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荆棘鸟(175)
好像是在那边?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和银狼走了两步后,却恍然感受到什么,猛地回头。
夜色看不清行人的梦境,琴酒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和他四目相对。
酒意熏染,秋庭夜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在月光中灼人心目。他的身体轻轻晃了一下,尾音微扬,似是含着无尽的笑意:“你怎么在这里啊——”
琴酒微微沉默,说:“路过。”天知道,他是怎么在一回神之后就来到了这里。果然,这种莫名其妙越发深厚的绑定关系对他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影响。
他身旁的小白虎好奇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银狼,在对比体型差之后,将自己又变大了一些,然后自己凑了过去。
“嗷呜——”
银狼叼起了小白虎的后颈,怀疑狼生地发现竟然叼不动。见状,小白虎又将自己缩小了。
被冷风吹过之后,酒精对秋庭夜神经的刺激也扩散开来。他发出一声轻笑,朝着琴酒所在的方向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拉住琴酒的衣袖。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有些恍惚,声音溢散在空气中:“我好像经常都能看到你。”
随后,他的身体也靠了上去,唇角扬了起来,眸光凝视着眼前的人,轻声道:“你是不是,经常在透着银狼偷窥我?”
琴酒:“......”一时之间,他竟然分不清,这个人究竟是真的发现了,还是因着酒意的缘故,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像在说胡话。
这家伙看起来醉的不轻。
最后,琴酒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自认为自己没有露出来什么破绽。
秋庭夜发出一声轻笑,环抱住他,以琴酒几乎不可能接受的一个拥抱的姿势,闭着眼,低声道:“在你给我取暖的时候。”
琴酒微微沉默,竟然是在那么早的时候。
“如果是你在偷偷观察我的时候,会和银狼平时有微小的差别。”
“什么差别?”
秋庭夜笑了笑:“说不上来,就是有差别吧。”
琴酒:“......”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秋庭夜像是清醒了,放开琴酒,和他拉开了距离,脸色又平淡下来:“路过的你见到我之后也不离开,是和上次一样,又想让我帮你解决一下信息素紊乱的问题吗?”
琴酒微微皱眉:“上次是你自己接近我。”
“......”秋庭夜的脸色又冷了一点,同时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那或许我上次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吧。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回去了,明天我还要继续出发。”
琴酒低哼了一声:“你这次又要去哪儿?”
“有一个探索队要寻找探索一个沉没海底的遗迹,我也准备去看看。”
琴酒将双手插进衣兜里,脸色平静:“是么,那在你走之前,我的确需要你帮我解决一下信息素紊乱的问题。”
秋庭夜抬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了出来:“就这么确定我会和之前一样帮你吗?”
琴酒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玩得很开心的小白虎,秋庭夜也随之看了过去。
他的精神体小白虎正在兴致勃勃地追着银狼的尾巴玩,乐不思蜀。
秋庭夜发出一声叹息的笑:“这可是你说的。”
银狼将小白虎叼了起来,跟着两人一起走了。
一夜惊风,只有金酒和松木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化作无声的暗雨,悄然种入仲夏的花田。
第二天,两人再一次分道扬镳,琴酒回到了东京,秋庭夜转身奔赴探索海底遗迹的旅程。
探索遗迹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活动,因为在进去之前,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会在里面遇到些什么,若是没有足够的本事,遇到危险后就会很容易失去性命。也正是如此,探索队不会轻易让人加入。
但秋庭夜给探索队资助了一些资金,再加上他本身有点学识,还有长期在野外生存的经验,成功通过了探索队的考验,成为了队伍中的顾问。
探索队在海面上漂了很久,每天都有人下海进入到遗迹里推进探索的进度,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问题。
但这一次,秋庭夜跟着探索队一起进入以及里面的时候,在遗迹的深处记录遗迹中的文字时,遗迹内部却突然震动起来。
起初的震动很微小,但很快便变得剧烈起来,为了保险起见,探索队中止了对遗迹的探索,决定先回到船上,等震动停止了再说。
但还没有等众人从遗迹里面出来,海水不停地翻涌着,遗迹也在震动中裂开了深深的裂缝。
“快走!遗迹坍塌了!”探索队的队长挥手焦急地做出手势对他们示意,让众人赶紧从遗迹里面撤退离开。
秋庭夜走在最后,就在他游到遗迹的出口时,巨大的石块突然断裂,眼见着他即将被困在遗迹里面的时候,他狠狠心加快了速度,与坠落的石块擦身而过。
石块没能砸到他,却将他带着的氧气筒给砸落了下去,压在了石块底下。
秋庭夜的目光微凝。距离海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闭气也支撑不了这么远的距离!
他凝神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在支撑自己体力的情况下降低自己的呼吸频率,继续往海面上游去。
天空的白光近在眼前,却又与他离得那么遥远。
海水自鼻腔涌入肺部,他感受到了窒息。
船上,并没有和秋庭夜一起下水的银狼有些焦躁地盯着水面,磨了磨爪子。最后,银狼的眼睛一闭,从船上跳进了海里。
世界的另一侧,东京。
回到东京的琴酒继续着他曾经忙碌的任务,但不止为何,他今天的心情一直都有些烦躁,就像是有什么在他掌控外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这令他今天的谨慎程度直线上升。
小白虎原本的心情都还好,仍旧和平时一样会乐颠颠地撒娇要糖吃,但晚上的时候,小白虎却忽然焦躁地在他的保时捷真皮座椅上磨爪子,锋利的爪子将座椅抓出了许多的裂口,并时不时地看向琴酒,欲言又止的模样。
琴酒拧起了眉,终于意识到,今天他烦躁的预感并非是来自他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而可能是来自于那个人!
他再一次透过银狼的视角去看那个人。
再睁眼时,他的眼前是熟悉的大海,他知道那个人在跟着探索队一起探索海底遗迹,前几次看到这种景象也并不意外,但海水翻涌得很不寻常。
银狼在往海底深处前进,靠近之后,琴酒终于看清了海底的景象。
海底的遗迹一寸寸崩裂坍塌,海水震动浑浊看不清逃亡之人的身影,只看得清遗迹周边翻涌而起的泡沫。
凭借着独特的绑定关系与感知,琴酒精确地找到了那个人,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但与其余人奋力往上游不同,那人却在缓缓下落,本应存在的氧气筒也不知去向。
琴酒立刻操控着银狼的身体往他所在的方向游了过去,将下沉的人驮起,用最快的速度往海平面上游去。
已经成功逃上船的探索队成员在清点人数后惊慌地喊道:“遭了!还差一个人!顾问还没上来!”
众人一惊,有几人立马背上氧气筒准备再次下海。
银狼已经将秋庭夜驮出了海面,众人在惊喜之余,立马将人救了上来,进行抢救。
琴酒一直看着那个人将肺里的海水呛了出来,迷茫的睁开眼之后才放开了对银狼的操控。回过神来后的银狼一脸懵,它不是刚刚才跳下水的吗?怎么突然就上来了。
但它看着躺在甲板上的人,有些焦躁地将脑袋靠了过去,发出了低低的呜声。
秋庭夜缓了一会儿后,伸出手来虚声安慰它:“别担心......让我、歇一会儿.....”
海底遗迹坍塌的时候,掉落下来的石块将他带着的氧气筒给砸了下去的一个意外情况,他才会因为氧气不足而失去意识,窒息濒死。
他还以为,自己这一次就要葬身在海底了,却是被那个人给救了,劫后余生。
人在面临生死的那一瞬间,时间会过得极度的缓慢,所有的画面都仿佛在眼前定格,却又流动地非常快,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