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靠签到离开漫画世界(5)
诸伏景光背起琴包,他看着那个背影,虽然清楚不能对那个家伙抱有什么期待,但他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什么任务?”
麦芽威士忌没有回头看他,理直气壮道:“早就告诉过你了啊。”
诸伏景光稍微回忆了一会儿,迟疑道:“……不回头?”
“就是啊!但是你把我带到天台来,前面也没有路可以走了。”
诸伏景光一时语塞,他尝试理解那句话但很快就选择放弃,无奈道:“好吧,就当作是我的错。那怎么办?需要我把你扛下去吗?”
“那倒不用。”
站在天台边缘的男人盯着手中的手机,透明的镜片微微反光,依托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诸伏景光勉强能辨认出那人专注的神色,但难以确切判断那人究竟是在看些什么。
“3、2、1……好了!”
随着一道轻快的嗓音落下,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忽然转过身。
被阴云笼罩已久的月亮终于随风突破重围,月光洒在空旷的天台,又一阵风袭来,两人衣角飞扬。
“零点……任务完成。”
浅浅的风声掠过,诸伏景光听到那人笑着说:“早上好啊,苏格兰。”
诸伏景光站在清寒的月光下,看着立在对面的那人模糊不清的五官以及闪着微光镜框边缘,停顿了许久,他才皱着眉回道:“晚上好,麦芽。”
第3章 麦芽威士忌(三)
麦芽威士忌是个无厘头的家伙,诸伏景光再次明确了这件事。
在麦芽威士忌面前,他陷入迷之沉默的频率似乎高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诸伏景光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不准备再继续跟麦芽威士忌就这么干耗下去,率先开口告别:“既然任务结束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不等对方反应,他便转身迅速离开。
“一起走吧。”
有脚步声逐渐靠近,诸伏景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任由那个人跟在了身侧。
最好还是不要逆着这家伙的想法来,他想,毕竟谁都不知道那家伙还能做出什么无厘头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诸伏景光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他顿了顿,微微点头,坦然地收回了视线。
“虽然我还没有弄清你的人设,不过目前看来,也算还不错。”
“人设?”
麦芽没做解释,又说:“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你觉得呢?”
诸伏景光勉强扯了一下嘴角,不太笑得出来,“缘分我不清楚,不过你这人跟传闻中还真是一模一样。”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戳中了那人的笑点,麦芽威士忌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会儿,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传闻吗?”
诸伏景光没判断出那几个字的真切含义,听起来似乎是在向他询问是怎样的传闻,但仔细想来又觉得并非如此,于是在那束含笑的目光的笼罩下,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麦芽威士忌是跟我们同年进入组织的,大概是去年三月份左右的事情吧,不过那家伙晋升的速度快得惊人,三个月后便取得了代号,所以等我们潜入组织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麦芽威士忌了。”】
【“我翻了一些记录,他是去年的6月21日拿到麦芽这个代号的,当时似乎还闹出了什么风波,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能确定。”】
6月21日,诸伏景光在心中默念这个日期。
麦芽威士忌取得代号的那一天,同天,他正式进入了这个组织;而一年后,同样是这一天,他拿到了苏格兰威士忌这个代号。
麦芽威士忌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仔细想想,他们某种意义上的确称得上一句有缘。
他和麦芽的接触还不算多,满打满算也不过见过三次面,其中两次是在组织的安排下产生,剩下的那次则是麦芽自顾自找上门来,比起泄露的安全屋住址,其实他更想知道那张照片的来源以及麦芽真正的目的。
诸伏景光不相信那人会平白无故地跑到他的安全屋,就像那张照片不会凭空出现。
话题其实很好找,毕竟他们的三次见面里都有插曲发生。
“你喜欢蓝色吗?”出于对麦芽威士忌的警惕,诸伏景光谨慎地选择了一个较为普通的问题作为这场交流的开场白。
麦芽威士忌推了推眼镜,似乎真的有在思考这个问题,在街旁路灯断断续续的暖黄光线下,诸伏景光看到了一直以来模糊地隐藏在镜片之下的浓重的黑眼圈。
“一般般。”沉吟片刻后,最终麦芽威士忌给出了这个答案。
“这样啊。”
诸伏景光想起自己那件被抢走的蓝色外套,不禁陷入思索。
如果不是因为颜色,他想不出麦芽当时非要与他交换外套的理由,但是静下心多想一会儿,他又觉得对方是麦芽,想不通也很正常——那毕竟是麦芽威士忌。
等诸伏景光回过神,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意识地与麦芽威士忌对视了好一会儿了,他刚准备随便说些什么找补,麦芽又突然矢口推翻了刚刚的话:
“蓝色啊……也算喜欢吧,现在想来,是一种非常耀眼的颜色。”
“原来如此。”诸伏景光不尴不尬地应了一声,借机移开视线,终止了这场诡异的对视。
他们依然并排走着,此时正临近凌晨一点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例如被循着线索以推测出的狙击点为原点向外扩散搜查的公安和警察,再比如虽然还未全面普及但是主街道旁的店铺门口零星安装的监控设备,所以他们选择了走人影较为稀疏的偏僻路段。
四周静悄悄的,无人开口时,耳膜只捕捉得到蚊虫扇动翅膀的嗡嗡声以及微风拂过草木叶片的沙沙声。
“你的眼睛很漂亮,苏格兰。”麦芽十分自然地说。
诸伏景光想,那家伙果然喜欢蓝色——无论是蓝色的外套还是蓝色的虹膜,都有在引起他的注意力。
作为被夸赞的当事人,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开口客套一句,从身旁传来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于是诸伏景光已经张开的嘴又匆匆合上,安静地听起那人的下言。
这一次,麦芽威士忌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是在同他说话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是难以想象,这种非黑即白的世界里是怎么诞生出这种色彩的。”
“非黑即白吗?”诸伏景光从刚刚那句话的语气里联想起天台时麦芽骤变的情绪,像是天气一样变化莫测,但也能凭借天气预报和经验真真假假地预测出几分,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了一下旁边的男人,这才继续说道:“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好。”
身旁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诸伏景光转过身,那个有着一双静谧的深绿色眸子的男人神色是今日里未曾见过的认真,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不好。”
经过几次的接触,诸伏景光已经能大致摸清麦芽威士忌的情绪变化,他也曾生出过感慨,毕竟那种完全不在意外界眼光、肆意表露自己内心想法的个性,即使是在未经世事的孩童身上也很难见到。
这样的人,大概活得会比绝大多数人都快乐吧,他想。
或许是今天与对方相处的时间足够长,他开始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适应麦芽威士忌过分跳脱思绪了,至少在此刻是这样。
“为什么?”诸伏景光问。
“你不懂。”麦芽威士忌说:“说了你也你不会懂的。”
“那真是太遗憾了。”诸伏景光淡定地扶了一下肩上背着的琴包,因为今天背了两把枪,琴包的重量比往常要重一些,他几乎已经把【我在转移话题】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微笑道:“前面有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你想吃冰棒吗?”
“哦,你请客吗?要吃。”落于后方的麦芽威士忌三两步跟了上来,仿佛瞬间便把刚刚的插曲抛之脑后,雀跃道:“往哪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