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误我(19)
他们俩对视,一同摇头:“不敢当,尊上吩咐便是!”
祝汸朝阿兔点头,阿兔手中现出一只小白狗。小白一脸懵懂,黑溜溜的眼珠子呆呆地转了转,仰头看到陌生的和铃与齐光,害怕地往后躲了躲,躲进阿兔怀中。
和铃与齐光难免面露诧异,这只狗,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他们再仔细看了看,看来看去,这就是只再普通不过的狗啊。
瞧见他们的神色,祝汸的心又凉了,难道这并不是开曜老家伙?
那又是为何?又有谁能救救他的小田田?
和铃试探着说:“尊上,这小狗,倒是活泼可爱。”
祝汸沮丧地说:“你们就没觉着它像一个人?”
“谁?”和铃与齐光做出洗耳恭听状。
“你,们,神,君。”祝汸一字一句。
“……”齐光与和铃的眼睛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
祝汸心更凉,再问:“果然不是?”
“尊上……”
祝汸很失望,落寞地转身就走,也是,开曜老家伙历劫归历劫,一定都给自己安排好了,在人间的身份不是王公便是贵族吧,世世代代荣华富贵,怎会投胎去当一条狗?
“尊上。”和铃又叫了一声,似是还有话要说。
他没回头,怔怔地又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们从九天之门出来,气氛很凝重。
祝汸再低头看看,小田田不知何故,又窝在他的怀里不出来了,眼瞅着是又犯病了,祝汸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兴许是太过失望,他一时之间反而忘记了某个点。
阿兔心中倒是转过一个念头,正要开口,小虎已憨憨道:“小殿下,咋离了人间,咱们小小殿下又不舒服了?明明在广陵郡时还好好的啊,说明开曜老家伙必然在那儿,既然小白不是,还能是谁?”
祝汸浑身无力,他哪里知道。
“明明是咱们小小殿下自个儿找着小白的啊!不应该啊!”小虎苦思冥想。
阿兔到底开口了,他温声道:“小殿下,几番看来,大狗是带着小白一同逃命的。小白身上,大狗的气味应当挺重,逃命的时候,始终将小白叼在嘴里呢。”
“啊?”祝汸反而迷茫了。
小虎眼睛一亮:“咱们来时,给小白洗了澡!!且再没同大狗接触,原先在人间时,那蠢狗日日来宅子前候着的!离我们那样近,哎呀我的娘啊!原来那蠢狗才是那老——”小虎兴奋回头,他们小殿下的脸却是都要变紫了,他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说了。
这时,小虎才发觉,他方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祝汸又飞速返回元无宫前,和铃还在,上来便道:“我正要去找尊上,想问问,尊上可是去人间找我们神君了?不知到底有何要事?尊上您尽管说!能帮的,咱们都帮!”
祝汸直接道:“你或者齐光,谁陪我去趟人间。”
最后是那只小仙鹤陪他们去的人间,和铃与齐光要代开曜神君看守元无宫,不能离开半步。
和铃打包票:“仙鹤是咱们宫里的仙灵,是我自己养大的,若是神君站在跟前,她定能认出。”
也只能如此,祝汸再次匆匆回到人间,自然,人间又是多日已过。
小仙鹤很有些怕祝汸,不敢靠近他,倒是阿兔声音柔和,她很快便“阿兔哥哥”地叫上了,跟在阿兔身后,把小虎瘆得慌,不停朝新取了名叫作小鹤的她瞪眼睛,小鹤半点儿没察觉,还要帮阿兔抱小白。
到达广陵郡,还在天上,小田田又钻了出来。
祝汸是不服也得服,不信也得信。
祝汸叹着气,问她:“来,宝贝儿,哪个方向?”
小田田朝西南方向“咻”,他们落到地面便瞧见一大片树林,这不就是先前他们住过的地方么!
难道那只蠢狗又在这儿守着?!
江南初冬已来临,似乎刚下过一场小雪,林子也披上一层浅淡素色外裳。
祝汸凝望树林片刻,抬脚走进,踩过满地落叶与素雪,嘎吱作响。越往里走,越少人来到,落叶越多,雪面也更为完整,祝汸的脚印缓缓落下。走到树林深处,已能看到前方的光,那是林子另一边漏进来的光。
因为地面积雪,光芒反倒更盛。
祝汸走着走着,前方忽然也响起更快、更多的“嘎吱嘎吱”声,祝汸不觉停下脚步,光中一只大狗飞快跑来,当真是快到差点儿就要飞起来了,“飞翔”间,甚至带起飞雪。
祝汸晃了神,还是熟悉的模样,却已是浑身雪白,原本满身的黑泥被冰雪洗刷得干干净净。
大白狗在雪地上高高跃起,不过几步,它便蹦到祝汸跟前,立着耳朵,仰头直朝祝汸摇尾巴,飞雪落到它的身上,再淡淡化去。
祝汸身后,阿兔他们的脚步也渐渐停了。
从未来过人间,头一回来,新奇不已的小鹤也总算是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她好奇往帝尊那边看去,这么一看——
小鹤上前,大声喊道:“神君!!!”
第15章 那个狗神君·七
小鹤的声音清脆而利落,砸穿树林中的寂静。
祝汸心中早有此设想,被证实后,他也说不出心中感受,没什么失望或者绝望的,却也突然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小鹤倒是高兴,她也忘记害怕祝汸了,冲到大白面前便恭敬行礼:“神君!!!您历劫辛苦了!!!”
白雪皑皑的林子里,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给一只大白狗恭敬行礼……
祝汸:…………
幸好没旁人在,否则怕是要觉着脑袋不太好。
大白狗看了看小鹤,立马转回脑袋,继续朝着祝汸摇尾巴。
祝汸也终于回过神来,不再有任何感想,他朝天翻了个白眼,绕过蠢狗便走。
大白狗愣了愣,立马转身也跟上了祝汸。
“……”阿兔与小虎面面相觑。
倒是小鹤兴奋不已,立马也跟着跑了。
阿兔再次将那座宅子变了回来,祝汸默不作声地走进去,大白跟到门口,便乖乖地停下脚步,不再跟了。阿兔回头叫它,它就是不进去,只盯着祝汸的背影看。小虎想回去拽它的尾巴,把它给拽进来,没料到这狗还挺灵活,尾巴甩来避去,小虎愣是没拽着。
小虎尴尬地摸摸鼻子,对阿兔道:“神君投胎的狗到底不一样…………”
“…………”阿兔默默无语,但是大白必须得跟他们进去啊,他们小小殿下的身子就靠他了。阿兔回来劝它,“跟我们进去吧,咱们给你洗个热水澡啊。”
大白一动不动,身姿孤傲地站在雪地里,只盯着祝汸看,只那眼神与“孤傲”可无半点儿关系。
阿兔郁卒啊,他们没法把狗给叫进去,难不成要他们小殿下亲自出马?他们小殿下心里可还在憋着气呢!这多没面子啊!
阿兔再劝:“我们小殿下等着你进去呢。”
大白这才赏脸给阿兔一个凝视,只是瞬时,再度盯着祝汸看,就是不进去。
阿兔再再劝:“外头冷啊,是不?进去,有火烤 ,你——”
祝汸愤怒回头,朝门口吼:“有完没完了!”
阿兔与小虎沉默,他们知道,这不是在吼他们。
祝汸再怒:“还要人三番五次地请你不成?!摆的什么神君架子呢!进来!”
“…………”阿兔与小虎一同摸鼻子。
大白狗还在原地盯着祝汸看,一动不动。
祝汸眯眼睛,大白狗爪子一抬,“呲溜”就蹿进大门。
祝汸转身就走,往宅子深处走去。大白狗初时还有些矜持,或是害怕?陌生?又或者是兴奋?阿兔他们也辩不清楚,眼瞧着祝汸走得飞快的身影快不见了,它立马蹿过去,摇着尾巴,紧紧贴着祝汸走了。
不知为何,阿兔与小虎对视,他们好想笑。
他们对视片刻,到底是“哈哈哈”一同笑出了声。
若是从前,开曜老家伙来人间历劫,这世还投胎成了一条狗,祝汸知道了,怕是最少也得笑上整整三日,还要笑得全天庭皆知。
偏是这样的时候,笑也笑不出来。
他走进屋里在榻上坐下,回头便见那碍人眼的蠢狗仰头朝他吐舌头,噫,他嫌弃地翻白眼,大白又不懂翻白眼是何意,还要往他靠。祝汸好气啊,谁要跟开曜老家伙亲近!他拿起自己的折扇指他:“离我远些!!”
“……汪?”大白朝他歪歪脑袋。
“远些!小心我打你!”祝汸作势要打它。
“汪?”大白朝另一个方向歪脑袋,一点儿也不怕。
祝汸受不了,下榻就假装要打它,想要吓它,这又不是可爱的小狗,这是开曜老家伙!
谁料他还没下去呢,他衣襟里的小田田便飘了出来,飞到大白眼前,与它对视,愉悦地“咻~”,大白终于收回看向祝汸的视线,也看她。甚至因为怕吓着小田田,大白往后缩了缩,生怕自己吐出的气息碰到小小的田田身上。
虽说在他这个狗的眼中,他也不知道这白白的是个啥,却是莫名欢喜。
小田田“咻咻”得更起劲,回身飞往另一个方向,大白竟然立马跟着也跑到那个方向。小田田再往旁的地方飞,它也照例跟着。最后小田田要飞出去了,大白突然冲过去,挡在门前,不让小田田出去,还朝屋子里小声“汪”了声,要她留在屋里。
阿兔也小声哄道:“小小殿下,外面正化雪,冷哦。”
“汪~”大白的声音竟然也柔和许多,仿佛在说“是”。
小田田终于听话地回了屋,大白也屁颠屁颠地跟着进去,继续陪她玩,再不时偷看祝汸。小鹤与有荣焉,始终跟着,并幸福道:“我们神君,不愧是神君啊!!如此的有灵性!还这样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