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赦免 中(219)
潘之矣低下头,安静了足有三分钟,抬头后嘴角上挑,“之前我说过要看圣鼎如何落子,现在却是明白了。”
“先生明白什么了?”人之前还说猜不透,现在仅仅是一场攻击就看穿了?虽知道自己和顶尖谋士间的差距,但如今还一头雾水的炎振非常不甘心,“只是一个口子引动那些不安份的人,圣鼎该不会认为我们镇压不下吧?”
“真乱起来了也是麻烦,我们现在可抽不出人手去帮孙阳飞。”蓝岸思考一阵,询问道:“能不能先从其他城市调动人马,堵住这个口子不让他们撕开。”
原以为圣鼎会策应着冲击整条分割线,没想到对方会先攻其一处。
“七城虽有地利之险,但一样的,我们将战线拉的太开,圣鼎正是看穿了我们这个弱势才会集中全力攻击一处。”潘之矣接话,“不管你从哪个城市中调动人马,收到消息的他们一定会转而攻击哪个城市,我们本是以逸待劳,若真迎着他们起舞,最后疲于奔命的反倒会是守城的我们。”
“那要怎么做?任由这些人作乱吗?”
“仅仅是南邦内部的力量反倒好办了。”潘之矣意味深长,阴沉道:“真如此,对我们来说虽难过却不会致命,怕就怕他们费尽心思的撕开口子,不会满足于此。”
从头到尾闻人诀都在沉默,听到这里却忍不住轻“啧”一声。
炎振眉头深锁,一脸愁容的看过去。
从茶几上拿过烟,闻人诀抬了下手臂,房间角落站着的亲卫上前为他点上,缓慢吸了一口,闻人诀慢慢将烟雾吐出,“仲勐要真这么无私我们应该高兴。”
“……”炎振眨巴眼睛,一脸的茫然。
“撕出口子引动南边城市混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没外力的情况下,虽艰难但孙阳飞早晚能将其镇压下去,若真如此,我们反倒要谢谢他们将那些人引出来,免得日后成为不定时的炸弹。”
同样的事情换个角度去看待,感受马上不同,蓝岸若有所思,炎振则有些汗颜。
“外力的话,”潘之矣沉吟,“您的意思是他们会放力量进入?”
“玩不好是要被包饺子的,他们真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蓝岸轻轻掰动自己手指,思索道:“真的敢进来多少人合适呢?”
“机动性强的部队,会给孙阳飞他们造成大麻烦。”
“会不会只是烟雾弹?”炎振不安,“故意这样大动静攻击里七,转而又去攻打高坪或庙下。”
“本想跟他们在分割线上打硬战拖延时间消化南邦诸城,现在看来,圣鼎那边不会让我们轻松如愿。”
里七城的这场战争打了足有两天,第三天傍晚,被几次冲溃的守城军队再没能组织起来,残余力量仓皇逃窜到茂林。
接到电话的闻人诀第一时间从床上翻身坐起,唤来门外亲卫让人将老鼠叫到自己房间。
“线布的如何了?”
老鼠同样接到里七城失守的消息,匆匆赶来闻人诀房间,没想到主上第一句问的却不是前线战事,而是一年多前就布置下来的那个任务。
“只等收局。”虽满肚不解,但他还是快速回答。
“一会将这边最快的飞艇调出来给你,你亲自过去一趟。”
“可是……”有些犹豫,老鼠试探道:“这种时候属下离开,怕情报上……”
“嗯?”闻人诀扫了人一眼,冷淡目光中全是不容置疑。
怔了片刻,老鼠回神后,马上挺直腰杆应声:“是,遵王令。”
第527章 最难期许
圣鼎王域,柯山城。
随着午饭时间的接近,富贵饭店外的人和车子多起来,后厨的人从早上就开始准备,随着胖大厨的吆喝,系着白色头巾的服务生们排队到取菜窗口,长龙般将刚出锅的菜肴端上饭桌。
“阑子,十七桌的啊,别搞错了。”
“放心,谢谢。”看人将汤锅直接放上自己手中托着的盘子,莫兴阑抬头对人笑了笑,退到一旁将位置让给身后的人,大步朝自己所负责的区域去走。
将十七桌最后一样菜送上,因为暂时没有叫到自己的号,莫兴阑躲到角落处稍作休息,同样拿着空托盘路过的月牙冲他挤眉弄眼,张开嘴,无声说了句什么。
虽听不见,但莫兴阑能从对方的笑脸中推测一二,月牙这帮人平日里就喜欢拿他取笑,刚刚徐鹏帮忙放菜肯定被他们看到了。
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皱眉,他们这些只能靠出卖体力干最简单活计的人注定生活在城市最底层,平日里没什么娱乐项目,顶多就是拿身边的同事开开玩笑,因而但凡同一个环境中的人有点什么,他们就能将其放大并津津乐道的聊上一两个月。
从看出新来的帮厨对自己有意思后,虽对他们没益处,但跟找到有趣的事情一样,这帮人开始一个劲的撮合他们,也不知道是真想他和对方走到一起,还只是为了凑个热闹。
不管怎样,突然成了话题中心对莫兴阑来说非常困扰,他曾明里暗里的告诉过徐鹏自己对他没意思,可人也不知道是真笨还是装的,直到他挑明,也不过笑笑说彼此是同事,只不过是正常的相处,让他别有负担。
相处什么呢?若是对自己和对月牙他们一样,那他也用不着烦恼了。
“服务生!”吵闹的大厅有人招手,莫兴阑马上挺直腰杆走过去,对他来说,一天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关注着自己所负责的区域,耳朵还要留意取菜窗口的人吆喝,正点就餐时间一到,他再没能有停下脚歇歇的机会。
富贵饭店面对的客人群很广,下到普通居民,上到那些大家族子弟,只要是想进来吃饭且能付得起饭钱的,他们都会招待。
只不过跟楼上那些坐在包厢里的人不同,会来一楼大厅吃饭的这些人有些小钱,但远算不上大富大贵,当然,一楼提供的饭菜比起楼上要便宜很多,真要说起来其实更实惠。
能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对这一点莫兴阑很信奉,就说他们饭店吧,楼上包厢里也就一桌却有三位服务生候着。楼下最忙碌,但每个服务生却得负责八桌,很多时候转不过来,客人的招呼他们难免应付不上,所有的责骂都得他们自己承担。
若不想被客人踢踹,他们就要灵活。
好在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了三年的莫兴阑早就习惯,他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只要哪桌的客人稍稍动了下身子,他马上就能望过去。
等八桌客人一桌桌散去,时间早就走到下午两点半。
莫兴阑和一帮忙了大半天的服务生总算得到空闲时间喘息,互相望了几眼,这帮系着白头巾的年轻人咧嘴耸肩,吆喝着一起去拐角的房间里将手拉拖车推出来,抱着个半人高的塑料桶,开始一桌桌收拾。
“哎,真是倒霉,今天上菜,我就倒出来一点点汤水,就被那泼妇伸手给掐了。”月牙泄愤般将食物残渣倒进小桶,后又将餐盘重重放下,“那女人长的真丑,也不知道同桌的那些人怎么跟她吃的下饭,要是老子,早就没胃口了。”
“你这算什么,我还被个矮瘦男人给踹了一脚,”客人散去后,这帮人总算有时间来抱怨和吐槽,“他踹完我,马上又舔着脸转过去给同桌的男人夹菜,那谄媚的嘴脸真是恶心。”
“刚你们没看见吗?”另一个服务生加入对话,笑道:“我刚服务的那桌,对,就坐过道旁的,那男人不带着三个女人吗,可真热闹,都是小老婆,给一个夹菜,另两个也得夹,还得是一样的部位,你没看吃顿饭给累的。”
“哈哈哈,我看你上了鸡肉吧?那鸡就两条腿,他咋整?”
“要不说他累呢,给一个夹了,另外两个吵着闹,可怎么办呢鸡腿就剩下一只?”大声笑着,手下动作一点没慢,留着寸头的服务生将筷子和勺子放到一起,直了下腰活动上半身,“他手中夹着最后一只鸡腿,跟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没办法将鸡腿塞进了自己嘴里。”
莫兴阑无奈摇头,大厅客人散去后满地狼藉,除却他们这些收拾各自负责区域餐盘的服务生,后边等着的打扫工人们也涌上来,默不作声的将地上汤水和饭粒弄干净。
“一只鸡腿还没吃完呢,两女人就盯上了另一只,男人没办法,只能从先前那女人的碗里把鸡腿又给夹回去了,我看他嘴里塞了两只鸡腿,快给噎死了!”
“哈哈哈!”
如此搞笑的一幕经由人嘴中说出来,语气夸张动作猥琐,引起了饭厅中众人的大笑。
一身疲惫似被冲淡几分,别看他们嘴上聊的欢快,但其实手上动作半点没慢,十多人同时收拾起来,除却说话声,只能听到盘子间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慢慢的,有人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饭店里的人身上。
莫兴阑一听他们说起身边人,手上动作更快,就想赶着早点离开,可天不遂人愿,很快的,有和他相熟的人调侃起早上看到的那幕来,“兴阑,我看徐鹏真心疼你,怕你烫着,眼巴巴的帮你端汤呢。”
“就是,我也看到了,哎呦,给我眼红的。”
“哈哈,你眼红什么,你不是有方大厨吗?”
“你胡说什么?”将白毛巾往桌上挥打,圆脸青年红了耳朵。
“哈哈,这还害羞起来了?以为我们瞎呀!”月牙牙尖嘴利,“昨晚我都看到了,他把收拾起来的剩肉给你吃了吧?”
“别……”遮掩般,人将盘子垒的乒乓响,转移火力道:“不是正说着兴阑嘛。”
“好了,放过你!”嘻嘻哈哈的,拉着车子,说话嗓门最大的那位开始收拾最后二桌,“兴阑,吊人胃口也该收了,小心徐鹏跟别人好上了。”
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没用,莫兴阑曾很认真的解释过,但都被人笑着打断,没办法,他只能沉默是金。
“对啊,我看徐鹏真挺好的,你说,不管怎么样,他的工资可比我们高吧?我听后厨的人说了,他手艺不错的,以后肯定能成为正式的厨师。”
“对啊,兴阑你太瘦了,跟着他肯定能养胖。”
“就怕我们兴阑看不上啊!”有人似笑非笑的嘲讽起来,“人兴阑毕竟是吞噬过晶核的,哪里能看的上普通人。”
“普通人怎么了?吞噬过晶核又怎么了?”有年岁稍长的立马出声,“普通晶核吞噬了顶多能强身健体再多活那么几年罢了,又提纯不出异能,还想上天吗?年轻人嘛,就应该务实一点,别老想着那些天边的人和天边的生活,那是我们能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