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限定(18)

　　姜维看着林里认真的表情，敷衍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他垂眼，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两年前我确实有玩仙域，当时就一心想帮我小舅搞事业，用女号也是因为觉得相比男号更容易和其他玩家交流。后来弃坑也确实和海角有一点关系……”说到这，他抬头看向林里，“两年前的海角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次回来我都告诉他了，我没有骗他。”
　　“那你们怎么还……”
　　“他……不太适应，而且这事因为他的身份，在游戏里关注的人有点多，所以他希望过三个月再解除关系。我答应了。”姜维解释道。
　　“啊，协议婚姻，”林里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很快他又忍不住小心试探，“那你……没有喜欢他的，对吧？”
　　姜维沉默了。
　　林里看着他的眼神从好奇到震惊，很快，他又换了一个问题：“那他……也是有喜欢你的……吧？”
　　姜维更沉默了。
　　林里渐渐品出了这其中的含义，瞬间有点恨铁不成钢：“我就不明白，你好歹也娇生惯养千娇百媚一帅哥，怎么要沦落到搞网恋 ，还是对方不喜欢你的那种？”
　　姜维：“？？？注意你的用词啊兄dei！”
　　“你别打岔！！！”林里忿忿不平继续说教，“你说你图他啥，图他3D人物身材比例好？图他玩个游戏也一掷千金的傻样？”
　　“……那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败家，”姜维小声嘀咕，“我们又不是搞什么一见钟情，那相处的时间长了，人家就是会撩，我又吃这套，”姜维撇过头有些赌气，“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啊。”
　　“那你还答应他三个月，”林里又不理解了，“三个月后你舍得啊？”
　　“走一步看一步呗，”姜维说，“我最近也有想过，和他保持距离固然很理智，但是难得遇见喜欢的人，在老死不相往来之前，还是想多留些回忆。”
　　眼看林里不赞成地又想训人，姜维连忙抢先开口道：“再说哪有那么悲观，万一三个月后他也不想分开了呢！”姜维顿了顿，不给林里接话的机会，直接岔开了话题，“你在哪个区？回头找你玩。”
　　“……”林里无奈，只能配合他转移话题道，“我在七区，虎啸的，大型活动都没法和你一起。”
　　“那可以和你一起做跨服日常，你还可以带我打本升级，”姜维说，“对了，海角这几天出差了，等他回来我找他带你一起爬观云塔吧！后续我准备收费带外人过高层，比如两块精灵谷的符文石包过106层，但是对你完全免费，你觉得怎么样？”
　　林里：“……挺好。”
　　无法抵御观云塔冲层诱惑的林里，最终还是屈服在了一哥的庇护光环之下，这让他生出了一种卖兄求荣的内疚感，以致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给姜维夹菜，即便后来姜维反复强调吃不下了要吐了，内疚的情绪让林里还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手。
　　两人吃饱喝足，林里说想要一起开黑，姜维自觉今日让发小受到了惊吓，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去了林里惯去的网咖，要了个小包厢，开始消食活动。
　　二十出头的大男生，快乐总是来得很简单，当他俩坐在电脑前、相互飙了一下午演技后，午餐前那一点小插曲就被抛到了脑后，甚至后来林里在接到他女朋友的电话时，还依依不舍地不愿意走，磨磨蹭蹭想要再和姜维开一局，姜维没拒绝。
　　林里的女朋友换得勤快，姜维也不是每个都认识。但是这些女孩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都和林里一样爱玩。姜维对发小的小爱好不理解但是能尊重，毕竟他知道林里虽然爱玩，超过道德底线的事是一点没沾，不然两人也不能维持那么多年的友情。
　　姜维刚点开始排位，手机就响了，他抬眼扫过去，是海角打来的语音。
　　他手一抖，排位立刻取消了，姜维匆匆起身，对林里说到：“你先去吧，不要等我了，我这有点事，下次再约。”说完不等林里回应，就离开了座位。
　　林里找的这家网吧环境还不错，姜维没走多久就找到了一个空着的小休息室。他推门进去，再看手机，语音已经因为太长时间没被接起而自动断开了，而海角发了条信息：在忙吗？
　　姜维直接回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双方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说话，姜维等了一会儿，主动开口解释：“和朋友在外面，有点吵，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才给你回。”
　　“没打扰你吧，”郁斐在那端问，“你一直没给我回消息，我以为……”
　　觉得昨晚气氛暧昧的并不止姜维一个人，郁斐在姜维睡后再翻看两人的对话，就感觉到了一丝不自然，大概是黑夜更容易激发出人们潜在的情感，让人会做出一些白天里完全不会有的举动。在郁斐看来，姜维答应三月之约是因为对海角负责任，而他自己总分不清现实和网络，对人间朝暮说一些引人误会的话、做出一些过于亲昵的举动，对方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抗拒，已经可以说是教养非常好了。
　　所以他今天一直很克制，没有太过于主动找姜维，早上上会前才忍不住给对方发了那条消息，谁知等会议结束了也没等到对方的回信，他第一反应就是姜维生气了，这让他有点紧张，冲动之下就直接拨了电话过来，结果响到被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
　　好在他的胡思乱想和焦虑情绪还没发散得太过离谱，就接到了对方的回电。
　　“以为什么？”姜维没有细想，“你忙完了？早上我收到你消息时正准备出门，想着你也忙，就准备晚点再找你的。也赶巧了，我朋友刚准备走，你电话就来了。”
　　“原来如此，”郁斐感觉提在嗓子眼里一下午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松下来了，“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回家吃，”姜维安静了下，想到了早上的事，“早上我上线看见乐乐了，就是乐颜，她说她和老叶结婚了，说老叶是你大学同学……我不太记得老叶当时的ID了，也没好意思问她。”
　　郁斐笑了：“想不起来也正常，他当年的ID中二又忧伤，你现在问他，他自己估计都不想说。”
　　“这样的吗，”姜维也笑了，“那我好像想起来了，是不是叶孤城啊。”
　　“你想起来了吗，”郁斐说，“他和乐颜前段时间都还陆陆续续有上线，后来乐乐待产了，他俩才没怎么上了。不然你也不会今早才撞上。”
　　“你……”姜维问，“之前说过的身边的朋友也在玩仙域，是指他吗？”
　　“不完全是，不过他是跟我走得比较近的，”郁斐说，“还有几个是后面来玩的，没有在我们帮会，”顿了顿，似乎是怕姜维误会，又补充一句，“那几个都玩得比较休闲，上线不规律，我最近也比较忙，所以没介绍你们认识。”
　　姜维有点尴尬：“不认识也挺好的，你本来也不希望大家对我俩的事关注太多，如果混熟了人家难免问得多，我怕你难做……”
　　“我没……”郁斐想否认，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确实要求是他提的，协议是他想的，现在再否认不免矛盾，他想了想，说，“嗯，那等到时这事解决了，我再介绍真正的你给他们认识。”
　　“好的呀，”姜维轻轻应到，片刻，他又缓缓开口，“还有……今天乐乐和我说了当时的一些事。”
　　“嗯？”
　　“就是那时候……”姜维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知道现在说些什么没必要这么冲动之类的，其实是对你付出的否定。而且我在听说那事的时候确实挺感动的，我没想过你能为我做到那地步。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当时被针对我确实很生气也很受伤，但是毕竟只是一个游戏，你真的不需要因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地步，三年的积蓄说没就没了，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了，我……我有点内疚，还有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