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U17网球赛场为国争光(193)

　　一开始泰国队占优。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中国队不再避让侬蓝的发球，泰国队逐渐从占优变成小劣。
　　究其原因便是无法跨过心底深处恐惧的这关。
　　这是比鬼屋还要惊悚百倍的体验。
　　周围数不清的观众中，冷不丁会站立一个十分扎眼的灰白鬼影。
　　地面时不时伸出一只冰凉的手攥住脚踝，打球目之所及的地方，也都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盯视着他们。
　　那都是他们以前看过、听过的恐怖片、恐怖故事里出现的恶鬼。
　　哪怕知道是幻觉，也会不受控制的脚软心颤。
　　偏偏他们知道原因也无法避免。
　　要想赢就要得分，要想得分就要接球，而接球又会加重他们的幻觉。
　　胸腔中，一股无形的怒火越烧越旺。
　　侬蓝对天大吼一声，周身仿佛荡开一圈惊人的涟漪。
　　“啊——气死我了！”
　　在漫长煎熬的精神压迫下，他这个最胆小的竟然也是最先因愤怒而突破青脸幻觉的。
　　怒火烧尽了他的理智，就像头暴怒的大象，只剩下横冲直撞的本能。
　　【猛犸象之怒】
　　“轰——”的一声巨响，比此前威力还要恐怖数倍的击球直接击碎了【镜花水月】的反射镜面，将球拍连同刘月华本人一起击飞出去。
　　15：0
　　“哥！”刘阳辉大喊。
　　迅速跑过去扶起趴在地上的刘月华。
　　“哥……你怎么样？”
　　他几乎要哭了，尤其在看到哥哥嘴角的血迹时。
　　刘月华摇摇头，拍了拍弟弟的脑袋。
　　“没事，我在最后避开了最危险的接球方式。”
　　“可是…”
　　“继续吧，阳辉。”刘月华直接打断了弟弟的话。
　　“比受伤更疼的，是和胜利失之交臂。”
　　这一点，上一届U17时他已经体会过一次了。
　　尽管大家都表现得很平静，像是早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但精通情报、善于分析的刘月华还是看出了每个人眼底的不甘与内心的痛苦。
　　他靠着墙壁站在拐角，其他人也或蹲或站的藏在那。
　　另一边的走廊上，传来压抑在喉咙里的、颤抖嘶哑的哭声。
　　表现得最轻松自在的队长蹲在无人的走廊上抱头低泣。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嘛，总不能一直当个长不大的孩子，吃家里的用家里的。”
　　记忆一瞬从上届U17结束后的走廊来到了一家面馆里。
　　考上大学放弃走职网道路的队长多了几分成熟，少了些带领他们时的锐气锋芒。
　　刘月华听对方讲大学的近况，也看对方搅动面条的动作。
　　他终于问，“队长，面条都要被你戳烂了。”
　　队长终于吸了一大口面条，咽下去后擦了擦嘴，表情郑重。
　　“月华，你这么聪明，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和任宣、卢中、祝诚同龄，其实可以再比一场的。”
　　“……我还要高考呢。”
　　“你之前还跟我吹嘘自己保送了。”
　　刘月华没回话。
　　“这几年国内…你也知道，因为对青少年网球的重新重视，很多规矩、措施都改了。”
　　队长往自己的面里加了点醋。“今年的U17队伍和我们那年的不一样，闻霄、何凯旋、艾邦……都比我们强，我觉得今年是赢面…不，就说名次，今年是最有可能获得好名次的一年。”
　　“确实，我也觉得他们很厉害。”刘月华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
　　“但你也说了，他们都比我们强，所以有我没我也没什么区别。”
　　“这你就说错了，你是我们那届情报能力最强、也是头脑最聪明的。”队长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你还参加过一届U17，知道的比他们都多，卢中、祝诚他们——不是我说，他们能有你会收集情报吗？”
　　刘月华喝了口水，将心中起伏的情绪压了回去。
　　队长：“我不是非要你回去，就是看你说保送了，觉得你比其他人都有时间。”
　　队长：“好吧，我承认，我其实就是不甘心输得那么惨，我…我太不甘心了，我一直觉得是我运气不好，如果换个人上去抽签，说不定抽到水平相当的国家，我们还能再进几名。”
　　队长：“你也别笑话我，我知道这么想的自己像个大白痴，实力弱就是实力弱，没必要找什么借口，但…但你也知道，我们队伍里，也有很厉害的选手，结果该死的……就因为我抽签抽得不好，很多人甚至连上场展示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喝水也能醉人吧。
　　刘月华就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直到此时此刻，队长身上那种压得人喘不上气的痛苦，刘月华还能感受得到。
　　他在最后，答应了队长的提议。
　　其中大部分的原因或许是他自己热血难凉，另一部分则是为了队长和那些或是因为年龄、或是因为人生选择抱憾离开的队友。
　　比受伤更疼的，是和胜利失之交臂。
　　刘月华拒绝了弟弟的搀扶，捡起球拍擦掉嘴角的血迹。
　　安抚性的冲弟弟一笑，他笃定道：“放心吧，我们肯定会赢的。”
　　比赛继续，侬蓝再度用出进化后的强力网球——猛犸象之怒。
　　这一招，连刘月华的【镜花水月】都能暴力破除。
　　但没有办法，要想赢下去，就只能硬接对手的网球。
　　然而在刘月华行动之前，刘阳辉使用红脸爆发，先一步赶到网球落点，毫无畏惧得直面对手的招式。
　　“砰！”
　　网球和拍网碰撞时发出骇人的巨响。
　　剧烈的疼痛沿着手臂一路蔓延向全身。
　　少年双手紧握球拍，手臂肌肉绷紧，青筋凸起成几乎要爆炸的样子，咬牙对抗着网球的力量。
　　哥哥被打飞的画面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他眼中越发燃烧起汹涌的愤怒，头发无风自动、张扬飘起。
　　诡异的青色火焰自他身上燃烧起来，猛烈如一根人形火炬。
　　在愤怒和压力下，他竟然突破自我，触及到了玄之又玄的异次元领域。
　　【青脸·鬼门】
　　接住这颗燃烧着青色火焰的网球，侬蓝一瞬间便从球场来到了一处奇怪诡异的地方。
　　脚下是流淌着岩浆的开裂地面，前方是一扇巨大到足足有三十多米的纯黑大门。
　　门内渗出诡异的红光，数不清的、像是被烧干了的焦尸争先恐后的从门内爬出，朝他席卷而来。
　　15：15
　　15：30
　　15：40
　　比分3：5
　　在侬蓝深陷进刘阳辉的异次元领域、被恐惧支配的同时，现实里只靠派吞一个人的力量已经无法再挡住两个人的攻势。
　　救球摔倒，派吞望着刘月华高高跃起的动作，迅速爬起身朝着网前跑去。
　　他速度惊人，甚至已经不在乎脚下时不时传来的冰凉握感，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接住它！
　　“扣杀！”
　　刘月华用出的这招扣杀不像他一直以来的风格。
　　这是别人的扣杀，是上一届U17里，中国队一位选手惯用的扣杀动作。
　　对方最擅长的是利用扣杀打出擦网球。
　　对手接球时有大概率会扑到网前，球拍触网。
　　网球咕噜噜的从视线中滚远。
　　派吞重重锤了下地面，听着裁判宣布这场比赛的最后一分。
　　比分3：6，中国队双打一获胜。
　　刘阳辉解除了鬼门的幻觉，扶着哥哥走到网前。
　　侬蓝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精神萎靡，唇色苍白。
　　“谢谢你请我看了这么一场精彩的恐怖片。”
　　“不用客气，以后还想看的话我再请你。”
　　刘阳辉拍拍胸膛，很豪气的表示。
　　派吞连连摆手，“那还是算了吧，我以后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看任何恐怖片了。”
　　侬蓝：“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