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脱了(77)
夏乐容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往楼下跑,那一刻,她急切地想要赶往机场,飞回香山,跑去段成林跟前,找他好好盘问清楚。
视线由于泪水而变得模糊不堪,心理上的打击让她走起路来摇晃不稳,走到半中央的时候,她脚下踩了个空。
夏乐容本能地伸手去抓住旁边的楼梯扶手,却还是晚了一步,整个人从楼梯上往下摔,滚落到一楼。
听到动静的月嫂第一时间从房间里跑出来查看状况,当她来到一楼的时候,夏乐容已经失去了意识,手脚冰凉地躺在地板上,下身全是红的刺目的骇人鲜血。
虽然夏乐容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救治,可在楼梯上摔的跤,导致她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尚未来到这个世界,就彻底离她而去。
那个时候的段成林还在国外,借着出差的档口跟别的女人鬼混在一块,对于发生在妻子身上的事情浑然不知。
因为先天的体质原因,夏乐容和段成林结婚好几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好不容易尝尽了各种办法,终于在27岁那年看到了希望,却没想到,到了最后,上天还是没能让她得偿所愿。
更残忍的是,夏乐容从医生那里得知,经历过这次的流产,以后如果想再怀上孩子,几率已是极其渺茫。
爱人的背叛与孩子的流产,对夏乐容来说,几乎等同于失去整个世界。
双重严重的打击让她几度产生轻声的念头。
然而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她终究没能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那时的夏乐容曾想过要和段成林离婚,可她心里却有着一万个不甘。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种痛苦,而让她承受着一切的那个人,此时却在外面花天酒地,风流快活。
她不明白为什么世界对她如此不公,种种的不甘,从最初的悲恸,逐渐转变成了愤怒。
到头来,夏乐容才终于明白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正值得她能够依靠的人,终究是只有她自己。
既然上天不肯赐她一个孩子,那么她就为自己找一个孩子。
她不惜耗费大量金钱和人力,在全国各地福利院寻找刚出生的弃婴,在几经周折之后,贵阳那边的一家福利院传来了消息。
有人在半夜里偷偷将一个刚出生的男婴丢弃在福利院门口,被人发现的时候,男婴身上的脐带还是完整的。
男婴四肢健全,没有任何先天性的疾病,丢弃他的人只给他裹了一层薄薄的毛毯子,除此之外,没有留下任何想要被寻找到的线索,由此判断,对方应该是不想养,而有意为之把男婴给丢弃了。
男婴的出生日期恰好与夏乐容那个流产的孩子的预产期差不多,也算是挺凑巧的。
夏乐容通过金钱手段,缔造了一系列的“正规”出生文件,让这个男婴名正言顺地成为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将他取名为段焱。
焱字有三把火,她希望这个孩子的人生,能像三把火那样熊熊燃烧,发光发热,充满无尽的旺盛活力。
向明秋安静地坐在对面,听着夏乐容用缓慢又冷静的语气,将过去那段不为人知的事情逐一道尽。
他曾经对段焱的反常举止做过一些猜测和假设,但在得知一切的缘由之后,心中止不住地感慨万分。
他抬起双眼,直直地望着眼前的夏乐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他和夏乐容是目前店里仅剩的两名客人。
店里播放着悠扬轻快的爵士音乐,与当下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缓冲了好一阵,向明秋才开口问:“段焱的父亲知道这事吗?”
“起初不知道,段焱是我领养回来的这件事,只有我母亲知道。后来有一次,老段他回家的时候,不经意间偷听到了我和我妈在聊电话,才知道真相。后来他偷偷去做了司法鉴定,看到报告结果的那一刻,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夏乐容风轻云淡地说:“他当时气急败坏地将报告丢在我面前,指着我鼻子大声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倒也很爽快,实事求是地跟他摊了牌,并且彻底撕破脸皮,将他这些年来背着我外遇的事情也一并抖了出来。他自知有愧于我,后来我俩经过商量,达成了共识,我可以对他的背叛既往不咎,但他必须得接纳这个非亲生的孩子。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让你知道这些,段焱他不是我的亲儿子,但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我一直苦守这个秘密多年,起初的确是担心被外人知道以后,遭受指点,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逐渐也明白了很多,我到现在之所以还在守着这个秘密,只是为了我儿子一个人,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将它带入坟墓,成为永远无人知晓的秘密。”
向明秋久久不语。
他对段成林的第一印象,源于自己的母亲向岚。
向岚病逝以后,向明秋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找到了一个木制的四方形盒子。
盒子里头装着一封封书信,好奇之下,他将全部信件都翻出来阅读了一遍。
才发现,这些都是目前以前收到的情书,所有的情书都来自同一个签名――段成林。
从这些往来的信件中,向明秋得知那个名叫段成林的人,曾经和母亲有过一段十分短暂,又非同寻常的恋情。
后来,向岚无意间得知段成林已婚的事实,因为不希望自己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她最后选择从段成林身边离开。
向岚走得相当干脆利索,她把段成林曾经送过自己的所有贵重礼物,统统打包返还了回去。
而唯一保留下来的,是那一沓将浓烈情感埋藏在墨水与纸页上的信件,以及一个由段成林亲手制作,工艺拙劣的木制收纳盒。
他从没见过段成林,但是从这些情书中,他却能够读出这个男人对母亲的一往情深。
但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够让自己的母亲对他惦记多年,却又又抱憾多年。
这样的第一印象竟是如此的片面与不堪一击。
看着眼前的夏乐容,向明秋止不住地对她生出一种怜惜。
这个女人曾经如此深爱过自己的丈夫,但却托付错了人。
她的爱情早已死了,在最好的年华里,与她腹中那个未能呼吸世间空气的孩子一并彻底死去。
60 ACT 60
“段焱会不会是去了昆明?”向明秋猜测,“毕竟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夏乐容摇头:“我也不清楚。”
因为流产的事情,夏乐容一直对那幢别墅存有心理阴影,当年把段焱带回香山以后没多久,她就将昆明那边的房产低价出售掉了,倘若段焱现在真的回去,也无法找到任何与他身世有关的线索。
虽不确定,但向明秋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夏乐容当即拿出手机:“我看看最近一趟前往昆明的航班是什么时候。”
她刚出院不久,还没养好身体,马上又因段焱的事情费尽心神,此刻的她看上去是一脸倦怠。
向明秋快速思忖一番之后,做出决定:“夏阿姨,要不您让我去吧。”
夏乐容已经选好了机票,就差最后的付款手续,听见向明秋刚才的话,指尖的动作突然顿住。
她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重新把头抬起,以一种疑虑的眼神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向明秋,仿佛不理解他何出此言。
用不着夏乐容发问,向明秋主动给她解释:“我知道您很担心,可有的事情操之过急未必是好事。遇到这种状况,任是谁都会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凡事都有个缓冲过程,我觉得段焱也是想借此机会,让头脑冷静下来,并用自己的办法去寻找前因后果。好歹他也是个有独立行动能力的大男人,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想不开而去干蠢事,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可能需要有人去给他做一下适当的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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