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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爱而骄(4)

作者:以适 时间:2018-01-24 13:35 标签: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恋爱合约 破镜重圆

  “不好说。某些良性脑瘤也会随着时间的关系转变为恶性,还是早些开刀做手术好,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如果做手术,彻底失明的可能性有多大?”
  沈非间挑眉:“喂席谨河,你那小家伙不相信我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样说?开肿瘤不是什么大手术,百分之八十五的机率能成功,别磨叽了。”
  “他不能没有眼睛。”席谨河依然严肃:“百分之八十五的机率都不行。”
  “……”
  沈非间收起笑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理?谁不能没有眼睛?世界上那么多失明的患者,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不能接受?”
  席谨河理所当然:“他是摄影师。”
  “这件事,他比你要清楚的多。”沈非间起身走到柜子前拿江淮的病例资料夹,顺便拆了只菠萝口味的棒棒糖放嘴里:“不能两全的事情再多纠结也是无意义,小家伙有没有告诉你只接受保守治疗吧?”
  “他不需要告诉我,我能看出来。”
  席谨河接过文件夹来翻开,拿起片子对光看了看。那CT片子触手滑腻冰凉,颅骨部分一大片黑白交叠,看着令人有些发怵。江淮脑子里那颗暂时安全的炸、弹不大,却离视神经区域只差毫厘,还正一点一点地往那个方向攻城略池。如果不做手术,失明也是时间的问题,可开刀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事情,我们永远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也依然无法保证会不会对这一区域造成影响。
  脑瘤的原因直到今天也没有确切的病因,文件上的推测是遗传因素和长期与电子接触,在患者意见那一栏中有江淮的签名,不同意手术,做保守治疗,暂缓病情。
  沈非间又走回座位坐下,瘫在转椅上左右摇摆:“那天车祸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为了不要马虎还是把小家伙带过来给我瞧瞧,顺便我给他再做一个眼底荧光血管造影。嗯,他这些天有出现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吗?”
  席谨河一怔,他久不在家,还真不清楚这些事。
  沈非间眨眨眼:“谨河,你到底在干嘛?既然契约精神是你的人生信仰,你送佛送到西,把这几年安稳地过了就算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对他,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你的废话太多了,我先回去了。”席谨河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这个先借给我看看。”
  “给你两天,记得还回来。”沈非间那张精致的脸笑得无比生动,他从转椅上起身送他,叼着棒棒糖鞠躬亲手拉开了门,“请吧席社长,我们距离产生美,以后还是少碰面的好!”
  席谨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领着在门口守着的弘历转身便走。傍晚时分,走廊上的人稀稀疏疏。暖橙色的阳光从走廊的一侧静静铺在路面上,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在擦得透亮的地砖上清晰地碰击着。一个转角的地方,席谨河忽然回头,一眼神钉住了他的脸。
  “发生什么事了吗?”
  弘历一直等在门外,叶礼那边的电话转过来以后,他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敲门。席谨河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沈非间更甚。他刚才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时候连一眼都没看过来,此时居然发现了不对。
  他猝不及防地被质问,连原先准备好的说词都忘了:“刚才叶先生那边打电话过来,说……说是江摄影师他失踪了。”
  “什么?”席谨河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七分钟前。”
  叶礼那边收到的消息比他早……也一定派了人去找……
  席谨河一个转身朝外走,步履飞快,手上动作几乎只剩重影,他播出了一个电话:“喂?是袁局吗?我是谨河,是这样的,我有一件急事想找您帮忙……”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江淮从不想英年早逝,他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你们想打劫的话找错人了,我父母双亡单身二十多年了没有女朋友,全身上下就剩30零花,呃就是那个手机是新的比较值钱,想要的话就归你们。”
  那青年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我应该听到什么吗?”
  “行。”那人蹲下身子来与他齐平对视,江淮看见一张五官分外俊秀的脸,鼻梁高耸挺拔,他说,既然你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那,你敢发誓吗?
  江淮脸色立刻变的很难看。
  他不敢。
  更何况人家一没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二也没对他图谋不轨。算命的说他这辈子都是有惊无险,车祸都没死成,这次先试探试探总没错。
  江淮沉默了一瞬,抬头看着来人:“好吧我承认,我听见了一点儿,但是听得不太清楚。”
  “一点是哪一点?”
  “谋财害命。”
  那人忽然就笑起来:“你这人还挺大胆的……王哥,你们放开他吧。”
  江淮身后几个身材壮实的大汉立刻松手,“小季,现在怎么办?他不会去报警吧?”
  “来不及了,我那最后一个电话就是让我朋友报警的。我算是个公众人物,出了事你们会比较麻烦。”江淮故作可惜,叹了一声气。
  那人漫不经心地朝他看过来:“你还是个公众人物?”
  “我是江淮。”
  席谨河带着警察局的人正在封路,几百米的小道,已经封的差不多了。这个地方偏,几辆警车都停不下,一辆接着一辆地停地七歪八扭,只是依旧剑拔弩张。
  警灯红蓝色光在夜间交替闪着,比街边昏黄路灯更具震慑力,刺眼而夺目。
  季衡棠一群人团团围着江淮出来了,他高了江淮一个头,身上松松垮垮的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衬衣,板着脸,活像手上抓着人质的。席谨河顿时脸色铁青,周围人声嘈杂,他站在原地,喊了一声江淮的名字。
  他本来就是众人的焦点,这一声显得极具辨识度,两方的人瞬间静了,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席谨河生气了。
  江淮愕然停滞在原地,心脏猛地向上窜了窜。他就这样傻傻地站在原地,他攥紧了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席谨河亲自来找自己的这件事他想过,但真的没敢多想。这个念头几乎在冒出的瞬间便被掐断了。但今夜越过重重人群,他确确实实站在那里,看过来的眼神愤怒而担忧,只是没有爱。像是普通认识的朋友,一点藏着掖着的东西都没有,大大方方地敞开着。
  那点喜悦被迎面泼了一盆凉水,让他羞愧地几乎不愿面对。
  “我是席谨河,你们放了他,想要钱,我给你钱。”席谨河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跟着他一道过去的警卫队队长皱着眉头想说话都被他禁止了。“你想要什么尽管提,我都答应你。”
  他领着千军万马,宛如坠凡的神灵,万分耀眼。
  他以退为进。
  几位大汉看到这个场面,不免都有些双腿打颤。
  “小季,这……”
  季衡棠向他们点了个头,哟了一声,小声地问江淮:“这个席谨河是那个席谨河吗?”
  “世上还有第二个席谨河吗?”江淮摇了摇头,苦笑:“怎么,你知道席谨河,不知道我?”
  “还真不知道,我没读过几年书,早早就出来工作了。”他抬手撞了下江淮的胳膊:“那件事我能不能改为找他?”
  “那你绑他。”江淮道。
  季衡棠撇了撇嘴,用手做喇叭状:“席谨河!如果你想要他的命,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警卫队队长几乎立刻开口:“放了人质!你们没有资格与我们谈条件!”
  “谈不谈的由席社长说了算,如果你们觉得他死了也没有关系,那就请便吧!”季衡棠戳了戳身边的江淮,把他搂在臂弯里,这回不像犯人与人质了,倒有些强抢民女的意味。
  江淮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你还是放弃吧,席谨河怎么可能为了我……”
  “我答应你。”
  席谨河连犹豫都没犹豫。
  季衡棠推了江淮一把,那群警察向后退出几十米,留下席谨河独自站在原地,带着可怕的压迫感。
  江淮一身狼狈,他往前慢慢挪了两步,又大步走上前,一头扑进席谨河怀里。
  “你怎么会来……”
  “受伤了吗?”
  他摇头。
  席谨河点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像哄孩子一样:“叶礼给我打电话了,你回去加一千字检讨书,不准偷懒,现在去李队那里去,让弘历送你回去。”
  “我不要。”江淮一把扯住他,丝毫没有刚才慷慨就义的一丝勇气。他难得地严肃了一回,板着脸,“席谨河,这件事与我有关。”
  季衡棠对他没有恶意。
  江淮当真听见了不得了的消息,加上主人公的鼎鼎大名,听起来便更加惊心动魄。
  季衡棠的目标是海溪地房地产商。他们都是外来务工者,在新楼盘的施工地工作。随着工作的展开,他们这才发现,海溪地不仅强占强拆民房建违章建筑,甚至还导致了强拆房里一位女士的终身残疾。季衡棠和几位工友十分不满,上报警察局只会被驱逐出门,给政府有关部门写信,依然如石沉大海。
  季衡棠说,他已经打算不顾一切地做这件事,如果江淮没有出现,明天的头条或许就是海溪地房地产老总被绑架的新闻。
  江淮嚼着他的名字,有些好奇的问他:“这不是个好办法,你还这么小,值得么?”
  “对你们来说,没有利益可得的东西都是不值得的。”季衡棠冷冷道:“你连发誓都不敢。”
  “因为我不想欠别人的,而且说谎是个不好的习惯,会上瘾……好吧,既然你告诉我你的秘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个。”江淮一字一顿:“我怕生无所归而死无以为坟……”
  “什么意思?”
  “其实它前面还有一句话,加上的一个完整的意思是:我离开故乡跋涉千里,生无归宿,死亦无墓地。”
  季衡棠的笑僵持在脸上。
  “但我可以帮你。”江淮话音一转,仿佛卸下肩上千斤重担——
  “我是摄影师。”

  第 7 章

  7.
  席谨河低头看他,脸上出现一丝冷漠,他问江淮:“你想怎么做?”
  身前和身后的人都虎视眈眈,这里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点。江淮缩缩脖子,扯席谨河的衣袖:“回去再说,你先让李队把人撤走吧。”
  他的话一说出口,便自己也觉得十分无理取闹。江淮有些迷糊,一连几天净遇到这种事,健康人都未必受得住,更何况是他。晚风捎带着凉意一吹,头像是牵上一只沙袋,沉地要掉到地上。他这时说话,声音微微沙哑着,倒有些撒娇的意味。
  “我没事。”他如此解释着。
  席谨河撑着他站着,笑了笑:“断没有这个道理。”而后反手一把揽住人,转身便走。
  警卫队的人与他们背道而驰,齐齐冲上前去,把一干“坏人们”用手铐铐起来,一个个押着带上警车。
  “哎,季衡棠……”
  席谨河压在他肩上的手用力三分:“关几天让人长长记性,不会有事的。”
  “好,好。”江淮连说了两遍,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谁。
  一场闹剧终于在夜幕低垂中散了。
  叶礼险些没给吓出心脏病来,语气便放缓了许多,只道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庄茜也跑的满头大汗,她知道江淮无碍后彻底无奈了,一边说他是福星护体一边还不忘嘲笑第一接到电话的唐羽,“前辈我跟你说啊,我还从来都没有听过小羽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江淮这下才知道最后那通电话主人是谁,愧疚地不行。
  “小羽,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真是对不住你了。”
  对不住,从各个方面都对不住。
  任性的关工作室,自说自话,还以为世界上最悲惨的人是自己。
  他转头往季衡棠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回的光线充足了,季衡棠的侧脸从黑暗中的一边转过来,再依着光明转到正面,就有些惊艳地过分。他大概早就明白以卵击石的后果,警、察冲上来的时候连挣扎一下都没有,温顺乖巧地任人摆布。他看起来这样的落魄不堪,却依然心如明镜,似霁月下一支梨花海棠,盛开地无声无息,天亮了,落一地雪。
  两相对比,多么不堪。
  告别了叶礼一行人,弘历载着两人驱车回临湖别墅,江淮前一秒睡在席谨河怀里迷迷糊糊地嘟囔让李队不要打季衡棠的脸,后一秒就睡着了,疲惫不堪。
  他再次落入梦魇中,又见到江尚的脸,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脏揪得生疼。
  席谨河感受到怀中小家伙的躁动不安,伸手一摸,果然有些发烫。
  窗外的夜已深,往城郊的方向只稀稀拉拉几辆车。弘历从后视镜看到席谨河的动作,察言观色轻轻询问:“社长,要不要让沈少爷来瞧一瞧?”
  “算了,他过来也麻烦,先回去吧。”
  江淮迷迷瞪瞪了一夜,终于恢复了点儿神气。第二天生物钟准时把他闹醒时,他发现自己又躺在了临湖别墅的主卧大床上耀武扬威。但更加惊悚的是,他身上除了一件席谨河灰色的宽大纯棉衬衫外,不着丝缕。
  他机械般回头,席谨河正躺在他隔壁,连一米半地距离都不到,闭着眼睛,好像还在睡着。
  这可不得了了,江淮心说,早晨这种尴尬的时间段,面对席谨河那张脸,他能把持住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席谨河和他之间那方面的事一直随机缘,主要看他的心情。反正外面的花花柳柳他也管不了,生闷气吵架也没用。但一旦碰上席谨河翻牌子,也是个考验人的东西。
  江淮扛着十来斤的器材可以上山下乡,却奈何不住席谨河这男人永动机一般的腰力,每每来这么一回,都欲、仙、欲、死,被抛上云端再重重落地,摔得粉身碎骨。
  自从生病以来,席谨河收敛地十分谦谦君子——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可怜他的成分在。
  江淮发觉自己的地位直线上升了,连做、爱都不让进的主卧三天两头都能住进来,直接等同于他可以在席谨河的地盘上为所欲为。
  拿一双眼睛交换席谨河的全部温柔,这倒是笔划算交易。
  江淮蹑手蹑脚地挪到床边,掀开被子下床,发现下半身果然一丝、不挂。
  ……这老色狼。
  身体的酸疼更厉害了,撑着床头柜站起来,堪堪走了一步,身后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地拽住了他的领子。江淮没反应过来,直接摔在了羊毛地毯上。
  席谨河亲自下床把光着屁股的小家伙给抱回去,江淮见他一身黑色绸缎睡衣,连皱纹都不起,整整齐齐地,却只愿给他套件连屁股都遮不住的衬衫羞辱他,心里顿时极度不平衡。
  “我怎么又在这里?”
  “你不想在这里?”
  “……好吧,我想,你别又生气,会老的。”
  席谨河拿毯子裹着他,又贴额测了测温度:“你还在发烧,多躺会儿。”
  “那你还给我穿成这样……”
  “知道自己是这样就别乱动。”席谨河捏捏他的鼻子,打电话让楼下的阿姨煮粥端上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吃完早餐我带你去医院。”
  江淮乖乖地裹着毯子,答非所问:“席谨河,我想亲亲你。”
  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席谨河没办法无动于衷,只能如他所愿,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去轻轻一盖便撤离。
  “你自己回房间换件衣服。”
  江淮没有等到想要的回应,就坐在床上不肯动,裹着毯子生闷气。只能眼巴巴看着他进了浴室,换了套休闲服出来,简约白衬衫休闲裤,依然是惊艳熠熠。
  天生的衣服架子,他砸砸嘴,开口。
  “看完医生能不能去趟警察局?让弘历送我就行。”
  席谨河正拿了件外套出来穿上,挑眉,这是不谈情、事谈公事了。
  “你答应他了?”
  “是。”
  席谨河沉默片刻:“你明知道海溪地是我们的投资方之一。”
  “是。”
  “那你也应该知道,一旦接手,唐顿那边就再也回不去了。”
  江淮低着头看被子上的细小纹路,痛苦的眨眨眼:“……是。”
  门外阿姨在轻轻地敲门,席谨河起身把盘子进来,放在房里的茶几小桌上。他亲自给江淮盛了一碗,让他去换了衣服再来吃。
  家里阿姨知道江淮最近身体不好,特地煮了道平时不轻易拿出的药粥,要给他补补气血。白瓷碗里,色香味俱全,空中浮着一层淡淡的参香,江淮闻着闻着就落下泪来。
  “去换衣服。”
  席谨河的声音平平静静地,也不看他,拿起桌上的报纸坐在一边翻看。江淮哭的无声无息的,默默把脸上的水珠擦干,裹着被子回房间。
  他从柜子里找了套素日里不常穿的正装,还是几年前叶礼买给他的生日礼物。名牌高级定制,料子极好,却被他以工作到处跑穿着不方便为理由放在衣柜积灰尘多年,要不是领奖的时候穿过一回,险些就忘了。
  江淮果然是瘦了不少,他只能拼命抬头挺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经的上班族。他朝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年轻白皙没皱纹,便又神色飞扬起来,冲到主卧问席谨河他这身正装怎么样,席谨河从报纸中抬头瞟他一眼,只回一句,说不怎么样,像是上战场。
  “Whatever.”他耸耸肩,几大口吃完,催着席谨河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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