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标记,就暴毙(13)
等到最后一张卷子还剩下三道题,霍廷轩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袋子,角落都寻遍了却什么也没抓到,他抬头,发现不知不觉间沙果子都已经吃完了。
霍廷轩觉得有点糟糕,段泽让他别客气,他竟然中邪一样真的没客气,半粒都没给人家剩,好在段泽根本不在意这点小事。
等全部作业写完,段泽也正好把所有笔都收拾到要去清洗的小桶里,霍廷轩赶忙走过去要帮他分担一点,段泽避开霍廷轩的手,用下巴指指画板旁搁在凳子上的速写本。
霍廷轩好奇地望过去,本子摊开,最上面寥寥几笔的速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个边低着头持笔写字,边伸手摸东西吃的男生。
光线打在男生的右脸上,大片的留白,将画中的氛围烘托得淡雅又恬然。
作者有话要说: part1泽:把整件事切一半说出来就不是撒谎了呢~
part?2轩:他忘了夜宵还在他包里,太好了yeah,可以顺理成章给他吃啦哈哈哈哈
part3罗勒叶,茭白,冬枣以及酸菜——来自一名不想取名的写手无声的敷衍
第13章 不娶何撩
素描是每一位画手的基本功,段泽每周都至少会有八到九幅或是人物或是风景的素描速写。
突发奇想画霍廷轩也不是出自什么不可告人的情愫,就是想画,就画了,几分钟的事情,吃饭一样的自然而然。
他随随便便画完,示意霍廷轩:你看我画了一个你哦,然后不放在心上地去洗笔,再回来却发现霍廷轩保持着方才他离开时的动作,盯着素描直发愣。
“霍廷轩?”段泽取出布将笔一支一支擦干,“干什么呢?”
霍廷轩骤然转过身,呃了半天,怯生生地问:“这张画……能不能送给我?”
“当然可以啊。”段泽将画笔妥帖地保管在收纳包里,“早说你想要,我就画细节一点了。”
“不用,这样就很好!”霍廷轩小心翼翼地把纸从速写本上撕下来,再夹进书本里,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又怕段泽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夸张,轻声解释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画我。”
段泽笑起来,“那你是没早遇上我,我小时候硬生生把表哥画哭了,好长一段时间见到我就跑。”他看见霍廷轩嘴唇动了动,却没听清对方说的话,“你嘀咕什么呢,谴责我将快乐建立在表哥的痛苦之上吗?”
“……”霍廷轩背过身,从背包夹层里取出两张纸,“做家教的孩子母亲送的电影票,下周六的场次,你有空吗?”
段泽想了半晌,发现他还真的有空,“行……你哪来的空余时间打工啊?”
“周六和周日全天,本来今天下午也有一家的,辞掉了。”霍廷轩微笑道:“我准备把周六的两家也辞掉,只留周日上午的那家,没办法,他们给的薪水太高了,只要A大获得过奖学金的学生,时薪是其他人的四倍。”
怪不得霍廷轩这般忍让的性格,居然会为了一个奖学金的名额和董早过不去,段泽心中了然地垂下眼眸,转而又疑惑问道:“都辞了?那你钱还够用吗。”
霍廷轩摇摇头,对段泽摇晃手中的饭卡示意一起去吃饭,“当然是因为现在我有了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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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钱还重要的事情?”段漾撅起嘴,将签字笔顶在鼻与唇中央,“我想象不到,钱对我来说永远是最重要的。”
“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你这位生在钱海里的皇孙嘴里说出来的。”段泽将风油精滴在脚踝被蚊虫叮咬的肿包上,再用指腹轻缓地抹开,“我真的佩服画室那边的蚊子,十月天还能神采焕发地出来咬人。”
段漾很看不起段泽这种考艺术的学生,基础课只要拿及格分就够了,别人听课他发呆,别人作业他乱画,别人复习他睡觉,别人上吊他哈哈。“我怎么了?就是富有惯了才完全无法接受穷苦的日子。”段漾忽地想到什么,“霍廷轩是不是来自氪星的超人啊,比钱更重要的是拯救世界,拯救无数黎民百姓,所谓周末其实也根本不是做家教,而是奔波世界各地除恶扶善。”
“你这样猜想会让霍廷轩压力很大的。”段泽眼也不抬,目光灼灼盯着电脑界面,屏幕中央赫然是一场国家级美术大展的宣传信息,周四开幕为期一个月,前一周延时至21点闭馆。
“咳,那我认真一点……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看霍廷轩也不缺人身自由,那就只可能是——”段漾大喘气地喝了一口水,可惜唯一的听众并没有认真听,也不重视他刻意营造出的悬念氛围,段漾倍感无趣道:“只可能是缺少精神自由,他不会是长期受欺负心理变态了吧,今后休息的时间只能用来找心理医生。”
段泽就知道这条小狗逼口中吐不出象牙来,“满嘴乱喷,我挂了。”
“别啊!我找你是有正事。”段漾慌忙收起吊儿郎当的姿势,“白鹰跟我说董早在调查你,看样子是想从你有案底的老父亲那里入手,你还记得二皇叔当初安的是什么罪名吗?”
“……我怎么会记得!”段泽头疼地去户籍网站查找他假父亲的背景资料,一点开就是整整五页的作孽史,条条款款罪项罄竹难书,包揽诈骗、偷窃、抢劫、嫖/娼、强/奸、赌博、吸毒、杀人,波澜壮阔的一生也算是做尽了坏事,堪为犯罪者楷模。段泽深信自己父王肯定还在为父亲曾经拥有过的数名前任而记恨在心,从而伺机报复。
“编得太用力了,感觉好假。”段泽无所谓地关掉窗口,董早查到这些信息又能如何?‘犯罪’的是这个虚拟人物,唯一能抹黑他的也只有身上流淌着犯罪血液这条没啥说服力的言论,段泽想着想着,竟然觉得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竟然还有些带感,颓废暗黑的杀戮型艺术家什么的,以人皮作纸,血肉书画。
“白纸黑字写你户口上的,别人不信也得信……小泽,你是二皇叔抱来的吧,对你也太狠了。”
自己有后爹这件事早就是人尽皆知的共识,段泽懒得接段漾的茬,一门心思扑在自己最新的油画作品上,偶尔分神思考董早的报复怎么还没来,他都觉得日子太过安宁,有点迫不及待了。
周五晚上段泽灵感迸发,熬了一个畅快淋漓的夜,直至天光破晓,终于将油画完成那一刻他困到差点直接把脸拍进颜料里,幸好残存的理智提醒了他明天还同人有约,段泽强撑着一口气定了14点的闹钟,自此倒在画室地板上长睡不复醒。
学校里的画室都是共用的,一般的课余时间里一间教室内能挤上好多学生,只有段泽因缘巧合蹭到了一间储物室的钥匙,打扫干净后改造成自己的独立画室,虽比其它专门辟成的画室小上许多,但这条件也称得上十分优越。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周六的16点,他在坚硬的地板上凑活了一觉,身体当然不会舒服到哪里去,脖颈僵得动也动不了,压在身子底下的手臂重新充血,麻得段泽直跺脚,他坐下休息一会,等缓和过来后立刻随手把画具清洗干净,再匆匆忙忙冲回宿舍,五分钟的澡冲得跟打仗一样,随便拉了套衣服拾掇整齐,捞起包就往校门口狂奔。
十七点零三分,霍廷轩的通讯打过来,说自己在岗亭左边的树下,问他在哪里,段泽喘息着道:“抱歉,我要迟一会,你先去地下车库出口那边等我。”
“地下车库?”霍廷轩的第一反应是门卫怎么会同意你把自行车停进去,接着他才意识到段泽指的是汽车,“你有车?”
在A大,学生拥有属于自己的汽车并不是什么百年难遇的稀罕事,但也不算常见,一是燃油费和保养费对无收入学生的负担过重,二则因为大部分人都住宿,而且出校门走两步就是四通八达的地铁,汽车的用处实在有限。
除了教师们上下班的常用车,地下车库里停栖的基本都是些公子哥小姐装逼用的豪车、跑车,乃至房车。学生中间的一句:我有车,绝对是地位与身份的象征。
段泽意识到他现在有且仅有唯一的一次改口机会,只要他说一句:你站那里我方便找,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但他一想到能把人脑浆子都挤出来的地铁,又念及现在可是周六下午五点这种黄金高峰期,娇生惯养的段泽脑子一横,笃定道:“嗯,我有车。”
罢了,就跟霍廷轩说最近他爸的纳鞋底公司上市了好了……
“嗯。”霍廷轩的反应很稀松平常,他轻声提醒道:“车牌尾号多少?今天周六,双数尾号限行。”
管它限什么,段泽在学校放了两辆车,怎么都能开出去。中档车牌,非常普通的主流车型,银灰色,简单来说段泽的车就是大众脸,一旦混入大街中根本找不到。
段泽想想总把自家的企业拿出来说事还是不妥,再下一次怕不是要成为环球鞋底商业帝国了,要不告诉霍廷轩自己一幅画可以卖十五万,这车是自己买的?
二十出头的年纪,作品能卖六位数的画家全球古往今来都屈指可数,说出来基本就等于把‘折枝’这个署名挂在了脸上。
也不行。
段泽不是有多提防、多不信任霍廷轩,他只是坚信说出口的秘密便不再是秘密,除非是迫不得已亦或者他认为有必要的情况下,他都不会主动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五分钟后,霍廷轩第无数次望向扬起的落栏,这一回他见到了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段泽正坐在副驾驶上随意地打过方向盘,再朝他按了按喇叭。
尖锐的鸣笛声吸引了校门口所有来往学生的注意,霍廷轩就在众人的注目礼当中飞快钻进了副驾驶。
他绑好安全带,没有如段泽想的那样问出车是哪来的问题,而是默默地四处观察,他垂眸看见杯架里搁着一副眼镜盒,几枚硬币,还有盒草莓味的口香糖,回头则看见整整齐齐的后排座位,驾驶座后袋隐约露出几本杂志的角,还有上面还塞了雨伞和纸巾,椅垫是白绒色,两只被枕搁在上面,座位底下透明的封箱里各有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几包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