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惹不起的贾赦(84)
只是查抄甄家的圣旨下来得比甄应嘉想象的要快得多,甄应嘉如今还掌管江宁织造和两淮盐运两处肥缺,正风光无限, 谁知突然一道圣旨道来,就从云端跌落谷底。
也许是甄应嘉自己也知道圣意已决,反抗也是徒劳,竟然畏罪自杀了。这日柳芾还带着经营官兵层层围住甄府, 只待贾赦一到,就一起进府查抄,却见甄家挂起了白幡,甄家子媳也披麻戴孝。
柳芾一见这状况就知道不对,圣旨已下,罪臣自戕可是大罪,就是自己死了,也会连累三族,就算为了甄贵妃和忠勇王,甄应嘉也不敢这么做。疑心甄应嘉夫妻想借出殡外逃,柳芾顾不得那许多,带着人就上了甄府。恰巧同一天,贾赦一行也到了。
柳芾带人绑了甄家的上下人等,又带人将甄家库房打开,财物一箱一箱抬出来清点,由同行的户部人员登记造册,参与这次抄件的官员皆要签字画押。
初时一切正常,甄家人也没闹什么幺蛾子。只是百年甄家,财物清点出来,除了几件金银铜锡大家伙和一些绫罗绸缎,连田庄铺子的地契都没见多少。这下凭谁都知道情况不对了。
柳芾命人将甄应嘉长子甄宝金提到正堂细问,甄宝金跪在地上哭道:“柳大人算来也可做我叔父,甄家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原是甄家人自己行差踏错,怨不得别人,只是甄家和柳家祖上怎么说也有几分交情,柳叔父何必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到侄儿面前耍威风?甄家败了,连襁褓中的宝玉兄弟都在人犯行列,家父贾母也急病亡故,我一个罪臣之子留着家私作甚?甄家当年确实家底丰厚,只是这些年,也不知道被家父花到哪里去了。” 说着惨笑了一下。
贾赦抬眼望了一下,也没发现周围有什么邪祟,于是用余光看了白灵一眼,白灵也轻轻摇了摇头。
柳芾看着手上的财物单子皱了一下眉头,说起百年甄家,就是放京城里头比,都是数得上的人家,只查抄出来这点东西,换谁都觉得难以置信。柳芾也冷笑一声说:“甄大人能将偌大甄家败坏到这个地步,也算个能人了。”
白灵见甄宝金不肯说实话,对甄宝金略施法术,然后向贾赦使了个颜色。贾赦笑道:“我当年也是京城难得的纨绔,别人提起我贾赦贾恩侯,就是当面不说什么,背地里也必骂一句荣国府迟早被他败光。可是即便如此,荣国府分府的时候也不止剩下这点东西;论起败家的本事,我是比你父亲差远了,不知江南甄家百年底蕴,甄大人是如何败光的?”
甄宝金中了惑术之后,自然不会再嘴紧,只见他突然放声痛哭到:“我怎么知道?我以前只知道想要什么,想买什么都跟家父说一声,去库房支银子就是,谁曾想赫赫扬扬甄家,也有落到今日这部田地的一天。早知如此,我就该好生跟先生学本朝律法,就是拼了命也劝着家父不越雷池半步了。”说着,又是嚎啕大哭起来。
看了甄宝金这个样子,贾赦也无计可施了,虽然猜到甄应嘉之死有蹊跷,但是甄宝金中了惑术之后绝无可能说假话,他如此后悔大哭,是他对甄应嘉的计划真的一无所知。
贾赦叹了一口气说:“不知甄大人和甄太太下葬没有?”这话都不用甄宝金回答,柳芾道:“停灵在甄家祠堂呢。”
贾赦留下白灵看守甄宝金夫妻,自己和柳芾去到甄家祠堂查看。刚走到祠堂门外的,贾赦就看到甄家祠堂散发出一股暗黄之气。
贾赦一眼就发觉不对,忙大声喝令道:“所有人退出祠堂!”紧接着,祠堂里出现了两声十分恐惧的尖叫。
祠堂内的官兵刚刚推到门外,便听到砰砰砰!砰砰砰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像是有人敲击着棺材壁,棺材里头还似乎有人喘着粗气,青天白日的,也听得格外瘆人。
贾赦一把符篆扬出,将那两口棺材封了个扎实!然而,棺材里的人仿佛并不甘愿就这样被封死在里面,依旧剧烈的挣扎,甚至还发出闷声嘶吼,这真是活生生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紧接着,两个经营士兵相扶搀扶着从祠堂内走出来,显然两人非常害怕,腿都在打闪。
“贾侯爷,柳将军!”两人见到贾赦和柳芾连忙行礼,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柳芾皱眉问道:“里面怎么了?”
其中一个高个子士兵说:“没什么,刚才我们听见里面有动静,相互壮胆进去看看,结果看到祠堂里好似一个人影走过,猴四这胆小的还叫了起来,后看瞧清楚了,不过是只猫。”说着,高个子还用手肘撞了身旁的男子一下,道:“就你这个针尖大的胆子还来当兵,巡夜的时候不得自己把自己吓死。”
那个叫猴四的男人还尴尬的笑了一下。
贾赦不动声色的掏出两张雷符分送两人人道:“是吗?这祠堂里面阴森森的,有时候是挺吓人的,我这里有两张平安符送给两位,保两位不受邪祟所侵。”
贾赦画的符篆有多灵,全京城都知道。如今贾赦到江南不过数月,也是多少人都求不到贾赦画的一道平安符,谁知贾赦今日递出两张符纸,那高个子士兵居然不接,手缩了一下,笑道:“谢过贾侯爷,不过小人兄弟两个贱命一条,不配拿侯爷亲画的符纸。”
贾赦冷笑一声说:“当真不要么?”说这一下扣住了那高个子士兵的手腕。
高个子士兵像过电一样,颤抖了一下。贾赦目光如电道:“想借尸还魂逃掉,真是异想天开!”
那高个子士兵被贾赦识破之后,强制镇定道:“贾侯爷在说什么?小人听不明白。”嘴上虽然这么说,腿上却忍不住打起颤来。现在正是夏天,穿的都是薄裤子,裤腿的摆幅出卖了高个子士兵。
贾赦冷笑道:“说吧,你是甄应嘉还是甄太太?”
柳芾听到贾赦如此问,瞪大了眼睛,眼前两个男人是随自己南下经营官兵,是兄弟两个,因为都姓侯,排行分别为行三和行四,被打趣为猴三、猴四。怎么贾侯爷说这两人是甄应嘉夫妻?
高个子的士兵叫做猴三,猴三看着贾赦险些要哭出来:“贾侯爷,您说什么?我千真万确的就是猴三啊。就算甄老爷,呸,甄应嘉那罪臣要假扮他人出逃,能扮成小人的样子么?小人兄弟入伍几年,一直在京城当差,他假扮小人不是等着穿帮么?再说,甄应嘉夫妻的棺椁还停在这里,侯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开棺再看。”
贾赦并不理会猴三,只用余光看着两人的影子。这猴三猴四兄弟两个影子边缘残缺,和身体动作还有些不协调,影子的动作不是比身体快半拍,就是慢半拍,分明是有魂魄占据了这两具肉身,还没完全磨合好的缘故。
“说,你到底是谁?!”柳芾也刷的一下,拔出宝剑,架在猴三的脖子上。柳芾虽然不会玄法,但是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柳芾也看出猴三猴四的影子和身体有问题。柳芾看到如此诡异的情景,心中猛地一突,险些跳出腔子,还是拔剑控制住猴三。
“柳将军,我随您南下办差事,可是一直跟着您的,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您若是觉得小人当差当得不好,退小人回去就是,何必这样诬赖小人,逼小人去死。”猴三满脸苦笑的说,猴四也在一旁帮腔。
在猴三说话的时候,柳芾一直用余光看着猴三的影子,发现地上的影子嘴唇动作和猴三说的话总是对不上,猴三停顿的时候,影子的嘴巴一张一合,猴三说话的时候,地上的影子又闭着嘴。
柳芾将手上的剑一紧,些微擦破猴三颈项上的皮,猴三哇哇大叫起来,连乎饶命。柳芾也管不得猴三,转身问贾赦道:“贾将军,这是?”
一语未了,只听砰砰唰唰之声不绝,甄家祠堂房顶上突然垂下好些招魂幡,四壁墙漆剥落,也出现些深深浅浅的符篆,祠堂大门棚的一声关上。顿时,祠堂内昏黄一片。贾赦一把抓住柳芾,将却邪剑举在手中。
在外的士兵听见动静,忙跑去拍门,但是就是喊破了嗓子,祠堂内也毫无反应。大家又找来木桩撞门,但那门像是精铁铸成一般,纹丝不动。
柳芾只觉眼前一黑,周围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紧接着柳芾就后悔觉得太安静了——
啊~啊~ 猴三和猴四相继发出尖叫声,震得柳芾耳膜发疼。
贾赦拿出朱砂笔凌空画了一轮圆月,那月亮就停在贾赦身前三尺远的地方,照亮了祠堂。接着贾赦就看到猴三和猴四紧紧抱着对方在那里尖叫,两人明明身子除了发抖没有大的动作,地上的影子却颤得像被狂风吹动的火苗,一会儿被拉得老长,一会儿又弱得险些要熄灭。
两人的两道影子干脆倒过来,双双拼命的抱着猴三和猴四的腿,仿佛不愿意被那股自己感受不到的诳风吹走。这情形诡异极了,柳芾绝非胆小之人,看到这情形,也不禁觉得汗毛倒数。
“甄应嘉,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贾赦看到地上那两道影子冷冷的问。
“贾恩侯,贾侯爷,你救我!求求你……”说到后面,甄应嘉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
“哈哈哈哈……贾赦自己都自身难保,你求他有什么用?”一个声音笑得非常猖狂。顿了一下,那人又得意的笑了起来:“贾恩侯,你终于还是折在我的手上了。”这声音从四面八方灌入人的耳朵,既躲不了,又判断不出声音来源的方向。
贾赦无所谓的道:“是吗?我看未必。你是茫茫大士,还是渺渺真人?”
那声音震惊了一下,显然对贾赦知道他们的法号很意外,但只稍作停顿,那声音恶狠狠的道:“我何必跟你一个将死之人多做纠缠,太虚迷幻阵进得去出不来,啊!”那声音只得意了一半,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柳芾听声辨位,一柄桃木小剑飞出,紧接着,贾赦一却邪剑斩在甄家先祖排位之上。与此同时,紧闭的祠堂大门应声而开。阳光照进来后,猴三和猴四地上的影子也慢慢回到自己身上。两人都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贾赦两道符纸飞出,将两人定在地上,又是几道雷符扬出,祠堂中轰隆之声不绝,几乎同一时刻,祠堂外也几道雷符同时炸响。祠堂内的雷符将那些弥漫的黄雾轰散,与此同时,祠堂屋顶垂下的招魂幡和四壁的符篆越变越淡。
而祠堂外面,两个经营士兵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雷符霹得冒烟,空气中透着一股焦糊味。常人只能看见两人非常痛苦,而贾赦却看见公孙霸和百里超一人拿着一条缚魂索,将两人死死缠住。
贾赦和柳芾从祠堂内走出来,地上两人看看贾赦,又看看白灵,喃喃的道:“不可能,他一个狐妖,怎么会用雷符?”
贾赦却很平静,收起却邪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不会每次都叫你们逃脱的。”
那地上两人又看了一眼玉筠,其中一人道:“玉道长,一百年后,这阵法终究叫你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