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缺失报告(48)
顾谨亦的脸还是很红,但因为被谢淮舟及时标记过,他的情况并不算严重,虽然连柔软的丝绸被子都让他皮肤敏感得发痛,但他眼神还是清醒的。
他抿了抿嘴唇,跟谢淮舟说道:“我有按时吃抑制药。”
言下之意,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场发情期为什么会来得毫无征兆。
他难堪地拿手挡住了脸,屋子里很暗,像是刻意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气氛,只有几盏昏黄的灯亮着。
他明明全身细胞都在渴求着谢淮舟,却又偏偏不想在此刻向他求助。
谢淮舟坐在床边,看着顾谨亦弓起身体,微张着嘴唇呼吸,隐约能见粉色的舌尖,抵着雪白的牙齿,连呼出的气都是温热的。
他是接受过信息素抵御训练的人,在帝国学院读书的时候,他们系有一门课程就是专门抵御各种各样的信息素。
即使是遇见S级的omega信息素,谢淮舟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但这世上偏偏有一个顾谨亦,信息素是温润无害的红茶味,却是生来就是克他的。
他浸润在这安抚性的气息中,非但没有变得冷静,还只想现在就抱住顾谨亦,成结,完成最终标记。
他打开了床头柜,这种隔离房间里都会不同种类的抑制剂,他从中挑了适合顾谨亦的那一款,放在了床上。
然后他拿下了顾谨亦遮着眼睛的手。
顾谨亦眼睛潮湿得如一汪湖,稍微眨一眨眼,湖水就要从眼眶中溢出。
谢淮舟明明已经硬得发痛,却还能像个古寺里清修的僧侣一样冷静,对顾谨亦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注射抑制剂,我送你去医院。第二个,是我陪你度过整个发情期。”
他顿了顿,托起顾谨亦垂落的手,亲吻他的指尖。
“亦亦,你要抑制剂,还是要我?”
顾谨亦张了张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骨,他的皮肤,似乎都要被体内的火融化了。
以前有个人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在他陷入发情期的时候,抢走了他的抑制剂,轻佻地问他:“这东西有什么用能让你舒服吗?你是想要冷冰冰的抑制剂,还是要我?”
如今问他这句话的人变成了谢淮舟。
谢淮舟也不逼迫他回答,却低着头,亲吻他的锁骨,颈侧,手也放在他的腰上,但却又不再做别的动作,像隔岸观火的佛,眼睁睁看着他在欲海里翻涌。
顾谨亦把嘴唇都要咬出血了。
谢淮舟又问了他一遍:“你要抑制剂,还是我?”
顾谨亦崩溃地哭了出来,他闭着眼,双手抓着床单,哀求谢淮舟:“别问我……你想做什么就……就做。”
谢淮舟其实也快忍耐到极限了。
他并没有表面那样镇定自若,额头上的汗珠暴露了他在忍受怎样的煎熬。
他俯身去吻顾谨亦,湿润的唇舌交缠着,在安静的室内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水声。
“你必须选,”他吻着顾谨亦的嘴角,他把抑制剂放在了顾谨亦的手,“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顾谨亦握着那支抑制剂,觉得自己像被海浪裹挟的一艘小舟,顷刻间就会粉身碎骨。
他明白谢淮舟想要什么,所以才迟迟不肯开口。
他刚才对着颜里安,明明承认了对谢淮舟的爱意,但是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房间,他反倒无法将心底的渴求说出口。
好像他一说出口,前面就是万丈深渊,摔得他粉身碎骨。
而谢淮舟迟迟得不到答案,也像一头被关在笼中的困兽,眼底猩红。
……
这不像求欢,倒像是一场角逐。
看谁先承受不住,举起白旗。
屋子里的情欲气息浓得宛若一层云雾,红茶跟海风交织在一起,外面应该是在下雨,淅淅沥沥地落在窗上,落在花园里,催开夏日的花。
那支没开封的抑制剂最终掉在了地毯上,又滚到了床头柜底。
顾谨亦举了白旗。
“要你。”他认命地将这个两个字说出口,自暴自弃地对着谢淮舟张开了腿。
他眼眶中的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心里充满了对自己无可救药的厌弃。
但谢淮舟却把他一把抱进了怀中。
……
……
谢淮舟中途喂了他一支营养剂。
顾谨亦喝营养剂的样子很乖,像个被主人喂食的小猫,嘴唇都被谢淮舟咬破了,却还乖乖含着营养剂的管口,吃得小心翼翼。
谢淮舟耐着性子等他吃完了大半管,在顾谨亦摇头说不要了以后,就又一次抱住了顾谨亦。
他明明可以就这样完全标记顾谨亦。
从此以后顾谨亦就是他一个人的omega,谁都不能把他从他身边抢走。
但顾谨亦对他摇了摇头,小声哀求:“不要……”
他不要。
谢淮舟的心被这句话拧了一下。
但他还是顺从了顾谨亦的意思。
意识昏沉的时候,顾谨亦抱着谢淮舟的肩,吻他的耳后,那里有一颗很小的棕色的痣。
屋子里信息素的味道跟暧昧的气息混在一起,不算难闻,却让人觉得粘腻沉闷。
……
顾谨亦靠在谢淮舟怀里恢复力气。
这才是发情期的第一天。
他枕着谢淮舟的肩膀,又想起谢淮舟带他去游乐场的那天,在茫茫人海里,他跟谢淮舟走散了。
但是一转身,谢淮舟又出现在了他身后,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们两个一起看满场烟火,谢淮舟说要带他回家。
他抬起头与谢淮舟接吻,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心脏隔着一层皮肉,砰砰地跳动着。
但顾谨亦却恍惚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在傅沉离开他的那刻起,他的心似乎也跟着一起沉寂了。
是遇见谢淮舟之后,他才慢慢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但如今,他又听不到了。
.
这场发情期维持了五天。
到中间的时候,顾谨亦的情况就变得和缓了,不再需要大量的安抚。
但是他跟谢淮舟却谁都没说破。
谢淮舟联系了自己的秘书和堂弟谢柯,交待好公司的事情,他们也会向他汇报。
谢柯在光脑那边笑得贼眉鼠眼,打趣道:“哥你这回可算是如愿了吧,行行行,我也算为你的幸福鞠躬尽瘁了,不就是替你加班吗,我接了。”
但谢淮舟却只是在窗前沉默地抽烟。
烟雾从打开的窗户缝隙往外飘去,外面的雨又下了起来,潮湿的雨雾从缝隙内落在他的手背上。
“不说了,你在公司注意点。”
谢淮舟关闭了光脑。
他重新回到卧室,顾谨亦还在闭着眼睛休息,身上很不成样子。
但他听见顾谨亦在梦里,很小声很小声地念了一句。
“阿沉………”
这声音实在很轻,如果换个人来听,也许都听不出顾谨亦叫的到底是什么。
但谢淮舟听出来了。
他还听出这声音里饱含的痛苦,被六年的时光压抑着,被碾到粉碎,又慢慢地粘起来。
他在顾谨亦床边坐了很久。
顾谨亦睡得很沉,却一直不安地动着,像是梦见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疗养院里,傅沉明天要去离得不远的一个港口,说是要买几件维修的东西。
他趴在傅沉的背上,身体因为愈发严重的基因病已经变得很瘦,但他从来没有告诉傅沉,自己到底得的什么病,只是敷衍地说是胃病。
因为他不想傅沉可怜自己,他不想任何人可怜自己。
但是今天他想说了。
他再过两个月就要动手术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醒过来,他不想让傅沉直到他上手术台还被蒙在鼓里。
所以他趴在傅沉的后背上,摸着傅沉的耳朵说:“等你回来了,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他说到这里,又像是有点不放心,问:“你会快点回来的吧?”
傅沉转过头看他,只是端正的五官在灯光下有种很引人注目的气质,看得顾谨亦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