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2)
容探听了倒有些臊臊的不好意思,他怕虫,说起来很是羞耻。
不过他之所以怕虫,也是童年噩梦。他六岁那年,被范家的小公子恶作剧,丢了一把虫子在他衣领里,吓得他大病了一场,自此以后便不能看见虫子,看见就觉得全身恶寒。
容二公子天不怕地不怕,老虎猛兽都敢猎,唯独怕虫子。在他没收拾老实那几个爱捉弄他的纨绔子弟的时候,他可没少受折磨。弱点在人家手里捏着,三天两头被吓得做恶梦。做了噩梦睡不着,便得让人陪着。可他睡觉偏偏不老实,有一年李牧陪着他睡了两宿,被抢走了被子,李牧从小老实不爱生事,也没说,便冻了两宿,咳嗽得非常厉害,最后还是他摘了好多枇杷给他熬水,喝了好几天才好。
让人陪睡倒还好,问题是他还爱动手动脚,这召庭之内除了李牧他不敢惹,男男女女,谁没被他调戏过。容二公子花名在外,有名的好色轻狂。
“我有个疑惑,”苏翎说,“你既然谁都撩,怎么不撩献臣。”
“他?”
“你既然爱帅哥,那这召庭之内,生的最好看的,不是献臣么?”
容探嘻嘻笑,就是不回答。
他为什么不撩李牧,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原因较羞耻,还真不好意思往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开更,撒花!
本文暂定无妖魔鬼怪,走半科学打丧尸的路线,考虑到众位小天使的接受程度,开头比较小清新,后面循序渐进,最后会又污又重口!
和前作完全不同的风格,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喜欢。本人不善逻辑,有些设定和细节不要太较真。
谢谢大家。愿喜欢的长相伴,不喜欢的相渐远。
祝看文愉快!
第2章 天赋傲人
已经是深秋天气,前几日乌云压城,一夜雷电交加。自从那场雷雨之后,天气便陡然冷了起来。天色才蒙蒙亮,外头满是薄雾,笼罩着秋海棠。容探将窗户推开,一边拿发带束头一边朝外头看去。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李牧站在庭院里,正和范行之说话。
范行之,字慎言,是范氏的第二子,和他那个爱权势的大哥不同,也不像他那个可恶的弟弟,为人刚直谦和,他和李牧一样文武双全,一条九节铁鞭使用的出神入化。他和召庭的人关系都不错,尤其和苏翎交好,苏翎嘴巴毒,就爱挤兑他,他也不恼,性格好的没话说。
侍女朱笄端了水进来,容探就问说:“我还没问呢,咱们都走了,这召庭给谁照看?”
“李大人说了,奴仆们都还在这里住着,管家会按时给他们发工钱,召庭是咱们容家的私宅,不能荒废了。”
容探捋起袖子说:“也是,只要这当政的一天不是我们容家人,我走了,自然有新的容氏子弟过来住。”
他拿毛巾擦了脸,然后对着镜子又习惯性地揉了揉右眼角的疤痕。朱笄说:“你别揉了。”
他这个伤疤,是去年跟人打架的时候被人戳的,差点就坏了一只眼睛。后来伤好了,却留下一道疤,颜色略比皮肤红一些,很多人以为是胎记,半个指甲大小,像是抹了胭脂。
“毁了容了,”容探说:“等到家的时候,拿你的脂粉给我遮一遮,别让我家里人看了心疼。”
“哪里就毁容了,我看着倒好看,献臣不也说,看着像瓣花么?”
“他嘴里的话你也信,文人雅士,净挑好听的说,哄我玩呢。”
“那你还想怎么样,戳伤你的那人,献臣可差点把他眼珠子都给抠下来了,你自己看了不都说解气了。”
“解气是解气……”容探将毛巾扔进水盆里,迈步朝外走:“昨天李牧说把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再帮我看看,他一个老爷们,没有你仔细……别忘了把我的大将军带上!”容探交代。
他的大将军,是他养的一只斗鸡。
富贵闲散人家,就爱斗鸡斗蛐蛐,他的这只鸡,威风凛凛,外号常胜将军,他就叫它大将军,为他赢得无数荣誉,这召庭大半年的花销,都是他这个大将军挣的,比良田铺子都好使!大将军是他的宝贝疙瘩,他得带走,等回到东河,接着斗。
但大将军脾气不好,爱叨人,召庭的人都不愿意碰,也就朱笄愿意抱。这大将军也是个色痞子,见了别人那么凶,见了朱笄却老实的跟个大姑娘似的,偶尔伸着脖子冲着朱笄鸣两声,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果然不分人和牲畜家禽,只要是公的,天生对母的有好感!
早饭都已经备下来了,做的十分丰盛。除了他大家都吃过了,容探靠着窗一边吃一边朝外头看,老师傅李沅进来,说:“我看朱笄给你备下的点心太多了,一盒一盒摞在马车里实在不方便,等会你去看看,挑几样爱吃的带着就行了。咱们这趟回去,不比平时游山玩水,万事简便为主。”
容探点头,问:“范行之怎么来了?”
见他又直呼范行之的名字,李沅颇有些意见,不过只是瞪了他一眼,说:“他要带兵护送我们。”
“我看东河那边来接我的就不少人了,他们也真是客气,你告诉他们别送了,来回几千里地奔波不说,如今又不太平。”
李沅看了他一眼,捋了捋胡子,几次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就走了。容探原还奇怪,仔细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这多少人护送,由谁来护送,可不是他说了算。
这次归乡,他是要继承容家权势的,即便是对国家朝政而言,也是大事。
容探是什么货色,范家的人都看在眼里。听说容探他爹死了之后,觊觎这个位子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人。容探那些叔伯兄弟,没一个是善茬。而和那些人相比,范家人自然更愿意容探来做个当家……不只是因为他是名正言顺的容家接班人,更主要的是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做容氏的领头人,他们放心。
所以他们要护送容探回去,不但要容探安全回到东河,还要助他顺利承继。这是大事,范家人不放心外人去,便派了老二过来。
范行之和容探等人交好,且身手了得,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容探一条腿翘在板凳上,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看这次随行的人,除了范行之和他带的十几个兵,便是他们容家的这几个。
李渭,细皮嫩肉的小书生一个,年纪轻轻,却学他老子一派迂腐气,完全没有他大哥李牧一点的光风霁月之态,幸而年纪小,还算可爱。
苏翎,个头和李渭相仿,但射箭功夫了得,百步穿杨,身手敏捷,只可惜嘴巴恶毒了一点,没办法,人生的美,功夫又厉害,难免傲娇一些。何况他素来散漫惯了,私下里和召庭这些人并无主仆之分。
不是他王婆卖瓜,他觉得他召庭里的人各有各的好,一溜的帅哥美女,他的侍女朱笄,那也是温柔似水容颜娇美,就不用提……
容探看了一眼李牧,正好碰上李牧抬眼看他。容探嘻嘻笑了笑,心想要论一张皮,谁能美过小牡丹。
小牡丹是他给李牧取的外号,牧与牡同音,且他又爱牡丹,牡丹是花中之王,富贵艳丽落落大方,可不很像李牧这个人,端的是国色天香。
大长胳膊大长腿,体格颀长健壮,形貌俱佳,德才兼备,实在是个好青年。
除了召庭的这几个,还有个男人分外瞩目,这人叫陆广野,高大威猛,肌肉健壮,长相粗犷但不乏俊美,这次容家来接他的人里头,他是护卫首领,背后一柄带鞘唐刀。唐刀和一般的大刀不同,刀身窄长而笔直,形似长剑,是军刀的一种,且造价不菲,本朝只有一定级别的将领才会佩戴。
吃罢了饭就进宫去拜别了,说是拜别皇帝,不过做做样子,五大家族里没人真的把皇帝放在眼里。容探依旧一副不情不愿的神色,搞得范首辅还要苦口婆心的劝他:“你爹去了,你身为人子,理应回去料理后事,你放心,我让行之帮衬着你。如今都城也不太平,你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我挑的都是精兵,你放心。”
范首辅连用了两个你放心,容探越是表现的不放心,十足一个贪图都城繁华,连老子死了都不肯回去奔丧的不孝子一个。他师傅李沅打小就跟他说,他越纨绔,活的越长久。他熟谙此道。
不过他再磨磨唧唧不情不愿,这家还是要回的。等到天色大亮之后,他就坐上了前往东河的马车。马车里同坐的是老师傅李沅,侍女朱笄,以及才刚十六岁的李渭。
人真是很奇怪,不管到了哪里,对故乡有没有印象,想起血缘至亲,想起故乡,总是心生向往。容探有些激动,看看了看老师傅李沅,一派严肃沉痛之色,自己便也不好表现的太兴奋。听说他师傅跟他爹是发小,颇有感情,如今他爹死了,这个至交好友倒是比他这个亲儿子还哀痛许多,说起来他心里也着实惭愧。
“咱们得加快速度了,听说要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封城了。”
“封城?”李渭在车里听见外头说话,扭头问容探:“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真有吃人的妖怪?”
“不是妖怪,是行尸,”容探说:“就是这些人明明都断气了,过几个时辰突然又诈尸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见了活物就咬……”
“你别说的这样吓人……”朱笄拉住他胳膊:“行尸之祸只是传言,未必是真的。”
“我上次跟范行之去古城墙那里都看到了,半边身子都没了,还在往前跑呢,一边跑一边嘴里嘟嘟囔囔……”
容探正讲的有声有色,忽然看见老师傅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赶紧就住了嘴。老师傅也没说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叠明黄色的东西来,上面还有朱批。容探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叠符篆。
“我昨天特地去庙里请法师给的镇尸符,灵验的很,”老师傅说着就一人给他们发了一叠:“都好好在怀里揣着,紧要的时候能救命!”
李渭听了,赶紧揣进了袖子里。容探没要,转手递给了朱笄:“你帮我拿着。”
他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也没明说,怕老师傅不高兴。朱笄收了,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还带了一把桃木剑……”
“好好收着,”容探拍了拍朱笄的肩膀,然后问老师傅:“师傅,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我让朱笄带上我的大将军,你怎么带这么多大公鸡?”
老师傅咳了一声,说:“鸡血能辟邪,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你可不能杀我的大将军!”容探大惊失色:“我的大将军是留着发家致富的!”
“不杀你的鸡,”老师傅说:“那几只应该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