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脸在无限流世界装小可怜(22)
幻夜姬眼睛湿润,咬牙扶着他:“你伤得好重,我们快走。”
“不要紧,”覃越的眼神有些涣散,嘴唇苍白极了,“只要不被抓走……”
“你别说话了,前面就是祠堂,我先扶你过去。”
两个人不敢耽误,不远处纸人蠢蠢欲动,毫无放弃的意思,发出凄厉可怖的叫声。
另一边似乎有无数声响,那些地痞也随时可能过来。
直到两个人进了祠堂,反手将门关上。
祠堂被装饰得华丽,像个香火旺盛的庙宇一样。
幻夜姬愣了愣,祠堂分前后两个地方。
前面是一片空地,摆着几张桌子,像是要办什么宴席一样。
后面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打眼一看,都是覃什么。
牌位前方的空地上还有一口特别大的棺材。
这个地方到处有空棺材,整个村子又是搞丧葬的,幻夜姬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们家,是个大家族啊。”
幻夜姬想起,好像村里见到的人都是一身丧服,跟死者沾亲带故的。包括那几个村霸也一样。
只有覃越,昨天见他也是一身丧服,但今天大约是为了去镇上,穿了普通的黑色西装。
还,还挺帅的。
幻夜姬的脸忽然有些热。
说出的话没有回应,幻夜姬朝覃越看去,他虚弱地靠着柱子,警惕地朝着门外看去。
“怎么了?”
“嘘!”覃越的脸上流着汗,侧脸看去越发俊秀,“外面有人来了。不清楚是什么人。我去看看,你小心躲起来。发生什么也不要出来。”
幻夜姬想要阻止,但是看着覃越认真的神情她就说不出话:“好,你一定要小心。”
覃越点点头,等到幻夜姬藏好,小心打开门走出去。
几息之后,一声闷哼惨叫:“叶子!快跑!千万别被纸人抓住——”
幻夜姬的心口一凉,听到覃越的声音,只觉得他是不是被杀死了!
一想到覃越会被做成纸人,她什么也顾不得想,直接冲过去打开门。
门一开,一群白森森的手涌了进来……
第29章 演出开始了(五)
幻夜姬的眼睛被白布蒙上,嘴被堵上,手脚都被绳子一样的东西缠住。
嘻嘻嘻嘻恶意的笑声。
幻夜姬被绑起来,轻飘飘的抬着,即便看不见她也感觉到了,这些纸人把她抬着往祠堂的棺材那里走去。
棺材盖打开的声音。
她被放进去。
幻夜姬挣扎起来,碰触到旁边的东西,顿时一僵。
她下意识以为那是个死人,但很快发现了,躺在她旁边的是个纸人,穿着活人衣服的纸人。
幻夜姬的恐惧却比真的死人更深。
她想起昨天晚上覃越对她说的话:“它们虽然是纸人,但想要成为人,会想办法让女人怀孕,钻进女人的肚子里,以新生命的方式诞生出来。”
“叶子!叶子!”哽咽嘶吼叫着幻夜姬的,是覃越的声音。
他似乎还没有放弃努力,在一群纸人的围攻下,试图冲过来把她从棺材里救出来。
隔着棺材,可怕的声音,嘻嘻嘻嘻的笑着。
她似乎听到了放鞭炮的声音,敲锣打鼓的声音,到处都是人声,说着恭喜什么。
就好像外面不是可怖的杀人现场,是结婚的喜堂。
纸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整个世界远远近近都被掌控了,就算她出了棺材也无处可逃。
粗哑可怖的声音,像最苍老的鬼的嗓音发出的:“一拜天地。”
在一种恐怖的声音里,覃越锲而不舍拍打棺材的声音狼狈:“叶子!叶子!我一定会救你的!”
像是纸人揪着覃越的头一下一下撞在棺材上,他的声音虚弱:“叶……叶子……”
哐,哐,哐!
再无声响。
很快,棺材盖再次被打开,一个人被扔了进来,棺材盖再次合上了。
幻夜姬一动不能,眼泪渗出蒙眼的白布,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
“呜呜……呜……”
颤抖的手摸索着给她解反绑住双手的绳子,在空间狭小的棺材里却怎么也解不开。
幻夜姬闻到了血腥味,嘴里的东西被取了出来,她颤着声音:“覃越?”
“嗯。”覃越的声音哆嗦,极力呼吸着,想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你别怕,我在这里,我会救你的。”
她感觉到他的手上都是滑腻的液体,血腥味越来越浓,都是他的血,导致绳结无论如何无法解开。
“你受伤了?流了很多血。”
覃越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呼吸:“是流了一点,不过不要紧,我们还活着。叶子你一定要撑住,那些人,那些人很快会过来的,他们会救我们的。”
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的事,却努力向她保证着。
幻夜姬沉默了一下:“傻瓜,你别死啊。先给自己止血吧。”
外面阴阳怪气的声音还在继续,或许是因为现在是两个人,便不再那么可怕。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嘻嘻嘻……”
幻夜姬绝望地听着:“纸人,它们想干什么?”
覃越努力呼吸着,浑身都因为失血发抖:“它们,它们想活着,想出生。”
缺氧和失血让覃越渐渐失去意识,伏在她身上像是晕了过去。
“覃越……”
棺材里的空气稀薄,血腥味很浓,幻夜姬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因为缺氧意识恍惚起来。
仿佛慢慢脱离了身体,漂浮在半空中。
她被限制的精神力就像被关在棺材里的身体一样,一动不能,但无形的触角却敏锐延伸,仿佛和什么东西勾连共情。
她仿佛“看到”了棺材外面的画面。
一群面目模糊的人形围着棺材拍手转圈,跳着祭祀一样的舞蹈。
“麒儿而立兮子嗣延绵……夙愿得偿兮伦常有续……他日官高嵯峨兮……”
“章兮玉兮……承我门楣……”
无数婴儿一样大小的纸人,围绕着棺材,争前恐后地爬向她。
那些小纸人并不可怕,和外面那些嘶吼着的纸人不一样,并不狰狞,并不粗制滥造。
像是承载着爱意小心翼翼制作出来的,栩栩如生,穿着绣着年年有余的红色的小肚兜,年画娃娃一样白净可爱。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无数细小的声音夹杂在喧闹神秘的祭祀声音里。
像是奔着生的希望一样朝她爬过来,像饥饿的群蚁朝着蜜糖蜂拥。
“走……走开……”幻夜姬一动不能,声音也发不出来,眼泪从眼皮下渗出。
好可怕,好可怕。
从未有一刻,觉得小婴儿那么可怕,仿佛一个个要撕碎吞食她血肉的怪物。
幻夜姬甚至忘记了,这只是一个游戏。
骤然崩溃的精神力,意识高高的飘向天空,像濒死的幻觉一样,灵魂和万物共生感应。
她“看到”无数个跟她一样的女人,被绑在棺材里,被困在黑暗的屋子里。
被囚禁,被毒打。
“看到”那些从她们的肚子里诞生的婴儿落地长大,长成高大冷酷的男人,掐着另一个女人的脖子,轻飘飘的扇着耳光:“又是女的,生不出儿子要你有什么用?”
“看到”奄奄一息的婴孩还未睁眼发出第一声哭泣就被扼死,丢弃在白骨累累的山头。
……
谢刹站在那片山头。
看着这片满月柔光下的土地,山岚云海笼罩的杜鹃花海,每一朵艳红绽放,就爬出来一具稚嫩的白骨。
山风夹杂婴灵的鸣泣呼啸而过。
漫山遍野的婴灵,漫山遍野没有面孔的纸人。
谢刹失控的精神力游荡在天空,就像他变成了一尾透明的鲸鱼,感应到其他鲸落的悲鸣。
看见这些消散天地的灵魂所见——
年长的女人刻薄威严的面容隐在烟锅的雾气里:“这样不行,村子里已经很久生不出男孩了,这些丫头片子阴魂不散,世间生男生女是有数的,她们把女人的肚子都给占了,生魂就不敢进来。”
“会不会是杀孽太重了,一入夜到处都是这些女婴的哭声。那片地都被尸骨占了,除了尸体就是垃圾,野狗越来越多了,要不要立个碑超度一下?”中年男人轻飘飘的语气,并无丝毫对鬼怪灵异的畏惧。
拐杖用力杵在地上,女人苍老的声音严厉:“夭折的女娃不能进坟墓,这是祖宗的规矩!你是当家的,你该清楚。”
中年男人不以为然:“那怎么办?”
沉默,厉声:“把这些女婴的魂困在纸人里,把她们做成纸人。这样看她们还怎么投生!”
男人一愣:“做成纸人?”
“刺瞎她们的眼睛,她们就不认得家;刺聋她们的耳朵,她们就听不到母亲生产的声音;剜了她们的鼻子,她们就闻不到妈妈的味道。知道你心狠了,她们就怕了不敢来了。”
……
头发花白的男人声音沉重:“还是不行,已经三年没有生出男孩来。这样下去,村子要绝户了。”
昔日的女人已经变成了老太太:“是女人太少了吗?买来的女人不够就再买一些。”
男人摇头:“不是女人的问题,覃家的男人被诅咒了,生不出男孩。”
“诅咒?谁干的?那些纸人吗?”老太太怒气勃发。
男人沉默了几息:“母亲,您还记得,第一个被做成纸人的女人吗?”
“记得,你父亲发迹后买的第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怎么想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