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脸在无限流世界装小可怜(53)
谢刹不自觉就想起了那个人,那个想不起来的,叫他吃饭的人,他的心也一片柔软酸涩,就像是眼前这个哭泣的小孩让他想起了那个人,就像是想象中那个人小时候因为无助这样哭泣的样子。
谢刹走过去,半蹲下来,手指轻轻地去蹭那小孩子让人难过的眼睛里溢出的泪水。
像是对着那个人一样,柔软的声音:“为什么哭?”
光线真的很暗,雾蓝蓝的暗,眨眼眼前并没有什么小孩,谢刹张望,看到那孩子跑向了走廊更深处。
她没有消失,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像是等他过去。
谢刹于是走了过去,身后不远处的屋子里有人唤他,说要开饭了他去了哪里?
语气很奇怪,就像是福利院的阿姨老师呼唤不听话不省心的小朋友。
谢刹只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不在屋子里,如果在的话,就是那个人呼唤他了,不会是这种语气。
所以他毫不犹豫跟着那个小孩子走了。
右拐,走向走廊另一头的黑暗里。
尽头是一扇门,好像是家门口的门。
但家里并没有长廊,这样迂回无用的长廊。
小孩子走进了门里,并看了他一眼,就像是希望他也去。
当谢刹穿过门,却没有看到那个小孩。
他也不是站在家门口,甚至他忽然想起来,刚刚那个房子好像不是他的家。
他处在一个陌生的小区,像是在小区的院子里,像是忽然走在楼梯间,像是站在某个人的房门外。
每次一思考自己在哪里,周围的环境就在变。
他干脆放弃了思考自己在哪里。
他张望了一下,找那个引他来这里的小孩,那个需要帮助的小孩。
好像是晚上却没有那么暗,好像是白天但是过于昏暗。
小区充满了人生,电视机的声音,父母和孩子说笑的声音,万家灯火透过窗户很微弱。
这时候,尖锐的声音就很明显。
像是东西突然摔碎了,女人尖锐的叫骂声,尖叫的声音,让人厌烦,持续不断像是歇斯底里,像是谩骂,像是惨叫,像是被杀死前的求救。
太难受了。
周围的万家灯火因此微弱,火苗只虚晃了一下,依旧恢复如常。
好像除了他没有人听到那些声音,但他又觉得他们其实听到了。
那声音一直没有消失,谢刹不得不得在不熟悉的小区里走动,想要找到源头。
当他终于找到了的时候,正要敲门,里面却没有声音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处地方开始了声音。
然后还没能找到下一处,新的一处又开始了声音,导致最后像是许许多多的地方都有这样的声音。
没人走出家门,电视机和温馨的家庭时间一直在有,好像完全没有听到。
此起彼伏的声音,明明那么明显,但谢刹的精神力像是遭到了不可逆的伤害,导致他这一刻完全失去了正确的判断,他没有找到一处正确的地点。
又像是,整个小区其实都是。
“没关系吗?一直这样哭。”温和怜惜的声音,像是让人整个心都柔软温暖了一样。
谢刹立刻抬起头,循着声音追过去。
只走了两步路,像是穿过了什么结界障碍一样,实际只是从Z字形的两幢楼的墙体之间穿过。
穿着白衬衫墨蓝西装裤的青年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小孩子的侧脸,有些温柔的意味,像是黑夜忽然有了光一样,看到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谢刹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快要慢慢想起来了,他松一口气,上前抓住他的手,像是怕下一秒他又不见。
真是的,明明是他叫自己吃饭的,却擅自跑不见了。
谢刹低头看了一眼,被这个人安慰的小孩并不是刚刚给他引路的那个。
这个小区哭泣的小孩子还真多啊。
被他抓住的那个温柔的人没有挣扎,澄澈的水蓝色眼眸毫无防备地看着他,有些矜持内敛,美好脆弱惹人欺负的样子,但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后悔,直觉这样小小声说。
他想起了,这个人是虞星之。
虞星之温和地看着谢刹,唇角抿着一点弧度:“这家出了点事,过来看看。”
谢刹注意到,进进出出像是警察像是保安的人。
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他们比谢刹懂得发生过什么。
“一直打老婆……已经几年了……出了人命……”
“男的死了女的死了?”
看热闹的人也说不清,只看到担架抬出来一个人形。
虞星之捂着恐惧发抖的小孩子的眼睛。
谢刹的目光追踪着担架上被白布遮掩的人形,一只粗糙的手垂落下来。
白布被鲜血泅湿,那红色越来越鲜艳,在雾蓝蓝的光线里,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屋子里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男人崩溃的声音。
“……好啊……你这么对我……我也不活了……大家都别想活……”
吵架的声音又继续了,周围的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谢刹疑惑地看着周围,没有人有反应,还在议论着什么。
屋子里痛哭的男人的声音还在,但粗声粗气骂骂咧咧的施暴声也是,然后一片沉默。
只有一个声音,器物砸在人身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砸碎骨头和肉。
但是,没有受害者的声音。
没有人有进去看看的意思。
谢刹想进去,但他不能松开虞星之,他问道:“你们没有听到什么吗?为什么不进去?”
穿着保安服的人从里面陆续出来,没有人往里走。
因为谢刹的话,大家停顿了一下看向他,下一瞬又不感兴趣地讨论起来。
钝器砸在肉和骨头上的声音还在。
谢刹甚至看到了流过来的血水。
他看向虞星之,虞星之的手还在给哭泣的小孩子擦眼泪,摸摸小孩的头。
原来,他也没有听到。
谢刹松开了虞星之,他得进去看看。
吱呀,那扇门忽然像是打开了半扇。
有个人从屋内的侧面出现在门口,穿着墨蓝色的睡袍,撑着门的样子有些懒洋洋的漫不经心,栗色沁凉的眼眸无辜地眨了眨,像是被打扰到的户主一样,却对不速之客的到来并不意外。
指间蓝宝石的戒指,蓝得像是夜色里唯一瞩目的光。
他披散着漆黑顺滑的长发,这样突兀的出现在谢刹的面前,却像是魔王从他的寝室步出一样,自然至极,甚至对他懒散地招了招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双栗色沁凉的眼眸看着警惕起来的谢刹,眨了眨眼,无辜得很刻意,像是因为谢刹的问话而无趣地叹口气吹动额前的发,一边手指拨弄了一下侧边垂落的长发,再次抬起下巴看向谢刹,修长的颈项下,喉结微动,雪色的肌肤薄薄覆盖着精致惑人的骨。
明明谢刹很高,他懒懒地倚着门抬着下巴看人,那双栗色沁凉一眨不眨的眼眸却是居高临下俯视。
微微歪着头,奢靡呢喃的声音,不甚在意:“嗯,又见面了啊,来拿回你的心吗?”
第48章 迷失(一)
昏暗的房间,原本温馨的布置因为突发的外力一片凌乱。
橙色的木质装饰和暖黄的光线也无法给房间注入一丝明亮,只觉得昏暗。
明明空调的暖气开得很足,室内的人却冷得发抖。
憔悴的女主人魂不守舍,无神的双眼了无生气,对生活毫无指望。
明明是美味的晚餐,餐桌前的人却没有一个有心情品尝,味同嚼蜡。
女主人沉默不语,只间或看一眼旁边上高中的儿子,少年苍白瘦弱又沉默,很快吃完饭低下头说回房做作业。
餐桌上唯一自在享用美食的男主人皱着浓眉,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冷冷斜看了一眼少年。
不等少年关上门,冷着刀锋一样的声音开始疾言厉色嘲讽指责起来,指责少年的没有礼貌,自私自利,不关心人。
女主人一开始小心翼翼挽回,但男主人并没有被安抚,反而越来越生气愤怒到脸色涨红。
男主人发怒的原因让女主人茫然惊慌又无措,原因琐碎且无法被注意,比如敲门的时候没有立刻开门让他等了几秒,要求现在去洗的袜子因为女主人正在做饭而没有立刻去,烧水的时候没有在第二天早上而是在前一天晚上。
诸如此类常人难以注意的点,男人却大动肝火越说越气,气到脸色涨红整个人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在女主人瑟缩着肩膀,木然恐惧的等着他像以往一样发完火的时候,男人的怒火再次上到了一个层面。
哗啦啦!
即便是隔着门,屋子里的少年也听到了饭桌被掀翻的声音。
他瞪大眼睛,愤怒难过又恐惧,蹭地一下站起来,却克制着停在门外。
不能出去激怒对方,因为他会更加愤怒的打妈妈。
“说话啊!哑巴了还是死了?”
女人没有吭声,男人的怒气却越来越高涨。
“好啊好啊,”扭曲到像是快被气疯了崩溃了一样的声音,一连串极具侮辱性的脏话谩骂,“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哪一点对不起你?说话啊?”
拳头一下一下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已经不是单纯的殴打,而是疯狂扭曲到无法自控的发泄。
少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瞳孔无意识放大,猛地打开门冲出去。
“为什么又打人?她不是你的妻子吗?为什么打她?”他瞪大眼睛,但瘦小的身体和苍白无力的眼神,和他说的话一样没有带给人一点威慑,只觉得像笑话。
男人只会更愤怒轻蔑,冷笑嘲讽着:“好啊现在知道跟我叫板了,你跟你妈吃我的喝我的,拿我当什么?没有我你以为你能上什么重点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