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如焚[ABO](44)
作者:弋鹤
时间:2020-03-12 09:46
标签:强强 ABO
“……”杨崇渊醒过神来,还有点恍惚,“那是直播吧?”他看到沙发上的男人额角青筋一下一下跳着,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轻松。
傅海行没说话,晏港说要结婚这件事儿给他的冲击没有杨崇渊说他没法怀孕这件事儿给他的冲击大,但两件事儿同时发生,他一时缓不过来。
“抱歉,”他一下子站起身来,一米九的身高在狭小的空间显得压迫性十足,“吸烟室在哪儿?”杨崇渊给他指了路,他走得很急,迫切的需要一支烟去缓解自己焦躁的心情。
手机在响,响了许久他都没接,但坚持不懈的响,最后响的他心烦意乱,摸出来看,是聂平初。
“爸。”
啪的一声,打火机点燃了他指间的香烟。
因为烦,傅海行声音有点沉。
那边也沉默,静了半晌,聂平初小心地问:“这种事儿怎么在那种场合说呢?”为什么?傅海行也想不通。
他知道晏港疯,没想到这么疯,在新闻直播上说这种事儿不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对,杀敌有没有一千他不知道,自损的八百肯定是只多不少。
何况他从不知道自己下个月要结婚的事儿——傅大少过活三十年,连结婚都是爱人在电视节目里跟国家大事国际新闻一起通知的。
他知道晏港有事儿瞒着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去扒拉人家的伤口,他向来对别人私事儿抱有最大的尊重。
可没想到晏港的伤口在心里捂的腐败捂的溃烂也没想着跟他说,而是去直播上说他俩要结婚了——为什么这么说?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
他不说话,手机里的聂平初也不说话,他温柔的Omega父亲在那边无声地陪着他,傅海行觉得自己又回到小时候,小到还没分化还没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男人的时候,他常和聂秉凡在聂平初的怀里听他讲故事,聂平初的肩膀广阔的摸不着边,足够给他遮风挡雨。
“……我不知道。”
他的烟猛吸一口,那一点火星弯弯绕绕烧到了尽头,他把烟头猛扔进垃圾桶,一屁股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头垂得很低,一只手不停地揉按眉心,哑着嗓子:“我真的不知道。”
聂平初声音很轻:“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他要说还是你们没商量过要结婚的事儿?”猛地一下,傅海行脑子里那根属于男人的神经又吊起来了,他意识到若是照实说了傅珈晟和聂平初铁定不会要晏港这爱闯祸的儿媳妇儿。
他头又抬起来了,带着点警惕:“前几天开玩笑说让他直播说一下,没想到他当真了。”
“……这种玩笑也随便开?”聂平初好像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大儿子,嘟囔一句。
又说,“早点结婚也好,你老大不小了,早结婚早要小孩儿去,我在家没事儿干正好给你看孩子。”
电光火石之间,傅海行忽然想起晏港发情期结束后他把小男人柔软的身段搂在怀里自以为是地说以后要生一个和他一样的香香软软的Omega小朋友,他那时太高兴太得意忘形,忘了晏港怎么回他的,只记得晏港回应很平淡,大概是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件事儿揭过去了。
可是他当时有多绝望呢多害怕?傅海行不忍心再想下去了,他想到晏港这段时间睡眠始终不好,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要跑到天涯海角了似的。
他把小男人吃抹干净了,留着他一个人担惊受怕,藏着个没法说的秘密,怕哪一天真的等他发现了,他就真要把他抛弃了。
“爸,”傅海行嗓子火辣辣的疼,又想到今天早上他临走的时候晏港给他围好围巾笑眯眯地去亲他,他注意到晏港最近消瘦憔悴不少,还提醒人家多吃点。
他把车开出来开到楼下,无意间往上一仰头,看见晏港趴在家里的窗台边正往下看,小小的一个人单穿毛衣显得很孤独很冷,他心比嗓子更疼,疼得像是被烧红的铁块搁在上面重重地烙一下,留着个消不去的烧伤疤痕。
“爸,”他说,“我不喜欢孩子,我们不要孩子。”
聂平初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怎么不要孩子呢?”傅海行抹了把脸:“我跟他过一辈子的二人世界。”
再回诊室时他身上的烟味儿已经差不多散干净了,情绪平复下来,他向杨崇渊笑笑:“希望我身上的烟味儿没有呛到您。”
杨崇渊笑着摇头,他趁着傅海行出门的空当看看微博,早炸了。
“继续吧。”
傅海行看着又是那个一丝不苟的傅大少了,“我记得您刚才说到阿港不能怀孕。”
“他被终身标记的概率也很低。”
杨崇渊把晏港的病例调出来让傅海行看,傅海行看的很认真,长长的病例下面藏得是晏港拼命想掩盖的不堪回首的真相,想粉饰的太平。
晏港曾经无数次设想傅海行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有这么多秘密时该有多么失望多么愤怒——可傅海行看上去很平静,他体体面面地翻完了那沓病例。
“他恢复的比预期好,”傅海行闭闭眼,眼长腿铑阿姨整理前是因为刚才过度心疼而产生的某种飞蚊现象,“这至少说明我们俩的契合度还不错。”
“契合度S级之上有终身标记的可能,”杨崇渊在一边提示道,“这边有晏公子的腺液样本,您想要测一下……”眼前阖着眼的男人轻轻摇摇头。
“我们俩不需要那个。”
他笑了,“无论是不是S,我都跟他过一辈子。”
诊室里又沉默,傅海行睁开眼给晏港发信息说一会儿去接他。
关了手机正撞上杨崇渊看他的眼神。
“怎么?”该说的都说完了,他暂时接受不了,但都存到脑子里了,面子上显得轻松。
“好奇您现在什么心情。”
傅海行疲惫地笑笑,但能看出来是因为提到了晏港,那笑容是真心实意的:“我想把他的腿打断。”
又说:“也想好好抱抱他亲亲他。”
第六十二章
晏港从台长办公室出来已经晚上八点多,手机信息快炸了,他只看置顶,有傅海行发来的两条信息:——你下午开车去上班的?——我去接你,你别开车回来。
晏港站在明珠大楼的楼下,初春的风还很凉,他一点都感觉不到。
在演播室强光照射下分泌巨量的肾上腺素之后他又被台长请去办公室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下午都像是活在踩不到实地的云里梦里,直到傅海行这两条短信才勉强把他拉回现实。
——我出来了他给傅海行发信息,心脏在胸腔里快要跳出来了。
叫做恐惧的情绪无限在他心里蔓延,从心脏起搏点窦房结出发,经过体循环肺循环把这情绪输送到指尖的每一条毛细血管,在动脉静脉中反复激荡,传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回声。
牙硌硌地响,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害怕。
手机在兜里嗡嗡的震,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来接听。
“阿港?”傅海行的声音。
晏港仔细辨别傅海行话里的情绪,可他觉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平静又温柔。
清清嗓子:“……哥。”
“你在哪?”又紧接着说:“看到你了,我去找你。”
有汽车灯照过来了,晏港眯着眼想去看,又不敢看,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玩弄一块小石头子儿。
眼前的灯光被挡住了,晏港还是低着头,像一只鸵鸟。
“走啊,”傅海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在这儿站着傻等不冷么?”惊诧地抬头,晏港怔怔望着眼前这个逆着光站的高大男人,这段时间担的惊受的怕几乎全因为这一句问候而忍不住要向眼前人毫无顾忌的倒出来。
他忍住了,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哥”。
“诶,”傅海行去揉他的头,向往常一样揣着他的手到兜里,“晚上去哪吃?”晏港快被傅海行的问题问的脑子短路了,直到被傅海行拉上车搡到副驾被暖黄的灯照着,才微微反应过来,讪讪地说:“随便。”
“大喜的日子,”傅海行笑,但晏港闻得出来他身上烟味很重,“不吃点好的?”晏港噌地回头,像是第一天认识傅海行。
他从没在镁光灯演播室里怯场口吃过,可现下觉得这个男人比哪儿的光都耀眼,他开口就结巴:“哥……哥……哥……”傅海行没忍住,嘴咧的很大:“你当自己母鸡呢?”他话音儿还没落,晏港就像一头凶猛的小兽劈头盖脸地压过来,傅海行一个不留神被他压住,额角咚地撞上车窗玻璃。
“哥,”晏港去找傅海行的嘴,没皮没脸地贴上去。
他刚卸完妆,唇上还残留着卸妆水卸妆膏的苦味,但一股脑地全送进傅海行嘴里,“哥,”他蹂躏傅海行的唇,吸吮舔咬,“吃饭干什么?你回家吃我啊。”
傅海行好不容易把他的头和自己的头分开,再去看晏港,男人笑着笑着嘴就要向下撇了似的:“你不问我下午为什么那样?”“为什么?”傅海行从善如流。
“我不想说。”
小男人把头嗖的扭过去了,闷声道,“吃海底捞。”
“你有事儿瞒着我?”傅海行故作试探的语气。
“没。”
晏港慌里慌张地掩饰,“哥,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怎么连表达感情都这么匪气?傅海行忍不住笑了:“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我就那么一说。”
晏港忐忑一下午,见傅海行没生气也没起疑,又想黏糊糊地靠上去。
“别靠我,”傅海行闪身挪开了,“回去有事儿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