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炭香(7)
道人闻得这放荡的发言,苍白的脸“腾”地一红后,又因为过于屈辱而再次白了下来,自己昨天本就要寻死,难道今日还怕这薛洋往汤里投毒吗?晓星尘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就连哆哆嗦嗦喝进嘴里的第一口汤都显得欲盖弥彰。
“味道怎么样?”
晓星尘拿起筷子,不说话。薛洋看他主动拾箸,应该是吃得还算满意,便也就笑笑不再搭腔,只要人活着,还怕以后没有时间让他学乖?
薛洋给刚才放在桌上的瓦罐启封,往自己的茶盅里斟了大半杯,又用筷子戳了一块拔丝地瓜塞进嘴里,将糖壳嚼得嘎嘣脆。
晓星尘舀完碗里的汤,夹起剩下的感觉像是肉丸子的东西,用舌头试了试,确定是普通肉糜的触感后一口咬了下去。
薛洋不给他下毒,也不逼他吃人肉包子。算来算去提心吊胆,晓星尘愣是没能算出薛洋竟可以这般幼稚。他捂着嘴,通红的血色在他原本冷淡的脸上迅速涨开,舌尖火辣辣地疼,像被人用剪子生生裁去了几块儿肉似的。大红色的小米椒被切得细碎,正缩在肉丸中央被掏空的洞洞里直愣愣地望着被辣得发懵的白衣道人。
受害人依稀可以听到始作俑者在桌子对面玩了命地憋笑时漏气儿的声音。
晓星尘一阵咳嗽,脸眼泪都要咳出来,乱中摸索到一个茶盅形状的东西,想也没想便拿起来往那着了火的嘴巴送。
“道长!你等等那是……”
薛洋还来不及阻止,他刚倒出来的那杯东西便被辣急了的晓星尘一气儿灌了下去。
“……我带回来的酒,我连头口儿都没捞着呢……”
候着道人的并不是茶水滋润过后的清凉,舌头上的那团火仿佛浇了勺灯油,顺着晓星尘的喉咙一路滚进了胃里,炸开了锅,腥冲苦辣的味道顷刻间溢满了他的鼻腔,堵得他连咳嗽都做不到。
薛洋笑着倒了杯水,晃到晓星尘背后欲伸手给他顺气,但想了想,还是用水杯碰了碰晓星尘死死扣着桌沿的手:“水。”
晓星尘被辣得发懵,接过杯子,颤巍巍地呷了一口才敢慢慢把剩下的水都喝干。这一朝被蛇咬的模样着实令薛洋忍俊不禁。
作弄他果真从不会无聊。薛洋这样想着,笑容却是一点点地暗了下去。他弯下将晓星尘扶正,动手解了他眼上的白绫,那白色的绷带上,又多了两块暗红色的血迹。
“啧。”大好的心情,就这么被糟践了。薛洋将白绫往外罩的宽袖里胡乱一塞,凑近了些,笑道:“晓星尘,你还得不得行了?”
“啊?你说什么?”道人仰起头,脸上的过盛的血色已经开始慢慢褪下去,只剩两颊还是红得依旧,回应时甚至有些愣头愣脑的,估计是一下子喝太猛,脑袋给喝木了。
晓星尘没喝过酒。从前他抓薛洋上金鳞台途中,薛洋见过小姑娘给这漂亮小道送自家陈酿,可都被晓星尘婉言谢绝了,义城这些年薛洋也从未见这道士沾过酒。原先薛洋在兰陵清谈会上看那那姑苏蓝氏的修士一个个以茶代酒,只啐他们装模作样,背地里指不定多放浪形骸。
如今看着这迷迷瞪瞪的晓星尘,薛洋倒觉得是自己目光短浅了。
看来事情是说不成了。薛洋自认倒霉,就当哄了个孩子:“道长,我扶你回房?”
“……”
薛洋没兴致跟醉鬼打哑迷,他把晓星尘屁股底下的凳子用脚勾出来了些,伸手便抄起了道人的膝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晓星尘轻轻呼吸着,呼出的热气带着还未来得及完全散去的酒香,甚是要比那单纯的一杯酒更加醉人。他双手找不到着力的地方,便虚虚捏拳叠放在胸前,头颅难承醉意地歪靠在薛洋的胸口。
昨天的晓星尘还对自己抗拒万分,现在的晓星尘却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薛洋觉得自己也要有些恍惚了。早知喝了酒的晓星尘如此乖巧,以前就应该灌他个大几杯把他给办了。他的手不禁收紧了些,若非晓星尘这样安分,他根本没机会这样好好抱一抱这道人,更不会知道这道人原来竟这般瘦,分明还高出自己一截,身子却轻得吓人,没什么肉的手腕仿佛一折就能断,哪里看得出是个修仙之人。
修长的脖颈还泛着酒色,在有些急促的呼吸中微微紧绷着,将颈侧血管的形状勾勒得一清二楚。薛洋心里暗骂一声,不再去看这道士,怕是他再瞅几眼,身下那东西又要抬头。
薛洋走到床榻前的动作当真算得上轻手轻脚了,可甫一接触道冰凉的褥子,晓星尘还是挣扎了起来,伴随着没有规迹可循的拳打脚踢的还有剧烈的咳嗽——近乎干呕的咳嗽。
床,自己,薛洋。
即便是在醉中,昨天他的叫喊和肉体交合的声响依然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耳廊,在卧房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恶心的感觉重新点燃了胃里快要熄灭的火苗,燎过他的心肺,唤醒他灰色的记忆。
薛洋一言不发地看着床上狼狈不堪的道人,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锤了一拳。他想逼自己说晓星尘这样很好笑,想继续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可他的脑子还在转,他还清醒着,他知道自己、晓星尘和床非得从客房里消失一样这臭道士才能消停。
薛洋选择自己消失,坐回那没怎么变过的饭食前,拿起筷子,又放下了。他的脸色很难看,少见的多了几分对于“薛洋”而言十分宝贵的隐忍。
自己搬的石头,活该砸自己脚上。薛洋的手指一下下地敲在桌面上,努力去说服自己,估摸着照这力度,一时半会儿就能给木板掏个洞出来。
忍了差不多有一刻钟,薛洋终于还是忍不住蓄起灵力一掌给这破桌子劈翻了,桌子上锅碗筷勺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薛洋低头看一眼被汤汁殃及的衣角,仰天长啸,觉得自己真真是霉鬼上身,火气都蔫儿了一半。
“瞧一瞧,看一看!南屿药酒,包治百病!一口延年,两口益寿,一杯……哟客人,您看看这酒,来点儿?”
早晨出门,薛洋见一群看上去年逾半百的大老爷们儿围着一个挂着镶边锦旗的小铺子争着掏钱,便忍不住探头瞧了瞧:十来个乌黑的小瓦罐摆在店口长案上,罐口堵着朱红色的布封,颇为神秘。
“店家,你这卖的什么酒?”
那店主是个老头儿,忙活中见一个鹤立鸡群的少年模样,觉得甚是新鲜,笑眯眯地招呼:“南屿贡酒,滋补养生,以……”
老爷子刚兴致勃勃地起了个话头,薛洋的注意力便被不远处的晓星尘吸引了去:道人刚从义庄出来,东张西望,但眼前除了一片黑以外什么都望不到,一副紧张而疑惑的模样。
薛洋不禁轻笑一声。
“客人,您在听吗?”
“啊?噢,来一罐。”薛洋自然什么都没听清,含含糊糊应了两句,接过店家递来的酒转身就朝义庄走,压根儿没想着付账。
店家急了,正欲开口提醒,卖案上便多了一粒碎银子:
“店主莫见怪,他就这脾性。”
薛洋蹲下身子,用筷子拨拉了一下散发着浓重酒气的瓦罐残骸,从里面夹出了一个半鱼半马模样的东西,估计是这酒的药引子。
“这是……落龙子?”薛洋端详片刻,琢磨着这到底是坛子什么酒,闭上眼睛尝试回忆店家说过的话。
——“客人,南屿贡酒,以落龙子为药引,延年益寿,滋补壮阳。嘿嘿,不瞒您说,给内人喝了,还能助阵房事。”
后房传来了一阵巨大声响,薛洋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坏了。
薛洋冲到卧房,晓星尘并不在床上,被褥絮子乱成一团,鞋袜也歪在床边,青灰色的地板上有一串潮湿的脚印。
薛洋心跳极快,顺着脚印一路找到了浴所。他掀开布帘,那震撼人心的画面叫他毕生难忘:
晓星尘跪坐在地上,一手架在浴桶旁的木梯上,一手颤抖着握着自己挺立的阳物,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呜声,面色潮红,俨然是难以舒解的模样。四周是方才被打翻的桶盆,里头未沥干的残水溅在道人的身上,衬得衣服逐渐透明,勾勒出道人被遮挡的身段,朦胧而诱人。
“你……”
道人自渎的手忽地停了下来,下意识地将打湿的衣襟握拢,语气里满是无地自容的慌乱:“不是的!我……你不要过来……”晓星尘一时解释不通,只好费力地将两条绵软的腿夹紧,倚靠着高大的浴桶,徒劳地去掩盖自己的丑态。可他将腿这么斜斜一缩,裸露的臀部却是难以避免地暴露在了薛洋的视线里,玉雪洁白的臀瓣间,晶莹的黏液润湿了嫣红的后穴,细密的褶皱难以兜载,只好任淫水顺着臀尖滑下,在地板上汇成小小一汪。
薛洋顿觉下身热血翻涌,想要上去撕烂晓星尘的衣服,让晓星尘像昨天一样哭着讨饶,被迫臣服在自己的身下接受最原始的兽欲的鞭挞。
晓星尘是被迫的,薛洋清楚地记得这一点,就连那些爽利的泪水和叫声都不属于他。他在哄谁呢,晓星尘,还是他自己?
“道长,地上凉。”薛洋上前半蹲,柔声低语,将本可以强硬的陈述句掰成了询问,“我送你回房?”
“……小友?”
晓星尘醉糊涂了,那落龙子酒实在了得,药性猛,酒劲大,把道人迷得找不着北,竟是又要把薛洋认成过去那个和煦青年。
“小友……”晓星尘远离了木桶一些,凑近声音传来的方向,试探着伸手一摸,果真摸到了一个不同于冰凉空气的温暖怀抱,当即便身子一软,彻底放松了去。
薛洋见人要倒,下意识地一松膝盖跪在地上,待他后悔,他已经将浑身是水的道子接进了怀里,自己身上也沾湿了。
罢了,跟醉鬼生气不过是徒劳消耗自己。
薛洋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爽朗欢快:“道长不会喝酒又偏要抢我的酒吃,看看,可不是落套儿了吗?”小友的声音,平和的情绪,再多带点狡黠就更完美了。说罢,薛洋拾起地上的腰带,想帮晓星尘把衣服穿好。
可晓星尘死死揪着薛洋的衣服不让他起身,头埋在他的胸口,重重地喘着气,充血的耳根在青丝间若隐若现,散发出引诱的气味。
“道长,你这样叫我很是为难啊。”薛洋调笑着,帮人整理衣物的手堪堪蹭过晓星尘的腰背,惹得道人身子一阵战栗,“解决问题在房间里不就好了,跑到这里弄来一身稀汤泼水的不难受吗?”
“我……小友……”
“……嗯。”
“……我害怕被你看见。”
“为何?”
“……我怕你觉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