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雄性后先让兄弟亲一口?虫族(91)
他的眼神深处,虽然从不言说,白乔枝却能感到无穷无尽的疲惫。对从未感受过的亲情折磨的疲惫,被从幼时便深谙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疲惫,对……继续活着疲惫。
维尔德·李不是好脾气,他只是不在乎了。
这是自杀之人最普遍的情感表现:漠然。
被无礼顶撞也好,被突如其来关心也好,对莫须有的罪名指控也好,他全然不在乎了。
然后在压力值达到顶端的那一瞬间,悲恸决堤。
或许他在决定了解之前,还有一个不知算不算执念的愿望,见一见很小时,在他记忆中留下模糊而深刻印象的白乔枝。
戚戎听着心里也是一顿,但只是感慨世事无常罢了。他下意识扶住有些虚晃的白乔枝,不知道这小奶虫又怎么了:“乔乔?你没事吧?”
白乔枝怔愣的站稳,对上戚戎担忧的视线,勉强勾起嘴角:“我没事。”
他望向小张:“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新闻……”
“您来的几小时前!”小张哥说,“今天早上发现的,从顶层72楼夜景公寓跳下去的,那场面惨烈的啊,据说虫核都碎成渣了!老爷和戚家老爷他们商量事呢,心情都不好,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这不,快一个钟头了,也没人叫我们。”
“行,”白乔枝点头,“我进去看看吧。”
戚戎貌似察觉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在这个时候,白乔枝真的感谢戚戎的高情商,不该狗的时候还是很可靠的。他握紧戚戎粗糙但温热的大手,低声道:“愿他在天之灵……安息。”
白爷爷的说辞和小张哥一样。
大厅中站着一个陌生的,穿野外作战服的高大男子,皮肤黝黑,面容刚毅,被戚爷爷称呼为小罗,是几年前安插在李家的暗线,这几年一步步爬上维尔德·李的心腹之一,在现在紧要关头暗中替维尔德·李传递信息。
据小罗说,他今日早上5点,如以往一样带着集团各处重大要务前来,等维尔德决断,并给维尔德带了他点的早餐,却怎么都叫不开门。
他便叫来公寓管理员,即维尔德的另一位干员,开了门,却发现到处都没有他,而卧室落地窗开着,阳台的冷风吹散了卧室若有若无的烟味。
小罗便给维尔德打电话,以为他出门了,准备留言把早餐放在客厅,熟料,手机铃声在阳台角落响了。
管理员这才冲出阳台向下看,在浓密的小花园灌丛中,看到了浴血的维尔德。
两人慌了,管理员不知如何是好,这代表李家形势可要变天了!
小罗稳住管理员,二人急忙把尸体零散的先收拾起来,小罗想着先和戚家回报,便打晕了管理员,绑在凳子上,自己带维尔德的尸首直接开悬浮车回戚家。
小罗又说,现场有很多细节,现在想来,难以判断维尔德到底是不是自杀。
他说,维尔德·李昨晚发了早餐详细的菜单,一如既往地挑剔,不像将死之人的漠然。他还说,但卧室烟灰缸全是烟头,连抽了两包特供黑牡丹。在浴室,小罗发现洗漱台上有一把军刀,沾满维尔德的指纹,不知是否想割腕,犹豫后选择了自杀。
白乔枝猛地想起什么:“烟头有没有验DNA?”
第60章 【戚戎TE】大蝎子与小蝴蝶的斗争结局
白爷爷说, DNA自然验了,烟灰缸中的二十余支烟头,均是维尔德自己吸的。
白乔枝依依不饶:“那维尔德死亡前也不一定没人来过, 说不定……是有人把自己的痕迹消除了!”
可这样无根无据的猜测,白乔枝自己都觉得牵强。
他默默地握住拳头,坐在一旁小沙发上,静静听叔伯们讨论。
于涉案检察人员说, 维尔德之死是个最荒谬,最难以预料的结局方式, 却又是最直截了当、最打击查案方的一个结局。
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一代走私帝王,手握私人黑线与数十毒/品工厂的维尔德死了, 目前他的势力均群龙无首, 是最脆弱的时期。
叔伯们已经在上手探讨如何斩草除根了。
人走茶凉,好似头等目标之死,只是证件案子中令人惊愕的插曲而已。
戚戎见白乔枝惆怅,知道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奶虫又钻牛角尖了, 安慰的捏捏他的小手:“节哀。你和他是熟人?”
白乔枝轻轻摇头:“小时候……说过话的交情罢了。”
戚戎了然的点头:“生死有命。他即便从猎户星案全身脱出, 日后也会被各大机器盯上,也不好过。他这样走刀刃舔血的日子, 早晚会踩空。”
“我知道,”白乔枝苦笑,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我只觉得, 唉,如果他重来一生,还会选择这种生活吗?”
被财富与权势包围,光鲜亮丽,却又隐于黑暗,日夜忧心的日子。
维尔德·李没有选择。
而艾露嘉,则是被身后势力选择了向其而行,身不由己。
白乔枝不是想为艾露嘉辩词,他却明白,此时绝非艾露嘉所为。
如果是权力征纷,维尔德的死反倒不是最佳方案。他的死只会让维尔德势力群龙无首,不会对艾露嘉的势力有所助益。反而国家机器借机碾压,艾露嘉势力也要小心被牵扯。且想拿的甜头均要打折扣。
这真是一场奇异的闹剧。
从年前到年后,扰了多少涉案人员夜不能寐人心惶惶,查案人员日夜凝思过不好年,却以这样戏剧而荒谬的结局收场。
白乔枝联想到了自己。
从小,便要强。不是要碾压别人,而是要自己与别人一般优秀。后来,沸沸扬扬,贯彻了整个成长期的憋屈与愤懑,却以性别出错这样戏剧而荒谬的结局收场。罪魁祸首,竟是自己觉得可交的第一位“雄性”好友。
成年的这个成长礼物,可真是心酸啊。
白乔枝突然累了。
他疲倦的抬眼,戚戎那双一如既往坚毅而自信的眸子正在担忧的看着他。温热的大手紧紧握着他的,像是握住了全世界唯一的渴望。
他的手很粗糙,是白乔枝厌恶又羡慕的强壮模样。
白乔枝细嫩的手指婆娑他小拇指一处伤痕:“这么深,怎么弄的?”
戚戎露出了怀念的笑容:“当初创业,身上一分钱没有,躺在屋里等融资下来。晚上吃最后一盘泡面了,我想要是再成功不了,我就先去矿场打夜间零工,得有钱撑起来作坊日常开销啊。谁知,一条短信通知我,A轮成功了。我太高兴了,要庆祝一下,奢侈的买了一袋火腿加泡面吃,谁知太激动了,剪刀没隔开火腿包装,倒是把小拇指削了一块肉去。”
戚戎很少对他说自己当年创业时期的事儿,白乔枝浅浅的想象了一下,便酸涩的不行。
“一定很疼吧……”
“还行吧,”戚戎不在乎的把小拇指藏进掌心,“那时候光激动了,一点小伤直接忘了。那泡面牌子我还记得,现在似乎破产了,叫什么超人的。”
白乔枝笑了:“我记得,卷卷超人是不是?他的干脆面我很爱吃,小学谢毅行天天给我买,味道挺好的,怎么突然破产了呢?”
他又想起谢毅行,心中有一阵惆怅。
谢毅行现在如何了呢?他说自己运气好,猎户星中标的矿星是那4%的有矿的,但愿如此吧,他在谢家一路走来也已经够苦了,命运之神要眷顾他啊。
戚戎见他心情好了些,邀功似的开始展开两只手,如数家珍一样介绍各个“功勋”伤疤来历,听得白乔枝是又好笑又心疼。
最离奇的,左手无名指根部,一个戒指形状的伤痕,竟然是陪客户打保龄球,手指太粗卡住了,费老鼻子功夫才□□。
“下次别玩什么保龄球了,”白乔枝心疼死了,“你没看新闻么,有人一扔把整个手指皮都撸下来了,你幸亏没扔出去。”
戚戎嘿嘿笑笑:“这不没事呢。看着吓人而已,其实小伤,我不过是留疤体质。”
说着,他坏笑的凑近白乔枝耳根:“上次你掐的我后腰,还留疤了呢,爱的证明哦。”
白乔枝小脸一下就红了:“大白天的,你别逗我。”
虽然戚戎说自己不疼,但十指连心,白乔枝越看越不舒服。
他轻轻地抚过无名指根部,突然说:“我收拾完东西,你陪我去逛街吧。”
“行啊,”戚戎笑道,“全听你的吩咐,这两天请假就是要陪你的,你说向东我可不敢向西。”
白乔枝瞪他:“你当年要早这么狗腿子,我能天天和你打架啊?”
他拒绝了戚戎帮忙收拾行李的请求,说他难得回老宅一趟,和你家叔伯好好聊聊吧,自己上了楼。
戚戎知道他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还在耿耿于怀维尔德的突然之死,想着让他独自静静,也便没有跟上。
回到房间,白乔枝沉默的从衣柜把过年拿来的衣服一一收进行李箱,门却被敲响了。
“谁?”
“孙少爷,刚收到一个您的快递,”是小张哥,“写着迟来的生日礼物。”
“进来放茶几上吧。”
很可能是谁家想讨好他的,找不到送东西理由了,送生日礼物一般没人拒绝,白乔枝也没放心上。
他抚摸过一件穿过好多次的蕾丝衬衫,审美转变后,他的衣柜大多是这样各式缎面的古典衬衫,百搭。
但是最早的一件,是易宵光给他买的生日宴会穿的,而第二件,他记得清楚,是谢毅行送来的白缎哑光银纹绣衬衫,适合冬天的厚重保暖缎料,穿在身上优雅而出世,便是这件了。
谢毅行熟悉他的喜好,低调奢华的设计,白乔枝也确实喜欢,来老宅也带着,只是每当想起和他发生的那些事,又觉心里堵,拿起又放下,最终只是挂着看着,穿不上身了。
他这样挑挑拣拣的,缓缓地收拾完行李,才想起茶几上的快递,想着送都送了,还能退回去么,找了剪子拆封。
只是看到封面,白乔枝一怔。
寄件人……慕风。
这是维尔德送他的!
白乔枝急忙仔细看信息,发件时间是前天,发的隔天到货的顺风快递,也就是维尔德出事前一天的。
他立刻拆开。
是一个沉夜色菱形纹皮革小首饰箱,底下压着一张小纸条。
“抱歉,礼物来迟了。
我一直不知道你的生日,想着你的脾气收到这不合时宜的生日礼物,应该不会生气。
我这些年闲的无事自学了设计。收购濒临破产的海莲娜,也是想满足自己的任性心愿,把倾注了心血和喜爱设计的东西也让别人感到喜欢。
所以,你那日说,你的耳夹的设计者一定会出名,这个牌子说不定能跻身一线,我很诧异,也很高兴。
能被你喜欢,是它,也是我的荣幸。
附在下不上台面的其他未发行设计物,愿笑纳。
Velde·Lee”
白乔枝指尖颤抖的,打开那小箱子,这是个很古典款式的首饰盒,柔白色绸缎的内里,躺着一只手链、一只手镯、一条项链,还有一枚胸针。
均是铂金制,用祖母绿、琥珀、贝母、以及各色玉镶嵌的花枝设计。
那枚胸针,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侧着身,蹲在春季烂漫丛生的花枝中。胸针背面,浮雕着:给我最爱的小兔子。
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泪水不争气的滴在绸缎上,染出不和谐的深色块来。
这样有灵气的设计,维尔德一定花了不少心血吧。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说不定他能以天才设计师的身份,而不是如今臭名昭著的名号为人周知了。