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充送我[全息](68)
她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虚弱。这样的状态也无法维持很久,医生们束手无策,大概半年内,她就会彻底跟这个世界诀别。
温良初的研究或许是她唯一的生机。
显示屏上红光闪烁。
“你都知道就行。也不用现在就告诉我结果,再好好考虑考虑,不着急。”
温良久说,“别问我意见啊,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决定。反正有利有弊。”
“其实你不用管我怎么想,也不用管别人。你就想想自己……妈。”
他说,“你就只管想自己愿不愿意。”
本来跑这一趟,除了陪老妈唠嗑以外,主要就是想问问情况。
结果到了最后,是他自己不敢问,嚷嚷着“你再想想”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是借助只能回答“是”和“否”的机器,再像从前一样地度过半年,最后送她平静的离开;还是信任温良初的研究成果,把她的意识转移到那个可以让她自由地掌控身体,重新获得生活的能力,却充满着未知高风险的世界?
温良久有点逃避那个结果。
下午的阳光依旧热烈。他沿街走了一段,觉得喉咙里干得快要冒烟了。却无视街边不断映入视野的饮品店,倔强地去了柏里兼职的地方。
到了店里,前台只有孟敛在值班。
他今天没来。温良久随便点了杯喝的一饮而尽,没有片刻停留地离开了。
话都没多说一句,打招呼也爱理不理。
孟敛看着总觉得不太对劲,偷偷给柏里发了短信打小报告。
温良久独自回了学校,回到公寓里把门锁上,倒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逃避现实。
烦躁。
烦得快要爆炸了。
直到夜幕降临。他从床上挣扎着起身,也没开灯,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来。
有段日子没碰了,本来还以为顺势就能这么把它戒掉。
温良久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来,想起一起聊天的时候,柏里说不喜欢烟,也不会抽。问为什么,他居然说因为抽烟活不长?
当时就立了flag说一定要戒烟了,还说了句“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到几岁”,“争取比你活几天”。
温良久坐在黑暗里,兀自笑了笑。
从回到家开始,就想着找他聊几句,或者就看看他也行。
他身上有种某种能够抚慰人心的,平和的力量。
好像只要听他说一句“没关系”,就真觉得这日子凑合凑合也还能过。
但今天实在太丧了,不想把这样的情绪传递给他。温良久拿着烟没有点燃,重新倒回床上,自暴自弃。
黑暗里,手机在床头亮了起来。
他心里一颤,蹭的一下坐起身来,紧张地去看手机。
柏里:要跑步吗?
温良久随手把指间的烟丢进了垃圾桶。
温良久:现在?
柏里:对。
柏里:要么上游戏也行。你想去吗?
温良久:上游戏干什么?
柏里:我陪你去砍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浪漫的情话
*
来辽
这两章持续高能嘿
今天搬完家了,之后更新可能会稳定一点
但是这么立完flag之后又觉得很难说(发出了短小的声音
大家晚安!
第55章
温良久把这条短信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 截图保存到相册里。
温良久:我弃刀从良了,今天不砍人。
温良久:去跑步吧?等我几分钟,我去找你。
柏里:好。
夏天闷热, 晚上偶尔有一丝凉风。柏里难得地换了件黑色的短袖,细瘦的胳膊露在外面, 跟他头发一样白得扎眼。在夜里老远就能看到。
温良久小跑来找他。衣服轻薄, 身体轮廓就能直观地观察出来。往他身边一站, 身体明显比他健硕, 整个人大了两码不止。
柏里看得有点羡慕。
温良久也注意到他并不遮掩的眼神,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还似有若无地绷紧肌肉, 伸手捏了捏他胳膊, “啧。”
柏里:“……”感受到了蔑视。
“没关系, 你还在长身体。”
温良久双手齐上,在他头顶一通乱揉,“多吃多运动就会长高长大的小百里~”
柏里:“……”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波浪号。
被揉得头发都快要戳进眼睛里了。柏里挣扎着把脑袋从他手里拔了出来,“你能不能别,老揉我头?”
把糊到脸上的刘海拨回去, 他不满地提出抗议, “也不要,老是说我小。”
“行啊。”
温良久笑起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柏里想了想, “也不要, 不开心。”
温良久一愣,笑意又加深了些, “行。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回答得特别实诚。
温良久终于笑出了声。忍不住抬手要再去揉他脑袋,想到人家刚刚才提出过抗议, 又克制着收了回去。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有点不习惯。”
他幸福得叹气,“我飘了。开始期待你明天也对我这么好。”
“我会的。”
柏里点点头,“应该的。”
或许是习惯,又或许是本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关心,都想一一回报。
校园里夜跑的学生很多。大部分都集中在体育馆和足球场,跑道上一圈圈的全都是人。
虽然塑胶跑道跑起来更舒适点,但看柏里像是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地方,温良久挑了条人少的路线带他慢跑顺便逛学校。
柏里基本只在自己学院活动,除了上课吃饭和兼职,没有往外跑的习惯。大一都快过完了,大半校园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会儿跟着温良久,还是第一次到文学院的教学楼来,路过瞄了好几眼。
“你们学院,好漂亮。”
不同的学院教学楼设计风格也截然不同。相比起他自己上课时去的,简洁方正理工科气息明显的教学楼,这里的建筑线条更柔和诗意。毗邻的人工湖也是学校里的特色景点之一。
“是吧。其实原先是全学校最旧的几栋楼,前些年刚大刀阔斧地翻新过。”
温良久说,“我记得当时温教授还参与设计了,跟着看看图纸选选方案什么的。”
柏里跑步的速度放缓了些,问,“你爸爸?”
“对。”
人工湖上有一弯石桥,站在桥上凉风一阵阵的。两人停下来靠在桥边的石栏休息,他拉起前襟扇了扇风,被风一吹后背上湿凉一片。转头看温良久却好像并没有怎么出汗。
……伤自尊。
柏里问他,“你今天去,店里找过我?”
“下午去医院看完我妈顺路就过去看了一眼。”
温良久说,“孟敛告诉你的?”
柏里点头,“他说你,看起来很虚。”
“……”
“是温阿姨,情况不好吗?”
“也不能说是不好。”
整个事情的过程有点复杂,温良久简化后告诉他,“只是出现了新的治疗方法。没有先例的那种,风险很大,正在考虑是要冒险还是保守治疗。”
柏里问,“温阿姨,知道吗?”
“知道。”
温良久说,“各种好的不好的情况都告诉她了。”
“那还是要听,她的想法。”柏里说。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温良久笑了,“但还没敢问她最终的决定,我再拖两天逃避下现实。”
“没关系。”
柏里主动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作为安慰,“只要尊重,她的决定。她开心的话,什么结果,都不算差。”
一抬手,又露出胳膊内侧规律排布的疤痕来。
温良久实在很在意这些伤疤,顺着他的动作多看了好几眼,想问又犹豫着不太能开口。
上次就把人个惹毛了。今天气氛难得的好,不能瞎搞破坏。
“其实我上次,是骗你的。”
似乎是猜到他的心理活动,柏里主动开口道,“我才没有,自残的爱好。”
“你上次还说,特意去查我。上面没有写,这些疤痕吗?”
“哪能有那么详细啊。”
听他还能开玩笑,温良久放心了些,坦诚道,“没有。但我看了你家里的情况,就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听他提起父母,柏里没有感到意外,“你知道多少?”
温良久把自己看到的情况概括了一遍。不确定是否合适,就把那两张检查报告的内容拎出来,暂时没告诉他。
“我爸是一个,一个……”
柏里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想该怎么形容。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模糊地描述,“不太正常的,一个人。”
“我小时候,因为不听话,被送进医院。”
他说,“也是,不太正常的,一个医院。”
美其名曰是个医院,其实更像噩梦里才会出现的集中营,是个专门替家长们治“各种不服”的地方。
被冠上各种莫须有病名的孩子被送进来“治疗和教育”,以家长们的要求作为痊愈的标准。只有表现得绝对顺从才有可能获得出院的机会。
为了出院,有的孩子真被整服,有的是不得不服。唯一相同的地方,是他们在“痊愈”后都对医生和家长奉若神明。甚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悔恨自己不够听话,未能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
“我见过,有人出院的。”
柏里说,“但我不想,像他们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