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综合大学(116)
“可是我热情啊!你看和我出来,你都不会觉得闷!妖主是不是平日里话很少的那种?”
“还有,我年轻!年轻是什么?就是体力好!而且你看看我腰部的线条,特别流畅,说明了什么?我在床上肯定……”
灵冲忍不住打断归澈:“我也挺老的了。老了的就该和老了的在一起。”
虽然灵冲在仙人当中算是年轻的,但毕竟岁数摆在那里,比起归澈来说,确实是大了许多。
“而且……”灵冲说道:“你是在哪儿看到腰部、年轻、体力和床上的关系的?”
归澈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他立刻把凫天供了出来:“天天给我看的!他说这是你和妖主在一起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你把妖主推倒了!于是为了深刻的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去人间的时候顺手买的!”
灵冲:“……”
海妙间究竟都藏了些什么东西?尤其是凫天,明明只是个白团子,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去看这些有的没的?自己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归澈趁灵冲还没说什么之前,连忙转移话题,他想到从凫天那里看的书里,说人经常会给喜欢的人送花。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归澈问道:“灵冲喜欢什么花?”
花?
灵冲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天下的花都一样,大的有大的美丽,小的有小的曼妙,富丽堂皇的有繁复的美态,单薄素雅的也有清幽的味道。
如果实在要问他喜欢什么花,灵冲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是流檐阁边上的油菜花。一朵朵黄澄澄的,看上去就喜人,还是魏衍养大的。每天看魏衍给它们浇水,就很赏心悦目了。
那时候自己在一旁看魏衍干活,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嗯,说自己是家里吃白饭的,他养自己就够了。
那就……
“木槿花。”灵冲回道。
木槿花又叫白饭花,很符合魏衍给自己定下的人设。
“木槿花……”归澈重复了一遍,心里寻思着木槿花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概去问问同为植物的凫天就知道了。
归澈想了想,又把话题绕了回去:“其实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虽然我比你年轻许多,但我不在意,而且灵冲看着也年轻。”
灵冲沉默,他知道归澈总是对自己示好。但妖怪毕竟是妖怪,妖怪一时兴起的太多。归澈又在外面吃了许久的苦,偶尔见到别人对他好,就难免会有些依赖之感。
就平日里归澈的所作所为,更明显的是把自己当做兄长一般的爱戴和依赖。他没有家人,从小受苦,还分不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
风拂过灵冲的发丝,将他的头发向一侧吹起。
头发拂过脸颊,灵冲猛然看到自己原本漆黑的头发当中,有一缕白色混杂在其中,显得尤为瞩目。
他愣了一下,拉过几根白发端详片刻,有些无奈的笑了。
自己没有服用玉仙散有一段时日了,但论起年龄,自己距离脱相还有好长的时光。这些白发明显是因为刚才的那副化实为虚的画卷。
为了能让这张画卷真的能够物有所用,为了能让它在时间的长河中不至于被磨灭,他往其中灌输了大量的仙力。
灵冲手中化出一把匕首,将那缕白发削去——他不能让魏衍发现。
至少,在有限的时光当中,他不能让魏衍再为自己担心了。
如雪的白发在他的指尖翻飞,灵冲张开手掌,发丝随风而舞,去往不知道的地方。
****
凫天最近觉得有点烦。
海妙间外面天天有恣意天的人来看,也不靠近,就离着老远,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种情形之前也曾发生过一次,是灵冲和魏衍刚在一起的时候。只不过不是在海妙间,是在北界的兵营里。
不过那时候的人们,更多的是对仙人和妖怪在一起的八卦之心。而此刻,他们更多的是一种惊疑和些许的恐惧。
凫天最后没忍住,化成了一片四处随风纷飞的花瓣,向着那群人飘了过去。
离得近了,就能听见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了。
黑衣服的仙人说:“听说中天的雀玖真君死了,是被活活烧死的,烧到脱相,怕不怕?就是灵冲真君干的。”
白衣服的仙人说:“灵冲真君这是在给北佑真君报仇?”
黑衣服的仙人又说:“哪能啊。当时执夜真君都冲到中天去把帝君给杀了,还有什么仇?而且雀玖和他们又没什么交集的。”
白衣服的仙人问:“那是为了什么?特地跑到中天去,不怕死的来了这么一下。”
黑衣服的仙人摇着脑袋:“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说中天现在的先识官就是雀玖。灵冲真君之前在中天也是先识官,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个官职。”
白衣服的仙人有些忿忿,骂了一句,又说道:“闭上你的嘴吧!中天的东西谁稀罕似的!灵冲真君是北佑真君的弟弟,早就来了北界,怎么会在意中天的那些劳什子东西?”
“那你说是为什么?”
白衣服的仙人一甩袖子,带起的风兜的凫天化成的花瓣在空中转了两圈。
白衣仙人一边往远处走,一边骂着黑衣仙人:“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以为你带我来海妙间看些什么?谁知道竟然是嚼灵冲真君的舌根?北佑真君为北界做了什么,你知我知,全天下都知道!如今他脱相了,你就敢胡编造他弟弟了?要是北佑真君还活着,你敢说这些吗?我真是识人不明,竟然和你这种小人结交!”
黑衣仙人又追上去,小声说道:“那你怕还不知道。南界有一处人间城镇不见了。看那样子是被人整个挖了出去,藏在哪儿、用来作甚都不知道。那地方我以前去过一次,还算富庶,现在连个人影都没了。你说这些人去哪儿了?”
白衣仙人听了他这话,停下脚步,问道:“去哪儿了?”
黑衣仙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是被灵冲真君给弄走了。”
“弄去哪里?”
“谁知道呢,说不定灵冲真君要把整个南界一点点的挖走,再送到中天去呢。”
白衣仙人一听他这么说,又啐了一口:“我再听你说一句话,我就……我就打你!”
凫天兜兜转转,看完了这一出,心里有些愤怒,飘到黑衣仙人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又趁机往他头发里洒了些乱七八糟的花种。
他飞回海妙间,看灵冲正坐在花圃里晒太阳,周围依旧是那副荒芜的模样,就只有几株小草。
凫天觉得好笑,就海妙间这么个模样,比的上哪个仙府富丽堂皇?连个花圃里面都没几朵花,整个海妙间的风姿都得靠自己一个人撑起来。都过得这么苦了,竟然还被人说!
他没看见,在他走了之后,那黑衣仙人冲着海妙间诡异的笑了一下,化成了另外一幅模样,急匆匆的往通往中天的玉船去了。
凫天急匆匆的冲到灵冲面前,吱吱呀呀的就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和传言说给灵冲听了一遍。
灵冲听了,倒依旧是那副闲散的模样,笑道:“关我何事?”
归澈在一旁默默的低下头——好的,知道了,不能让妖主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重生的设定:
仙人脱相就是完全没了,回归天宇。
妖怪死了会变成植物,不一定变成什么,总之就是没灵识了。
人死了有魂体,去鬼界。
鬼界只管魂体,仙人、妖怪一概不管。
128章 变天之十二
魏衍近日一头忙着妖怪的事情, 灵冲偶尔也会去帮忙,但他精神有些不济, 魏衍也发现了这一点。若是早上起得早了,便让灵冲自己睡着。
外界的传闻魏衍倒是没怎么听,一来是他对于外面的闲言碎语并不感兴趣,不会去打听;二来是这些话关于灵冲, 大家自然不会在他的面前说起。
但就算别人不说,他也觉得有些奇怪, 灵冲的仙力似乎又进入了一个衰退期, 总是有些恹恹的。
可问了灵冲,他自己也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概是体内的妖血和仙力又闹别扭了。
魏衍想到之前灵冲仙力尽散的模样,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便让他在海妙间好好休息。
这一日,魏衍前脚刚出海妙间, 灵冲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约摸着自己的仙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阴蚀究竟什么时候会来, 心里有些急迫, 便带着归澈又出去了。
灵冲不想走的太远, 便去了东界。
找了一处看上去巍峨嶙峋的境地, 又坐下来开始画画。
和上次一样, 他落笔的地方,山峦化灰,揉碎了被引进他的画中, 使的画卷上的景致愈加精细,仿佛沿着山水拓印出来的一般。
归澈在一旁也不说话,他已经有点弄不清楚灵冲究竟要做什么了,要是给自己的礼物,这份礼似乎也有些太大了,而且还闹得到处都是对他的误会。
有只年兽恰巧路过,觉得新奇,顽劣之心大起,活蹦乱跳的就要往灵冲身边凑。
归澈哪里能让人来打扰灵冲,连忙把年兽赶到一边去,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谛听远远就看见空中飞着一只鬼车不鬼车、凤凰不凤凰的东西,扇动着妖火,朝小小一只的年兽袭去。
年兽平日里看着虽小,但原型却大的惊人。变回原型后,两只妖怪在一旁打的沙石飞扬。而灵冲就坐在不远处,安安静静的画画,一动也不动。
谛听往后缩了一下,护住身后的蓝湫:“那边还在打架呢。”
蓝湫点了点头:“这气息应当是鬼车和年兽吧。”
“嗯。”
“都还小,是小孩子心性,无妨的。”蓝湫说道:“我们去灵冲那边看看。”
谛听带着蓝湫,飞到灵冲边上,归澈途中朝这边看了一眼,确定来者是谛听,自己认识的,这才又放心的和年兽打作一团。
灵冲笔下的景致还剩最后一处,他十分专注,笔锋淋漓尽致的挥洒在画卷之上,直到最后收尾,他才扶了下额头,手腕有些有气无力的。
归澈这时候已经抓住年兽,拎着小小的年兽走到灵冲边上,看着远处消失的山峦峻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灵冲看着归澈手里的年兽,心里一动,便向他讨了过来。
“你再去外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在附近。”灵冲拎着年兽的两条腿,吩咐归澈道。
归澈前脚刚要走,就听见蓝湫说:“归澈还年轻,让谛听跟着他,也好有个照应。”
谛听看了两人一眼,这把人支开的手法,已经生硬到这种地步了吗?
蓝湫冲他歉意的笑了笑,谛听也没再说什么,就带着归澈往远处去了。在灵冲和蓝湫谈话结束之前,他的任务就是看管好归澈,让他不要随便回来。
灵冲见两人走了,手指在空中画了个阵法,按在犹在挣扎的年兽身上,将他往画卷里一扔。年兽就像被吸进去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画卷上隐隐有涟漪浮动。
灵冲又在画卷上的一处山峦上,画了个小小的年兽,这才将画卷卷起,抬头看着蓝湫:“鬼君。”
蓝湫点了点头,他虽看不见,但却感觉得到灵冲的仙力正在大幅度的溃败,甚至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他体内的妖血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灵冲正看着自己的左手上微微有斑点浮现——脱相的一个环节,没有人可以幸免。只是在他身上,似乎出现的有些过早了。
灵冲抖了抖袖子,将手藏到了衣服里。
“你决定了?”过了许久,蓝湫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