皙的食指在大腿上轻轻地、有规律地敲着,就像是在思考着措辞。
审讯室明亮的灯光把他脸色照得苍白如纸,此刻他是垂着眼眸的,长长的睫毛如鸦翅般投下一圈阴影。
伴随着他一个抬眸的动作,这圈阴影转瞬即逝,显得他的脸像是更白了一分,而那双眼眸也就被衬得格外乌黑,这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人看的时候,竟有些让人不敢直视。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向了舒延,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
许辞很瘦,因此锁骨深陷。吸气的时候那两截骨头也就起伏得格外明显。食指再在膝前敲了一下,他直截了当地,以一种轻描淡写、而又清清冷冷的语调开口——
“开诚布公?嗯,好。八年前,我和祁臧睡过。”
说这话的时候,许辞眼尾微微弯了一下。
他这双眼睛的形状本就格外漂亮,带着点笑意的时候,眼尾上扬,竟带着些许难以捕捉的媚意。
与此同时他说的是一句格外惹人遐想的话,可整个人又有着与这句话截然相反的清冷禁欲气质,这种反差让他呈现出一种近乎是惊心动魄的吸引力,让人望见了,就挪不开眼。
祁臧手里捏着一支笔,闻言差点把手里的笔捏断。
他迅速皱眉看向许辞,一颗心脏几乎被揪了起来。
舒延则像是被噎着了。他睁大眼睛,几乎不可置信地看向许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一句:“睡……睡过?你、你、你的意思是……”
“开房,做过。”许辞眉毛微挑,“还要我解释得更详细一点?”
舒延:“…………”
许辞再淡淡道:“不过也就一次而已,我俩都喝多了。那之后我就去缅甸执行任务了。祁臧什么都不知道。八年来我们都没有见过。他该相亲相亲,我也过着我的生活,并没有任何交际。
“我们重逢是因为刘娜案,那是一场意外。他一度把我当真的犯罪嫌疑人来审讯,期间并无任何维护。所以你确实多虑了。一时冲动的一夜情而已,这不意味着什么。
“我俩之间不存在什么深厚的情谊,我不可能策反他。何况我并不是四色花的人。这点可以通过血莺的口供来印证,也可以通过一部分我和她对话的录音来论证……在为了取得血莺的信任而破坏耳麦之前,那段录音,祁臧手里有。你尽管调查。”
许辞漫不经心地说着这段话。
祁臧却是感觉心脏被他握在了手里翻来覆去地捏,疼痛的感觉实在刻骨铭心。
下一刻,只听许辞道:“不过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顾虑。基于我和祁臧的那层关系……我们确实不适合一起行动。后续针对清丰集团、四色花一系列任务,他不适合参与。你可以向刘副厅如实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