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异闻录(45)
虞渔舟觉得莫名其妙。认识他之前自己还是个屁事不懂得小孩,每天的日常无非就是练练功夫、念念经书,就连早恋都没有过,极其无聊。苏厌这么问,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见他困惑,苏厌便又提示道“还记得海市里面的那个少年么?如果说他是你的一魂一魄,那你总应该是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你的身体里出去的吧?”
听他这么说,虞渔舟才想到确实如此。自从上次亲自见了那少年,虞渔舟也觉得他与自己十分相似。可是人魂魄不全是不可以投胎转世的,也就是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他。
可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呢?虞渔舟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虽然活得久了很多事情都会被忘掉,可是分出去一魂一魄不是小事,怎么可能毫无印象?于是按着苏厌提示的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事。
“我小的时候……我娘死的早,也不知道到底是去世了还是改嫁了,反正不和我在一起生活。家里挺清净的,除了修行,就是跟着我父亲出过几次远门。我们家祖上都是典策,我父亲总会去一些远的地方驯捕凶兽,我也就跟着去。”
苏厌听了,先是道了一声“对不起。”
虞渔舟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指自己母亲的事。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别的苏厌才会这么说,虞渔舟忙道“没什么对不起的,五百年,连我都忘了我亲妈长啥样了,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不是虞渔舟哄他,是真的记不得了。时间太久,得是很重要的人和事才记得住吧,即使是自己的亲妈,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就不在他身边了,叫他怎么记得、怎么有感情?
所以虞渔舟也一直都认为就算离婚了,父母双方也都应该时常的去看看孩子,培养培养感情,要不然就凭着血缘关系,真的白搭。
苏厌想了一下,没说话,然后点了点头。
虞渔舟又道“我和我娘是真的没有感情,就算见了面也只会是陌生人。不过在我十三四岁那年,也就是见到你的前一年,曾经生了一次大病,得了什么病我记不住了,只记得发了好久的烧。因为从小修行,生病时很少有的,况且是那么重的病。爷爷说我这就是有一劫,非过不可了。”
苏厌道“那挺巧的,我也是那时候有一劫。”
虞渔舟道“我虽和你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也不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苏厌知道他是玩笑,便故意接道“当然不必,只有结拜了的兄弟才需如此,而你我却是……”
虞渔舟“……”
苏厌好心情的笑笑,道“不过说来,你既然已经见过了海市的少年,就没能问出点什么来?”
虞渔舟道“忙着救你了,哪还管得上。不过……”虞渔舟从身上摸出那个少年让他带回来的陶罐,明明吩咐过不要离开自己,却还是心安理得的交到苏厌手上“走的匆忙,他让我把这个带回来,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苏厌结果罐子,在手里掂了掂,道“好像很轻。”
虞渔舟道“是啊,很轻,我也不知道他那么紧急得时候让我带这么个东西回来是什么意思。这里面恐怕什么也没装吧,是个空的。你说是不是他就是想让我带一个先秦的罐子回来,也算是古董,回来可以卖了发家致富,买房子娶媳妇,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苏厌道“那倒是不必了,房子我有,北上广深,你挑。”
虞渔舟脸红道“霸道总裁吗?要为我承包整个池塘吗?”
苏厌道“只是没有几个人会像你这样,活了几百年仍旧一贫如洗罢了。”
虞渔舟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家伙居然就这么腹黑了,明明认识的时候还是个不苟言笑的总攻啊。
虞渔舟道“也不是一贫如洗,不还有这个先秦的罐子呢嘛?卖了应该值不少钱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从陶罐里发出一丝小小的声音。虞渔舟和苏厌谁都没有听清,于是对视一眼,把罐子凑近一点问道“什么?”
罐子里声嘶力竭的回答“别卖!快打开!”
虞渔舟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下一秒则赶紧把罐子打开,只见里面瞬间飘出一阵什么东西,一落地,便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怎么是你?”虞渔舟惊讶。这不是海市的白衣少年么?感情他着急忙慌得让自己把这罐子带出来是为了把他也一并带出来啊。倒是够心机的。
少年先是抻了个懒腰,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怎么不能是我?你知道我因为你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多久吗?几百年啊!你就不怕把我一个人扔在那种地方久了会心理变态吗?你好意思吗?一个人在外面吃吃喝喝泡美人,”指了指苏厌“把我留在那镇守海市,你居心何忍啊!”
听着白衣少年抱怨完,虞渔舟无语,竟能一连串说出这么多话来。可是他想问的却只有一个“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我?”
少年道“废话!连你自己都不认识了?快点,又是什么要问我的,要是没什么好说的,就赶紧让我进到你身体里吧。”
一边的苏厌黑着脸道“你这话,有点歧义。”
虞渔舟扶额,半晌,道“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为什么回去镇守海市?”
白衣少年一脸的嫌弃,道“你不记得了?”
虞渔舟道“不记得了。”
白衣少年“真的?”
虞渔舟“真的。”
白衣少年却瞥了苏厌一眼才对虞渔舟道“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也不影响主线剧情。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也不等虞渔舟说话,那白衣少年便如一道光般直接进入了虞渔舟的身体。其实那感觉挺奇怪的,就像是得了胃肠感冒,有点想吐。
虞渔舟冷静了一下,再转头看向苏厌,呆呆的道“他进去了?”
苏厌尽管不太想这么说,但还是不得不回答道“进去了。”
虞渔舟无奈“这感觉还真不怎么好。”
尽管并没能在那白衣少年口中得到什么答案,但虞渔舟觉得倒是安心了不少。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看起来什么事都第一个往上冲,恨不得把没体验过得都体验一便,最大的梦想是做个手术试试,但实际上,内心里却十分回避改变,如果进入了一种比较安逸的状态就更是如此。
此刻的他便也是这样。尽管似乎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但是似乎一切都还挺平静的,他不想改变。那白衣少年不说,也好。
安阳的精神状态也逐渐好些了,虽然还不算清醒,但至少冷静了下来,比较乖,不吵不闹。虞渔舟心里也就更着放轻松了一些,于是提议道“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
苏厌道“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其他人在这里,苏厌又变回了以往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虞渔舟心里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小得意。
李清顿了一下,道“我可能……不太方便走动。”
突然间失明,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其痛苦的,而且曾经越是要强的人,失去了视力就越是痛苦。虞渔舟记得听保洁阿姨说过一次,她曾经认识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要强一生,老了以后得了糖尿病双眼失明,吃饭都需要老头喂,后来便实在忍受不了,跳楼自杀了。
虽然活了几百年,但这样的故事总是会刺痛虞渔舟最脆弱的神经,他会觉得格外的心酸。于是,现在的虞渔舟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帮李清调整好心态。
虞渔舟道“那可不行,我都习惯了大事小情的都有你料理,没有你,我可不行。”
李清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虞渔舟本是想叫上小亭的,那孩子非同寻常,若是按照他“没有偶然,只有必然”的理论来说,那小亭的出现一定是有原因的,应该多接触才是。但是想想叫上小亭的话,就势必要叫上他的妈妈,叫上保洁阿姨就得叫上保安大叔。多几双筷子倒是没什么,这点钱虞渔舟还是拿得起的,但是毕竟现在安阳和李清的状态都很难对外人解释,所以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虞渔舟用美团搜索了一下,发现附近竟有一家高档餐厅。其实虞渔舟一个人的时候吃饭总会去一些快餐,小摊会带给他“不易露怯”的安全感;但是如今又苏厌在,正是尝试一下新事物的好机会,便当下决定就是这家,取车带着那三个人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榜期到了,努努力,争取上个好榜挽救自己一下
另,听说编辑大大居然是蓝孩纸,耽美组的蓝孩纸啊哈哈哈
我的小心脏啊这个激动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势拔五岳掩赤城
心安定下来,虞渔舟觉得自己开车也稳当多了,一路上连一脚急刹都没有,稳稳地开到了目的地。
门口居然还有帮忙泊车的门童。虞渔舟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是路虎就是捷报,最差的也是宝马,自己这代步车还真有点不太好意思。早知道就开安阳的卡宴了,虽然闲置得久了有点积灰,但也总不至于这么尴尬。
这高档的地方门童也是看人下菜碟的,明面上笑嘻嘻的接过车钥匙,实际上心里不一定在怎么想,停别人的车的时候都是小心谨慎,含着离合器慢慢蹭的;到了他这,虞渔舟都怀疑他是不是挂着三挡倒进去的。
虞渔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一辆车么,咬咬牙也不是买不起个好的,不就是觉得没必要么。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以前出门一群人也算是雄姿英发,无论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可如今竟如此落魄,当真是自己的错,活了几百年,都还是这样完蛋。
进门的时候苏厌突然拉住了虞渔舟的手腕,虞渔舟低头,苏厌正将自己手上的表摘下来戴在他的手上,他的表则被苏厌摘下来戴在了自己手上。
虞渔舟有点疑惑,但是转念一想,苏厌这样的世家望族,估计手上的表一定也价值不菲,这应该是在帮他找回些面子的,总不至于被人看的太低了。
果然不出所料,看见他手上的这块表,服务生的态度与那门童简直天差地别,一个个笑脸相迎,谄媚的不行。论起看奢侈品的眼光这一点来,一身布衣活了五百多年的虞渔舟自然是不如这些在高档餐厅工作的服务生,这些人,余光一扫都看得出这块爱彼 JULES AUDEMARS系列的市价都是要八位数往上。只是虞渔舟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手上带的这东西能买二十台自己的车。
位置自然是不错的一个露天餐位,这块表的作用还是真的很大。虞渔舟都不知道这种级别的餐厅为什么会出现在美团网上,难不成还可以点外卖不成?那估计送外卖的都是吴彦祖级别的帅哥开着宾利来的吧。
虞渔舟为了避免出错,直接把点单的任务推到了苏厌的身上。苏厌倒是不客气,全程英文点餐,语速口音都是BBS级别的,虞渔舟这个四级刚过、六级已废的水平几乎是只能听得到“……this……four……double……thanks”之类的词,至于点了什么,一概不知。
最要命的是自己听不懂可是服务员听得懂啊!
服务员走后,虞渔舟小声道“谢谢你啊!”
苏厌先是一愣,后微笑道“送给你了,实在太匆忙,本应该给你准备礼物的,如今只能用这个凑合了。”
虞渔舟无语。这还叫凑合?看服务员的神情都能感觉得到这戴在手上的就是一座金山啊!若是这也能叫凑合,那什么才叫不凑合?送一座岛还是一颗彗星?有钱人的世界还真是不能理解啊。这么一看,同样是活了几百年,自己确实是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