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掠食者(81)
“这个病假是不符合公司规定的,是违法流程和章程,如果您有异议,建议您走劳动仲裁。”
挂了电话,沈岱气得眼睛发红。他的病假是执行总裁特批的,他当然有道理,可现在公司不认,他想要他的“道理”,就只能申请仲裁,他哪里有那样的精力和时间?可如果他被定性成长期旷工,他的履历上会有重大的污点,返还这一年的基本工资事小,如果转社保的时候公司故意刁难,那就更麻烦了。
昨天他去办离职的时候,人事部门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疑问,今天态度大转变,只可能是瞿末予干的,否则哪个员工敢说瞿末予违反公司规章?
他没料到瞿末予会做这么卑劣的事,为什么这个人一再地伤害他,至今还不肯放过他?!
他紧紧握着手机,拨通了瞿末予的电话。
电话的第一段响铃还没结束,就接通了,瞿末予低沉的嗓音在话筒中传来:“阿岱。”
“你还想干什么。”沈岱寒声道。
“我说了,不接受你离职或转岗。”瞿末予轻吁一口气,“阿岱,不要去兰城,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沈岱看了一眼床上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婴儿,握紧了拳头:“瞿总,请你放过我吧。”
“很多事情你转变一下认知,想法就会改变。”瞿末予的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你是搞科研的,更应该懂得变通,不要这么固执,好吗。”
“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我有我自己想过的人生。”
瞿末予沉默了一下:“那想想丘丘。他需要他真正的alpha父亲,也需要最好的成长环境和最好的教育,更需要在未来拥有施展的空间,你能给他的太有限了,他原本可以得到很多。”瞿末予拿起一直放在他办公桌上的丘丘的病历本,随手翻看了起来,那上面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有种别样的温情,因为它们记录的是他和沈岱的孩子。
“人各有命,他也许不会有非常优越的条件,但我也不会缺他什么,最终他会得到多少,靠的是他自己。何况……”沈岱咬了咬牙,“他原本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难道你忘了,你不要他。”
瞿末予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沉声道:“我后悔了,我承认,我想要他,也想要你。丘丘是我们的孩子,无论他是什么性别、什么等级,我都会给他最好的。”当他翻到下一页,寻到信息素等级那一栏,是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难道系统录入有错误?
沈岱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他、不、需、要。”他的孩子既不需要一个冷酷无情的alpha父亲,也不需要利益至上的教育方式,他的孩子不必大富大贵,但要成为一个善良且正常的人。
瞿末予的眼神愈发阴沉:“阿岱,你现在陷在了情绪里,抗拒我、也抗拒我的好意,你冷静几天,好好考虑我的建议,想想好处,对你、对丘丘的好处。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会幸福的。”
沈岱挂断了电话,他不想再听瞿末予嘴里说出任何虚伪又尖利的话,他这辈子栽得最狠的一个跟头,就是爱上瞿末予,并相信自己可以用感情打动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他绝不犯同样的错误。
沈岱把离职的事跟刘息和程子玫说了,刘息也很愤怒,却无能为力,三人研究了半天,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刘息打算先让朋友去人事部那边问一问情况。
沈岱心急如焚,他怕瞿末予再有什么动作,更焦虑于不知道这些事何时能解决,他在这里耗一天,就要多付一天酒店的钱,如果是他一个人,肯定就找个便宜的小旅馆对付了,但他带着丘丘,必须住得像样点。
程子玫及时发现了他的窘迫,让他去自己家住,她在父母的帮助下买了一套单身公寓,虽然小,但布置的十分温馨。
沈岱迫于压力,只好去做这个给别人添麻烦的人。这几天程子玫又是迟到又是早退,就为了帮他多带一会儿孩子,让他又感动又惭愧。
同时,当他看着程子玫穿着来不及换下的白色实验服,风尘仆仆地进屋,跟他随口抱怨几句工作时,他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忙碌却充实的自己,心里满是羡慕和酸楚。
刘息的朋友很快就给了反馈——没有任何消息,人事部那边对他的事闭口不谈,显然是被交代过。
沈岱气得吃不下饭,他知道瞿末予在等他低头,但他绝无可能接受瞿末予所指的“变通”。他认真思考了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定性为开除,留下履历污点,但白向晚已经答应给他工作,一年的最低工资也没多少,返还就返还,如果社保出问题,他就去自己补缴一年,这些困难全都可以克服,最深的深渊他也爬了出来,他不会在这里倒下。
下定决心后,他给人事部打了电话,说自己无法提供病历,但会返还病假期间他收到的工资,他认了,只要能尽快远离瞿末予,开始新的生活。
第七十二章
那天晚上,沈岱惴惴不安地入睡,觉本来就很轻,丘丘哭的第一声他就醒了。
他对丘丘的夜哭已经敏感到了身体会先于大脑做出条件反射,他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滞后的困倦感让他有短暂地发懵,但他很快醒过来,去轻拍丘丘的小胸脯,小声安抚,又将丘丘抱起来摇晃。
程子玫就睡在隔壁,她白天还要上班,这几天因为丘丘休息得很不好,沈岱非常急切地希望丘丘尽快安静下来。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他心惊肉跳地摸了一下丘丘的额头,好热,他又把手伸进孩子的衣领,那皮肤的热度显然是不正常的。
沈岱的大脑空了空,又马上被焦急的情绪填满——丘丘发烧了!一般新生儿在半岁之前都不大会生病,因为身体里还带着从母体获得的免疫力,但由于丘丘在整个孕育的过程中缺乏alpha父亲的信息素,体质较弱,医生提醒过他相关的风险,让他务必给丘丘提供一个稳定的、安全的环境。
坐飞机、水土不服、被瞿末予惊吓、接连接触陌生人,这些对于一个幼儿来说都是很大的压力,现在果然就用生病释放了出来。
沈岱懊悔不已,一颗心像被煎烤般难受,最让他痛苦的是,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没有人可以帮他解决离职问题,没有人可以替他全权带孩子,也没有人可以阻止瞿末予一而再地逼近。
人生的艰难无法言说,因为光是体会已经耗光了力气。
沈岱顶着愧疚感把程子玫叫醒了,让她陪自己去医院,他一个人没办法同时照顾孩子和挂号缴费。
俩人坐上出租车时,天刚蒙蒙亮,程子玫哈欠连天,同时用手机查婴儿发烧的护理方法。
司机得知丘丘发烧了,开得很快,还不忘安慰他们。
到了医院,沈岱带着丘丘问诊,医生建议采用物理降温和退烧药,先不打针,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开好单子后程子玫跑去交钱开药。
这家最近的医院是公立医院,儿科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嚎声能掀翻屋顶,光是处于这种环境下就让人烦躁不已,脑袋要炸开一样地疼。
医生和护士都忙不过来,沈岱喂丘丘吃了药后,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坐了一个多小时,才有护士带他去给丘丘用温水擦身体,护士匆匆交代沈岱怎么擦,自己示范了一下,就赶紧去看别的病人。
沈岱就像被打了肾上腺素,他的行动力很高,却又能清楚地感知到身体的疲倦,他对程子玫说:“你去上班吧,我陪他观察几个小时,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
“不去了,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程子玫看着沈岱形容憔悴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叹气道,“养孩子太难了,我不想要了。”
沈岱想说一个人养孩子很难,夫妻同心的话不会这么难,但他说不出口,因为他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你休息一会儿,我会了,我来给它擦。”程子玫见丘丘眼皮子直坠,“你看他快睡着了。”
“我不能离开,他感觉不到我的信息素马上又会哭的。”沈岱看着哭得直哆嗦、烧得小脸发红的丘丘,鼻头一酸,险些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