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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59)

作者:春日负暄 时间:2021-09-30 04:41 标签:民国 架空

  换言之,陆既明压根没睡,不然早就被迷倒了。
  “你!” 沈馥瞪着他,气结。
  他原本想说 “你骗我”,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自己何尝不是在骗陆既明。
  趁陆既明不备,沈馥猛地推开他要往门那边逃。陆既明反应快,一把攥住他手肘,将他拉回来,沈馥反手拧开,抬脚就踹。陆既明松了手肘,转而攥住踢过来的脚。
  沈馥还是输在了刚才床上被要得太狠,腰使不上劲,一只脚被攥着,另一只脚单腿立不住,往后就要倒。陆既明伸手去捞他,却被他觑准时机,将陆既明掼在地上,他一翻身骑在陆既明身上。
  “怎么?你要杀我?” 陆既明说。
  被沈馥撞飞的紫檀木镇纸就摔在手边,他伸手够来,拿在手上,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将陆既明敲晕算了。陆既明干脆反手从后腰处摸出一把插入鞘中的匕首,正是之前一直用的那把。
  沈馥不明所以,只能警惕地看着他。
  陆既明似笑非笑,将刀拔出鞘,翻了个花儿,捏住雪亮的刃,把刀柄塞入沈馥手中。沈馥愣住了,任他抓着自己的手,刀尖向下。
  “你要不干脆捅我个对穿,然后把我锁在这儿,不到明天没人发现。”
  陆既明说着,握着沈馥的手,刀尖对准了腹侧,衣服底下就是刚刚结痂的伤疤,沈馥那天还摸过,凹凸不平的像一条蜿蜒的小蛇。
  “往这儿,” 陆既明盯着沈馥的眼睛,小声说道,“要不往上点儿,照胸口来。”
  说着,那刀尖慢慢地往胸膛上挪。沈馥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就要缩回手,陆既明却不让,捏紧他的手往下摁,刀刃上最尖的那部分刺破了皮肤,眼看着有小血珠要冒出来了。
  沈馥浑身一颤,猛地用力抽手,匕首被他带得落在地上,“当啷” 一声响。
  “阿馥,” 陆既明说道,“你舍不得杀我。”
  作者有话说:原本想把这段写酷一点的,但小陆好像有点喜剧人天赋


第五十八章 牵挂
  他太过得意了,好像是终于抓住了沈馥露出的马脚。
  的确,沈馥足够聪明,足够好看,足够果断,但这一刻的这一点不忍心,让他不再是他。“喜欢” 这种东西,就像是被堤坝截断的洪水,只要堤坝稍微裂开一点点缝隙,洪水就能以千钧之势,倾泻而下。
  此时的沈馥,恼羞成怒,却又拿他没办法。
  陆既明没有见好就收,又重复了一遍:“你舍不得杀我。”
  他的嘴脸太可恶,有恃无恐,沈馥咬咬牙,捏紧拳头,照着他那张得意的俊脸来了一下。陆既明闷哼一声,捂着鼻子,含糊地哼道:“谋杀亲夫。”
  就在这时候,书房的门突然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陆既明眼神一凛,朝沈馥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极了,几乎同时从地上翻起来,顺势把地上的匕首和紫檀木镇纸都拿了起来。
  “躲。” 陆既明压着声音说道。
  整个书房里能躲的只有一个地方,两人先后钻到书桌底下,沈馥还轻轻地挪了挪椅子挡住。书桌下一个人躲就已经逼仄,更别提俩人了。两人几乎手脚都要打架,最后是陆既明靠着角落坐下,岔开腿让沈馥坐进他怀里,两人前胸贴后背的才勉强藏住了。
  沈馥回头一看,陆既明鼻子被他揍了一拳,通红,还流下一行鼻血来。陆既明抬手抹掉鼻血,就在这时,门锁传来 “咔哒” 一声,有人开门进来了。
  进来的人肯定是和沈馥一样,偷摸避着人来的,沈馥听他的脚步声就知道了,轻轻的,近乎于没有。来人先是围着书房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书桌旁,接下来响起了纸张书页被翻动的簌簌声。
  沈馥好奇极了,悄悄探出一点头,见到了灰色的衣角。陆既明忙把他拉回来,捂着鼻子朝他摇摇头。
  但他已经想起来了,今晚见过穿灰色衣服的人,是冼春来。而且沈馥清晰记得,在富春山居,陆既明将他抱出去时,吩咐过杨翎,先将冼春来载回醇园,明天请他唱堂会。
  看来今天要逮的耗子不是沈馥,而是另有其人。怪不得守卫松散,原来沈馥打晕了门外的守卫竟然是给冼春来扫平了路。
  翻纸页的动静停了停,沈馥估计是他翻到了那封电报。紧接着,冼春来又继续翻找起来,并且他绕着书桌走了一下,这下沈馥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腿。冼春来只消弯弯腰往桌子底下看看就能发现躲在桌下的两人。
  沈馥往里缩了缩,陆既明一手仍旧捂着鼻子,另一手掐着他的腰,示意他别动。
  过了一会儿,冼春来又在书房里绕了一圈,开锁出去了。两人等了一会儿,确定书房里已经没人了之后才一点点往外爬。
  陆既明淌了一手的鼻血,边擦边说:“下手真狠啊。”
  沈馥退后两步,盯着他,一副等他好好交代的样子。
  “你们要找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陆既明说道。
  沈馥要找的东西,自然就是那些和贿赂选票有关的书信账册,如此说来,冼春来找的也是那些。他想起之前于维鸿说的,埋在陆既明身边的钉子不只一根,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冼春来,如果是的话,那埋的时间也够长的。
  陆既明说道:“和我合作吧。”
  沈馥实在没法和他认真聊事儿,只因为陆既明的鼻子还在往下淌鼻血,淌得不猛,但就是看着就好笑。沈馥沉默了一会儿,撩起衣裳下摆,“呲啦” 撕下来一小截布条,说道:“你要不...... 堵上?”
  陆既明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接过那一小截布条,卷吧卷吧塞进淌血的那一边鼻孔里。这下他要说正经事的时候,就更好笑了,沈馥简直止不住想笑他,但是又有点儿觉悟,不能在说正事儿的时候在意这个,只能拼命忍住,显得格外严肃。
  陆既明冷不丁说道:“别笑了。”
  沈馥满脸严肃,沉声说道:“我没笑,真没有,您说,我听着呢。”
  眼看着再折腾下去天都要亮了,陆既明只好正经起来,拿起书桌上那封被反复看过的电报。他说道:“我不清楚指使你来的是谁,你应该也不清楚。他们想要消息,那给他们便是,给他们我想给的。”
  沈馥知道陆既明想玩双面间谍的把戏,但从中涉险的人是他自己,以及他的家人。
  “阿馥,” 陆既明说道,“我不舍得杀你,还会帮你,其他人却不会,你还不明白该怎么选吗?”
  沈馥喉咙干涩起来,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我弟弟在他手上。”
  陆既明靠在书桌的边沿,看了他一会儿,话锋一转,突然说起旧事来。
  “从前我不懂事时,总觉得不解。我的父亲母亲,他们如此珍重对方,却为什么不能相守。后来我回了平州,得知陆重山的所作所为,我便更加不解了,为什么同样是人,一些人在另一些人眼里,只是棋子,下棋人想把他们放在哪里,他们就必须在哪里......”
  沈馥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
  他和沈令仪四处行骗,骗的都是那些富绅名媛,他们天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肆意摆弄别人,半合着眼高高在上,所以才会被他们找到可乘之机。
  如今于维鸿也是使用他们如同使用工具,旧情是他勾沈令仪上吊的饵,威逼利诱是他摆弄别人的手段,他们被迫成为了这盘棋里的棋子,而且是随时可弃的棋子。
  “我听说,如今有些更纨绔些的子弟,已经不兴嫖赌了,斗鸡斗蟋蟀也杀不住性子。他们喜欢捕些凶猛的野兽,放在笼子里厮杀,各自下注。更有甚者,还把人也丢进去,以看人兽厮杀为乐。”
  沈馥听着,打了个颤。
  听着是游戏,但又与现实何其相似。于维鸿让他和陆既明厮杀,于维鸿背后的人,又在看着于维鸿与陆既明厮杀,杀在一起,以供下注人或取乐或牟利。陆既明和章振鹭,又何尝不是在陆重山的授意下,争夺起来?
  “你是想当打猎的人,还是猎物?” 陆既明抽出手中的匕首,在手上翻了个花,刀刃雪亮得晃眼,他说,“当拿刀的人,我们可以一起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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