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杀闯关游戏(60)

　　“哥哥，你为什么不信我呢？”女孩柔弱道。
　　“我不信自己的队友，难道还要信你？”谢迟安终于开了尊口，对女孩说出第一句话，“哥哥也别乱叫，我没你这样的妹妹。”
　　“……”女孩十指攥着伞柄，渐渐泛白。
　　就在女孩手中的黑伞即将脱手，被谢迟安据为己有时，女孩忽然大喊一声：“14号！帮我！”
　　与此同时，树林另外两边，各有一组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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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女孩喊出那声14号后，谢迟安全身一瞬间紧绷到顶点。他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黑伞，转身就是狠厉的一划，击断了破空而来的一支箭。
　　女孩也趁此机会将伞一收，后退一大步改成攻击姿态。
　　14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支支箭矢从林中飞射出，谢迟安只能从箭飞来的方向判断出14号的方位。但判断出来也没什么用，远程攻击之下，谢迟安无法近身。
　　谢迟安在箭雨里左闪右避，胳膊上有些擦伤，他刚把一支擦肩而过的箭矢斩断，抬首就以口衔住了一支。
　　铺天盖地的箭矢忽然停了，好像对面把箭射完了。
　　谢迟安把口中牙齿咬着的箭吐掉，唇角溢出血丝。
　　冲击力太大了。
　　女孩见谢迟安处于虚弱状态，立刻抓准时机，举起伞尖刺向谢迟安后背。一直坐着休息的林巧却忽而扑上来，拐杖直击女孩的后脑。
　　女孩本能地回身反击，谢迟安已经从身后锁住她的喉咙，短矛抵在她的颈动脉上，利落地一割，“干得漂亮，巧巧。”
　　虚惊一场。
　　“14号玩家已死亡。”
　　“9号玩家已死亡。”
　　两道广播是毫不间断。
　　这个女孩竟是9号。
　　还有14号的死……
　　谢迟安看向14号所在的方向，江阔正拎着弓|弩走出来，对他笑道：“这下可以打鸟吃了……你的嘴怎么了？”江阔的笑忽而淡了。
　　谢迟安抹去唇角的血，整个唇瓣都显得殷红艳丽。
　　“受伤了？”江阔快步走过来，托起谢迟安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擦过他柔软的唇瓣，让血色都晕染开来。江阔眉头微皱，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戾气，还有一点更深的心思。
　　谢迟安微仰着头望着他的眼睛。男人素来平静懒倦的眼底是藏不住的恼意。他在恼什么？那是心疼吗？这样的表情让谢迟安几乎以为他是在真的关心自己。
　　……明明本就是一场各怀心思的交易。
　　谢迟安打掉他的手：“别动手动脚。”他一开口，扯动了伤处，有些不舒服，声音也比往常低哑了几分。
　　“行，我不动手，你也闭嘴。”江阔手一顿，恢复正常神色，捡起地上的一支箭搭上弓弦，“现在，先把那几只躲躲藏藏的小老鼠解决了。”
　　一箭射出，树林里传来一声闷哼，一个人影摔了出来。
　　男人捂着肩膀的箭，伤口渗着血。
　　“我只是路过。”男人哑声道。
　　他不会忘记这两人刚刚杀掉了14号和9号，他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真以为你埋伏在树林里伺机偷袭的事没人发现么？”江阔语气有点不耐烦，“你的号码？”
　　江阔鲜少有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此刻的焦躁源于少年受伤的事实与疏离的态度。
　　谢迟安看着这一幕。
　　江阔还是没有放弃寻找0号的心思。
　　也是，他的目的不一直都是杀死0号吗？谢迟安如同被浇了盆凉水，连同刚才唇畔被江阔指腹抚过的温热都冷却下来。
　　事情在朝一个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向来凡事都做好最坏打算的谢迟安，他竟然对眼前的这个人有所期待。
　　“35号。”男人低声回答。
　　江阔皮笑肉不笑：“可惜了。”然后干脆地结束男人的性命。
　　这人刚刚差点就想偷袭谢迟安，江阔看得一清二楚。不管他是不是0号，江阔都不会放过。
　　“35号玩家已死亡。”
　　可惜什么？可惜那人不是0号么？谢迟安扯了扯唇角，那本该是一个轻嘲的弧度，又因为口里的血腥气有点疼。
　　他和江阔之间始终埋着这个隐患。不管他们之前相处得如何愉快，当江阔知道他是0号，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谢迟安是个慢热的人，但他这两天对江阔的观感提升得太快了。他们默契得如同多年老友，分工合作毫无矛盾，简直是天生的队友。
　　但他们不是。
　　这让谢迟安心情有点不愉。
　　而这时候撞他枪口上的人就倒了大霉。
　　59号见队友被射伤，恐自身难保，决定先下手为强，攻击两人里看起来稍弱些的谢迟安。
　　他以为江阔和谢迟安是一队，从而忽略了林巧。而谢迟安虽然杀死了9号，因为9号人畜无害的萝莉形象，让59号对谢迟安的战力评估出现严重差错。
　　59号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听见自己的死讯。
　　“59号玩家已死亡。”
　　……谢迟安的动作太快了。
　　现场附近其实还有另外一组。但谢迟安决定收手当没发现。他已经在短时间内杀死了两人，再来一个就得达成三杀成就。他绝不想在这时候掉马。
　　江阔亦然。
　　他还不想结束和少年的合作。
　　谢迟安拾起地上的黑伞，交给林巧：“拿着。”
　　又能当手杖，又能防身，很适合林巧。
　　谢迟安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问江阔：“斧头没有找到么？”其实压根不用问，江阔回来时手上并没有斧头，只有杀死14号后夺来的弓箭。
　　江阔正在捡地上的箭矢，闻言一顿：“没有找到斧头，但是直接找到了木头。”
　　他能够察觉到少年骤然冷淡的态度，哪怕谢迟安面色如常，语气毫无异样。
　　可他就是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你的慢热对我不起作用。”

　　☆、Chapter 57

　　江阔、谢迟安和林巧离开后，两道人影才从树后走出来。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银发青年用的是问句，说明他不确定。
　　“他们发现了。”风衣男人用的是陈述语气，表示很确定。
　　“那为什么不和我们动手？”
　　“怕麻烦，不想被播报，我们没有主动招惹。”风衣男人说，“这三样理由，总占一样。”
　　“听起来可真叫人不爽。”银发青年抱着双臂，“我们的侦查能力难道还不够强？”
　　风衣男人冷静道：“对方的反侦查能力更强。”
　　“你怎么那么喜欢长他人志气？”银发青年不满道。
　　秦念终于正眼看银发青年：“你能不能不要像十万个为什么？”
　　李维华不悦地看着他。青年的面孔是东方人的精致俊秀，眼睛却是深邃无比，瞳孔是淡淡的茶褐色。
　　这是一个混血儿。
　　漂亮的青年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任谁都会放下身段去哄一哄。可他遇到的是秦念。
　　这个冷峻的男人丝毫不理会生气的队友，沉默地走到女孩被割喉的尸体前。
　　“这死丫头可算是真死了。”李维华满不在乎地说着风凉话。
　　他们之前也和这疯丫头交过手。疯丫头本事不大，人是真的疯，就是一黑心的小变态，有一张极具迷惑性的外表。
　　真单打独斗起来，秦念和李维华随便一个都能秒杀她。
　　也就是她武器棘手了点，和远程攻击的弓箭手队友配合得天衣无缝，才叫人防不胜防。
　　秦念低声道：“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她罪不至死。”
　　李维华嗤笑：“未成年人渣保护法？”
　　秦念冷冷扫他一眼。
　　李维华毫无畏惧：“她杀的人可是比我还多。”
　　“根据法律，她罪不至死。”秦念慢慢道，“在我心里，她死有余辜。我只是在想，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的恶魔。”
　　李维华微笑：“警察先生，你好像也并不是守序善良啊。”
　　九大阵营里，秦念更接近混乱善良。而李维华是属于中立邪恶阵营。
　　“无论是哪种善良，总归处于善良与正义的一方。”秦念淡声道，“总比站在邪恶阵营的你好。”
　　“好一位自诩正义的警察先生。”李维华轻笑着击掌，“你不愿意伤害更多无辜，一心只想杀死0号，可0号又何辜呢？”
　　“听过十大悖论之一的电车难题吗？”李维华不等秦念回答，就自顾自地复述起来，“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个疯子在那另一条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考虑以上状况，你应该拉拉杆吗？”
　　“到底是要牺牲五个人，还是为了救那五个人，牺牲另一个无辜的人呢？”
　　“警察先生，你的答案，我已经很清楚了。”李维华道，“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选择与电车难题何其相似。一个神秘的主办方把99个人困在一座岛上，想要离开的方式只有杀人。要么杀一个人，要么杀九十多个人。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杀一个人，却没想过自杀，把活命的机会让给别人。”
　　“我们和电车难题还有一个区别就是，电车难题里不管选择杀死哪一方，另一方都会获救。但我们不同，我们不管做出什么选择，另一方都是要死的，区别只是死在自己手中和死在别人手中。我们救不了任何人，只能救自己。我们杀人只是为了自己活命，而不是救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